從錫林郭勒草原飛來的蝗蟲鋪天蓋地,面對這麼多的蝗蟲,張巖雖然帶領了全縣人民奮勇抵抗,可是數量帶來的優勢實在太巨大了,張巖只能看着農田被一畝畝的啃噬殆盡,有的農夫大的手軟,就會把手中的傢伙一丟抱頭痛哭。
直到第三天晚上,事情纔有所轉機,秋風縣等到了第一批機械部隊,五十臺大型自走噴霧機迅速開到了秋風縣,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批,第二批兩天之後就到,這句話說得不對,因爲第二批只相差了12個小時就到了,而且數量也不是五十臺,而是恐怖的一百五十臺,作爲中國第一連鎖巨頭,正榮集團的調動能力讓張巖也感到吃驚,更不要說其他不知道內情的人了,在他們看來,張巖這個縣委書記的後臺太硬了,就多了幾分敬畏之心。
張巖也顧不上什麼敬畏之心了,這年頭啥都不值錢,就糧食值錢,蝗蟲一天啃掉五百畝糧食,那就是在啃自己的肉,還是連心帶肺的啃,奶奶的辛苦了一年,讓一大堆蟲子給攪和了,這還像話嗎,所以等到自走式噴霧機到了之後,立馬親自駕駛一輛加入了滅蟲大軍之中。
不得不說這種大型滅蟲機實在好使,巨大的噴頭可以把藥粉噴到五十米開外,一臺機械一小時可以滅掉一畝地的蝗蟲,看着一下子過去,一大片田地就變了顏色,張巖的心情就好了不少,有了兩百臺大型噴霧機滅蝗。秋風縣的形式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只用了兩天地時間就基本控制了蝗蟲的進犯,
只是其他縣的形式卻不樂觀,張巖就留下十臺自走噴霧機,其他的全分到各縣去了,出於自己的小算盤,張巖調了四十臺自走機給黃泥崗縣,誰讓那是自己的老巢呢,朋友一大堆。不幫它幫誰。
接下來一週,地委上下都把工作重點轉移到了抗災上面,幸好這次蝗蟲雖然來勢很兇,可是老天爺最後還是大發慈悲,一股西伯利亞寒流到訪,天氣驟然變冷,這些蝗蟲頓時失去了活力,僵死在一片大雪之中。
可是等到統計數字出來之後,張豔還是傻眼了,過半的農田遭災。損失達到了驚人的三億四千萬斤,重災區顆粒無收,張豔馬上把積壓了半個月的農業報告撤了下來,講之前地那份水分報告遞交上去了,同時遞交上去的還有災區損失報告,在張巖的暗示下,受災面積和受災數量都大幅度提高了。
這天早上天還沒亮,到處是一片灰濛濛的,轎車在縣委大院前面挺好,王二狗從車上走了下來。摸着走到張巖的住所,敲了敲門:“張書記,我是二狗啊!”
張巖此時已經梳洗完畢,正準備做點稀飯,聽王二狗在門外叫,心裡就有點不祥的預兆。就把門打開了。把王二狗讓了進來:“說吧什麼事情?”
“我尋思吧,咱們縣不是遭災了嗎,這幾天天又冷,是不是來一次送溫暖活動,要不這風雪再大點,保不準那裡就有人凍死了,到時候不太好聽呢。”王二狗把話說完,就看着張巖等命令。
“恩。不錯你現在的想法有點領導架子了。去跟張秘書長聯繫一下,今天上午開會。爭取一上午解決,然後下午就出發。”看來提拔王二狗的決定並沒有錯,只有把自己手下的這些人都培養起來,自己才能騰出手做更多的事情。
下午,張巖帶一隊,而縣長於榮光帶另外一隊,本來按照於榮光地意思,他負責覈實災情,讓張巖另外找人選。這實際上就是給張巖讓路,從上任以來的很多事情裡,秋風縣上下都見識到了張巖的能量,於榮光現在的心思就是全力配合,等到張巖升任之後把書記的位置讓給他,當然要是能爬上張巖這條船,那就更好了。
張巖沒答應這種做法,順水行舟纔是最方便的做法,要是什麼事情都好事佔盡,壞事留給別人,那保不住以後就有人下絆子。就對於榮光開玩笑說,縣長縣委書記雖然有所側重,可是革命分工不同而已,怎麼能厚此薄彼呢,讓自己一個人下鄉,縣長留在家裡享福,這是絕對不行的。一番話把於榮光調侃的眼睛發熱,乖乖帶隊下鄉了。
本來辦公室配的車是三十多萬的雪鐵龍,張巖就否了,說下鄉是慰問了,開這麼好地車下去,給老百姓添堵去了。結果王二狗就灰頭土臉的歡樂一臺普通的吉普車,這東西四輪驅動,可就是一點減震性能特別差,一路顛簸着到了馬家窩棚。
其實送溫暖的活動就是一家一戶的送錢送吃的,普通地困難戶一家五十,特別困難地一家一百元,張巖就一家一家的送,說的話也是那幾句,無非就是相信黨相信政府,不會讓老百姓挨凍受餓的,那些人則面無表情,愛答不理的看着手上的鈔票,只有在這個時候纔會路出一點笑容。
張巖也是心情沉重,自己沒有想到過,馬家窩棚會這麼窮,這些人的日子已經難過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張巖地臉色逐漸地嚴肅起來,不時的看着這些人地家,與以往不同這次的所見所聞,真實的刺激着張巖的神經。
一行人走到了村的盡頭,在村西頭有一間土房,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裡,看上去不像是有人住的,張巖就敲了敲門,門發出了空空的聲音,也沒有人應門。不過透過門板的破縫可以看到,裡面好像有人影晃動。這裡面有沒有人住?”張巖沒有回頭,徑直問道。旁邊的村支書馬上說道:“恩,裡面住了一個孤老,十多年前外鄉過來的,在咱們村沒有戶籍,就靠打零工賺點錢,這幾天都沒見到他人。”
“把門打開了。”張巖看了看王二狗,低聲道:“回去準備一下,像這樣沒有子女的,特別困難的要建養老院,不能這樣。”王二狗應了一聲,把張巖的要求記了下來,說話間已經有人跳了進去,把門打開了,張巖就邁步走了進去。
走到土屋門前張豔才注意到,土屋的裂縫特別大,露出了裡面的茅草,這樣的房子怎麼能禦寒。張巖皺了皺眉頭走進屋子。
屋子裡面特別冷,由於沒有陽光,甚至比外面還要冷上幾分,屋子裡的牀上一位老人正在努力的想要爬起來,張巖見了急忙搶上去一步,伸到老人腋下把老人扶了起來,老人嘴裡含糊着道謝,雙腳在地上摸索着鞋子,腳上沒有襪子,瘦骨嶙峋得讓人心酸,張巖就拿了地上的鞋子,遲疑了一下之後對隨行人員說道:“把襪子拿來。”
“沒帶襪子!”
廢物,這些東西都不準備,送個狗屁溫暖啊!張豔心裡罵了一句,比量了一下老人的腳,低頭把自己鞋脫了,褪下襪子穿到老人腳上,老人的腳冰涼透骨,真不知道是怎麼熬到現在的。
老人估計是被嚇到了,直到張巖幫他把鞋子穿上,老人才用疑問的目光看着村支書。村支書馬上說這就是張書記,管着咱們縣十幾萬口人,這次咱們遭災了,下來慰問大家的。老人的目光就慢慢激動了,看着張巖問道:“你是縣委書記?”
張巖點點頭:“我是縣委書記。”
老人就激動的握住了張巖的手臂說道:“我就知道,政府一定不會忘了我的,會來的會來的,你看這不是來了嗎?八三年那場大水,馬書記張縣長就是抗着糧食給我送來的,那年沒有餓死一個人啊,那年水真大,剛剛種上自己的地,眼看着就有指望了,讓大水衝的一片白地,可共產黨管咱,沒有一個人餓死,今兒個遭災,我就說了共產黨不會不管咱的,這不是說着了嗎。”說完這些話,老人劇烈的咳漱起來。
“是的老大爺,黨和政府都不會看着你們捱餓的,我給你送東西來了。”說完掏出五十元錢,想了想有從自己兜裡面掏出兩百塊錢,塞到老人手裡:“現在縣裡也很困難,拿不出更多的東西幫助大家,這點錢先買點吃的,等到過年的時候我們再來。”
那老人眼睛裡面淚花閃現,連連搖頭:“張書記啊,你是好人啊,怕就怕過年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不過我就是死了也念着你的好呀!其實這不能怪你,這都是我們不爭氣,所以纔要你下來幫我們啊。一個莊稼漢沒有養活自己,反倒讓政府過來救濟,那真是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