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被徐毅龍臉上的擔心看的一愣,而旁邊的蘇三春和王軍則是紛紛皺眉。
王軍是覺得奇怪,他記得安清提過她已經結婚了,跟徐毅龍是朋友而已,但是今天早上他去縣裡纔給徐毅龍一打電話說安清這邊出了事,那頭徐毅龍就急着讓他別走在縣裡等他,然後不過才三個多小時,徐毅龍居然就從d市到了縣裡,跟他匯合一起回了鎮上,再看他這會那焦急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普通朋友的關心吧?
蘇三春就更警惕了,她結過婚經歷過情事,之前就隱隱覺得安清和徐毅龍的關係有點奇怪,這會見他這模樣就更不舒服了,她咋覺得徐毅龍這話說的……咋這麼像是一個擔心不已的男人在責備做錯事的媳婦兒?!
心裡的念頭一起,蘇三春神色一緊,身體不知不覺的往前站了一步,端着餃子用胳膊肘把他跟安清隔開來。
徐毅龍見三人都盯着自己,這才猛然發現自己剛纔的失態,忙輕咳一聲裝着不在意轉了話題,“你沒事就好,曉雲姐也知道這邊的情況了,說最遲明天就過來,對了,我聽王軍說這事把何大哥牽連進來了,到底是咋回事?”
安清見徐毅龍問的正事,也顧不得剛剛心裡升起的那點古怪感覺,對着三人道:“外邊這麼冷,咱們先進去再說吧,大姐,你把店門拉下來一些,正好我跟霞姐捏了些餃子,再混些麪皮下了咱們一起邊吃邊說。”
蘇三春看了安清一眼,見她臉上半點異色都沒有,而且徐毅龍也一本正經的不像是能幹出那事的人,不由暗道一聲難不成是她想多了?
四個人一起進了店子,蘇三春讓安清坐着,就自個去了裡面廚房弄飯,安清也沒強求着一起去,看着王軍和徐毅龍把門拉上。坐到旁邊這才說道:“你咋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爲你最快也要明天去了。”
“我剛好也準備回來了,王軍打電話也是湊巧。”徐毅龍一句話帶過,然後問道:“你快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能是咋回事。不就是有人眼紅咱們手上的房子和地……”
安清抿抿嘴,把這兩天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徐毅龍,特別是派出所和何成笑的事情,等着說完之後才說道:“下午我在霞姐家裡陪她,上頭就有調查的人找到她屋裡去了,我倒是跟那些人解釋了,而且看樣子他們也接受了我的解釋,但是我不知道這事會不會影響何大哥以後的仕途。”
徐毅龍聽完沒急着說話,而是細想了一會纔看着安清,“安清。你跟我說句實話,你買房子的事情何大哥真的沒有參與?而且消息也不是他給你的?”
安清點頭,“當然不是,你知道何大哥的爲人,就算我跟他和霞姐私下關係好。他也不會違反原則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的,更何況買地的時候,我和他們家還沒有這麼熟悉,那時候他跟傅山一起在供銷社外邊考察,旁邊還有好多人,我只是無意聽傅山說了句讓他把考察的資料送去縣裡面,看地方合不合適。後來又知道縣裡地質裂縫的事情,所以才賭一把的。”
“原來是這樣,那就不用擔心,我走的時候跟家裡老爺子說了,他也說過只要何大哥沒有犯錯,他保他安然無事。更何況還有傅叔呢,他跟何大哥私下關係可不錯,而且也一直很欣賞何大哥,所以何大哥不會有事的。”
安清聽着徐毅龍的話總算是鬆了口氣,她倒是不擔心何成笑的安全。只是怕給他的仕途上抹了黑點,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何成笑將來的成就到底有多驚人,所以千萬不能因爲這點小事就憑白害了他。
“不過安清,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我看那些想買房子的人沒這麼容易放手的。”
安清考慮了一下才說道:“縣裡面的公告已經出來了,也就是說這邊房地的價格幾乎算是漲定了,既然他們想買,那就賣。”
“真賣?”
“真賣!”安清篤定道:“這些房地握在我手裡始終是不定時炸彈,我沒有能力守着,而且毅龍,我覺得你和曉雲姐最好也拋售一些房地出去,把最值錢最好的地段握在手裡就行,餘下的這些雖然賺不了預想中那麼多錢,可是翻個兩倍還是綽綽有餘的。”
“爲什麼這麼急着賣?”
“因爲我之前太小看這些土地的誘惑力了!”安清嘆口氣,輕聲道:“今天那些人能找到人整何大哥,明天就能找到人再鬧出別的事來,我原本以爲把土地分給你和曉雲姐,我們三家分攤風險就已經足夠了,可是現在看來這完全不夠,縣城搬遷畢竟不是小事情,所涉及的利益太大了,鋌而走險的人也會更多,只有我們三家握着這麼多地,難保不會有人眼紅,甚至幹出些其他的事情來。”
徐毅龍聽着安清的話沒有立刻回話,而是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安清說的有一定道理,可是他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到手的利益放出去,是個人都會捨不得。
安清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啥,不由繼續道:“我知道你跟曉雲姐家裡有些背景,可是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特別是你,你爸爸的工作特殊,你尤其要小心些,不管做生意或者做什麼都得顧忌他,要完全把你爸摘出來,不然有些事情萬一別人順着你牽扯上了你爸,那可不是一點點小利益就能解決的。”
徐毅龍整個人都像是被雷擊中,猛地擡頭看着安清,臉上神色不斷變化。
安清對於徐毅龍的逼視沒有任何迴避,依舊如先前那樣淡淡的看着他。
這段時間以來,徐毅龍對她一直不錯,不論是平時還是在面對利益的時候,他都能站在她這邊替她着想,所以安清也是把徐毅龍當作了朋友,所以有意提點徐毅龍,安清隱隱記得,好像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時候,國內颳了一陣廉政風暴,那時候對於在職人員從商的查的特別嚴,無數人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落了馬,其中不乏有正直的體系中人,卻是被家人所牽連。
她當年一直在d市呆着,直到後來出意外死去,可是卻從來沒聽說過d市乃至省城有徐姓的官員,如果當年徐毅龍的父親是調職升遷了還好,可是以她現在看來,像徐毅龍做事這麼不謹慎,而且還有蔣曉雲那麼一家做倒爺的牽累,有極大的可能是徐父中途落馬了。
所以她纔要借這件事情點一下徐毅龍,免得真到那天可就來不及了。
徐毅龍看了安清一會,面上才舒緩下來,恢復了以前的樣子,“你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等明天曉雲姐過來,我會跟她商量一下,到時候我們三個再碰面決定怎麼做。”
安清點頭,也沒再多說,正好廚房裡蘇三春也把飯做好了,她就進去幫忙端餃子。
王軍在安清和徐毅龍說話的時候一直沒有動靜,直到安清離開才若有所思地看着安清,等到她和蘇三春端着餃子出來,王軍又恢復了之前蠻大漢的樣子,跟徐毅龍一起擺了桌子,四個人就圍着桌面吃起了餃子。
吃晚飯,徐毅龍和王軍一起回了廠裡,安清和蘇三春則是收拾了東西關了店,蘇三春說什麼也不讓安清一個人住這邊,怕再出事,安清無法,只好讓蘇三春住在了西屋,這纔算是沒事了。
第二天早上,戴彩霞沒有過來開店,直到下午才露面,臉上笑容滿滿的,安清一看就知道何成笑估計是沒事了。
跟戴彩霞閒聊了一會,安清才知道,何成笑到現在依然沒回家,不過卻已經找人捎了信回來,說他去了縣裡,這次的事情算是了了,已經沒事了,不過他要在縣裡跟人開會商討搬遷的事情,所以暫時回不來。
何成笑沒事了,安清也鬆了口氣,心裡總算安生下來。
在家好好休息了一整天,安清腰上的傷只要不碰,已經沒那麼疼了,而之前說好讓王軍幫忙去收房子的事情,也因爲安清計劃賣地而暫時擱淺了,既然已經想好要把那些地賣出去,安清自然不願意再去當那個惡人,等着房地出手之後,那些人到底搬不搬還是什麼時候搬,就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了。
蔣曉雲並沒照她說的時間按時來鎮上,據說是省城那邊的生意出了些問題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等着她來這邊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蔣曉雲來之後,徐毅龍就把安清叫去了廠裡,三人在糖廠成立之後,開了第一次股東大會。
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說房地的問題,安清原本以爲照蔣曉雲的強勢性格,肯定不會同意“臨陣退縮”,卻沒想到她在聽了安清的分析之後只不過考慮了幾分鐘,就直接同意了賣掉手上一部分房子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