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逸軍結婚了,李青結婚了,身邊的人陸陸續續都結婚生子了。只錢小小態度不變,對婚姻敬謝不敏。
陸家馨尊重她的決定。而能留在陸宅工作的人,除了專業過硬還得嘴巴緊,他們不會去碎嘴別人的事。所以錢小小過了三十不談戀愛不結婚,在陸宅也沒人碎嘴,她的日子過得很安逸。
這日蘇鶴鳴邀請陸家馨到家做客。他的房子就在蘇鶴元旁邊。這傢伙在三十一歲那年終於結了婚,老婆是蘇紅英介紹的,幹部家的姑娘。不過兩個人很合拍,女方爲生二胎還特意落戶港城了。孩子出生後回了鵬城,等唸書又回了港城,所以他有假就會回來。
蘇家孩子多,昭昭跟聶昕是很喜歡去做客。陸家馨一過去,就與蘇鶴鳴談汽車廠的事。如今他們的汽車公司,是內地私營汽車企業毫無爭議的NO1。
吃過飯又聊了一會,陸家馨看聶昕昏昏欲睡就帶了孩子要回去,蘇鶴鳴將人送到院子裡。
錢小小打開車門,讓陸家馨跟兩個孩子進去。就在她關上車門,準備坐到前面去時,蘇鶴鳴突然問道:“你爺爺還好吧?”
錢小小一愣:“什麼?”
蘇鶴鳴一看她這神色,就知道是不知道此事了:“上週我胃不舒服去了一趟醫院,正巧碰到你爺爺。我問他怎麼了,他說老毛病。只是他臉色看着不大好,瞧着應該不是普通的問題。”
錢小小搖頭說道:“這事我不知道。小蘇總,謝謝你。”
蘇鶴鳴很能理解,笑着說道:“也是湊巧碰到了。”
老人生病都喜歡自己扛,他爸也是這樣的,殊不知有些病不能拖,否則小病拖成大病。也是這樣,現在半年帶蘇父做個全身檢查,再三叮囑家裡傭人蘇父有不舒服立即跟他們說。
離開蘇家,陸家馨說道:“今天就回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若是大問題,就帶來港城看。”
港城大醫院的醫術是現在的鵬城所不能比的,就是花銷比較大。這些年下來錢小小也小有資產,當然,若不夠她可以墊。
回到陸宅,錢小小拿了洗漱的東西跟換洗的衣服就走。司機送她到港口,等過了關口趕到家裡也才五點多。
她到家時,正巧一家在堂屋吃飯。錢小小沒看到錢老爺子,有些着急地問道:“爺爺呢?”
錢母知道她最關心錢老爺子,說道:“你爺爺有些不舒服,這會在屋裡躺着。小小,你怎麼回來了?”
錢小小顧不上回答她,轉身大跨步進屋找錢老爺子。找到人後,她直接問道:“爺爺,你身體出什麼問題了?”
錢老爺子看到她並不意外:“上次我在醫院碰到小蘇總,就猜測到他會跟你說。你彆着急,我沒事,就是年歲大了各種毛病。”
錢小小根本不信他這話,說道:“明天我帶你去港城做檢查。做一個全身檢查。”
錢老爺子知道騙不過她,無奈說道:“就是胃出了點毛病。小小,爺爺已經七十五了,這輩子苦受了福也享了,就算現在閉眼也值了。”
錢小小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是得了很嚴重的病。她沒再問,而是開始在抽屜裡翻找。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一打的檢查單,其中一張單子上寫着胃癌兩個字。
錢小小手抖得單子都拿不穩,過了半響後她拿着單子打電話給陸家馨的私人醫生,詢問胃癌怎麼治療。
王醫生很耐心地解釋:“胃癌也分情況,有早期、中期、晚期。若是早期就立即做手術,手術成功率很高……晚期的話,病人想吃什麼就讓他吃,想做什麼就讓他去做,別留遺憾。”
這潛臺詞,胃癌晚期時間不多就別折騰了,讓病人在最後的時間怎麼舒服怎麼來了。
錢父知道錢小小要帶老爺子去港城治病後,明確表示不同意。至於原因也很簡單,醫生說了沒多少日子,老爺子一把年歲折騰不起。
錢小小很不客氣地說道:“你不是怕治療讓爺爺受罪,而是怕花錢。說什麼養兒防老,老人生病卻捨不得拿錢出來,兒女有什麼用。”
錢父氣得要死:“若是這病能治好,我肯定治,醫生都說了沒的治,做什麼還要折騰你爺爺。”
錢小小冷笑道:“那行,你們存了多少錢,現在都給我。”
錢父倒想拿,只是家裡財政大權在錢母手裡。錢母也不贊成治療,但這話作爲兒媳婦不好說出口:“家裡只有八千六百塊的存款。”
錢小小壓根就不信。她那棟房子的租金是錢老爺子收着,但另外兩棟房子的租金是錢母拿着。兩棟房子每年租金差不多兩萬,家裡也都上班賺錢,家裡又沒發生過什麼大事,這些年下來二十來萬存款是肯定有。不過她也沒戳穿錢母,沒有意義。
第二天,錢小小就帶着錢老爺子去了港城。沒去養和醫院,那兒花銷太大負擔不起。他們去的是聖母瑪利亞醫院。
經過一系列詳細檢查,錢老爺子的病最終確診爲胃癌中期。要治能多活幾年,不治病情惡化下去誰也不敢保證。
錢小小當然要治,但錢老爺子卻不願意給她增添負擔叫嚷着要回去。他活到這把年歲,夠本了。
知道錢老爺子是不想自己花錢,錢小小與他說道:“爺爺,當初去受訓,我接了幾個任務賺了二十萬綠幣。回港城我就將錢給了馨姐,求她幫我投資,這些年下來已經漲到一千多萬。”
錢老爺子不相信:“你別用瞎話哄我。”
這個還真不是錢小小哄她:“爺爺,我沒騙你。馨姐有點石成金的美譽,這麼多年給我賺個十倍算小兒科了。”
“爺爺,若你這病真的沒治,我也不會讓你受這罪。但醫生說你這病,只要手術至少可以再活十年。”
“爺爺,我知道你怕花錢,但我現在真的有錢。除馨姐幫我投資賺了一千多萬,我名下還有四套房,加起來也價值三百多萬。還有我每年工資獎金加起來也有六十多萬。”“爺爺,我負擔得起你的醫藥費。”
錢老爺子很詫異:“你工資獎金一年有六十多萬港幣?之前不是說只有二十萬嗎?”
“不想他們知道,省得有狗聞着味來。”
錢老爺子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你不是說有四套房嗎?將四個房本跟存摺給我看。”
看到四個有些舊的房本以及工資流水,錢老爺子確定自己不會給她造成負擔就同意治了。
敲定手術,錢小小就打電話給錢父跟錢母。在做手術前一天,錢父錢母以及錢寧都過來了,錢寧媳婦要照顧小孩就沒過來。
錢寧媳婦第一胎是個姑娘,隔了五年又生了二胎,因爲是做了B超確定是男孩才生。如今孩子才兩歲多離不開人。
錢小小問道:“錢月呢?”
錢父說道:“她家裡有事來不了。”
錢寧可不會給錢月遮醜,這幾年兄妹兩個人真的相看兩厭:“她不是有事,是不來。”
不等錢小小詢問,他就說道:“那男人知道家裡有三棟樓,每棟樓一年租金有上萬,就哄着她回來跟家裡要房子。爸媽不給,爺爺也說房子不會給她,她就跟家裡斷絕關係了。”
錢老爺子之所以蓋三棟房子,就是想一碗水端平。只是錢父覺得孩子還小把持不住,不同意將房子轉到三個孩子名下。
錢老爺子想着自己年歲大,擔心哪一日突然沒了,就將其中一棟轉到小小名下。至於另外兩棟,反正他死了也是錢父繼承,到時候他分給兩個小的分也一樣,所以就沒過戶了。只是讓人沒想到錢月是戀愛腦,錢老爺子跟錢父錢母自然不會將房子給她了。
錢小小想到陸家馨之前說的一句話,戀愛腦真可怕。爲了個男人,連腦子都沒有了。
手術很成功,因爲錢老爺子底子好恢復得也不錯。等出院後,錢小小想讓他留在港城休養,但聶老爺子說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哪哪都不舒服。沒辦法,只能讓他跟着錢父回去了。
錢父當初不同意治,是醫生說這病治不好,他擔心會人財兩空。現在老爺子術後恢復得不錯,他跟錢母接回家後也盡心盡力照顧。
錢小小以前是不樂意回去,想老爺子就打電話讓他來港城。但現在,每個月她將假期攢一起回鵬城陪老爺子。她回來的多了,又有媒婆上門說親。
錢母觀點不變,覺得女人還是要有個自己的家。只是她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錢小小的想法,就將人請走了。
八年以後老爺子病逝,走的時候很安詳。
這八年老爺子所有的花銷都是錢小小負擔。最後半年甚至直接留在家裡伺候。雖然傷心,但已經盡力也沒遺憾。
爺子喪事一完,錢月就找到錢父錢母,要求他們將其中一棟房子轉到她的名下:“爺爺當初說了,三棟房子一人一棟。現在爺爺沒了,其中一棟房子就是我的,你們不能霸着不給。”
兩棟房子都已經轉到錢父名下。他本就重男輕女,覺得家裡財產都得兒子繼承;錢月男人還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這些年上門的次數屈手可數,更不可能將房子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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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月不罷休隔三差五就回來鬧,弄得全家不得安寧。錢小小沒插手這件事,就錢月這腦子,房子真給了她,轉頭就會被那王八蛋給賣了拿去瀟灑。
要不到錢的錢月,放話說要去法院告錢父錢母。錢小小沒管這事,等老爺子頭七過了就回港城。
回去以後她跟陸家馨提了這件事:“原本以爲結婚後看清楚那王八蛋的真面目她會離婚,沒想到腦子裡的水越裝越多。”
陸家馨說道:“你爺沒立遺囑,房子已經轉到你爸名下,你妹打官司也沒用。到那時,她應該會被離婚。”
錢小小冷哼一聲說道:“我媽總說女人不嫁人生子就不是完整的女人。錢月現在是完整的女人了,她現在都不願提,提到就罵。”
她不同情錢月,也不打算管她的事,只是有些唏噓。感情這東西真的讓人頭腦發昏,像馨姐這樣頭腦清醒的是少數。
陸家馨知道她不結婚其實是受家庭影響的,她笑着說道:“你妹妹真的走投無路,你爸媽不會看着不管的。除極個別,很少有父母會不管自己孩子的死活。”
錢小小覺得自己不結婚生孩子真是明智之舉。沒有教導好還得反過來照顧他們,想想都累得慌。
讓錢小小沒想到的是,錢月不僅起訴錢父錢母,還將她也起訴了。起訴錢小小,倒不是爲房子,而是說她將老爺子的私藏瞞下。
錢老爺子生前確實收了幾樣好東西,也都給了錢小小。東西在錢父錢母到鵬城之前就給了,錢小小不知道錢月是從哪裡知道的。不過,這些都是老爺子給她的念想,一件都不會捨出去。
這個官司錢小小都沒出面,全權委託給律師。結果不用說,錢月敗訴了。
錢小小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老爺子七七她請了一週假回去。沒想到第三天就回來了,而且臉色還很難看。
陸家馨問道:“你妹妹又做什麼了,將你氣成這樣?”
錢小小搖頭,表示跟錢月沒關係:“我是無意中聽到錢寧跟他媳婦說。我不結婚沒孩子,等以後死了,家裡那棟樓還有爺爺留下的老物件以後都是他們兒子的,不用急於一時。”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罵了起來:“我的錢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我這還沒死呢,就惦記我的財產。”
她懂事以後就搬去跟錢老爺子一起住,哪怕錢老爺子出去久久不回家,她也沒搬回家裡。沒在一起生活,十七歲跟着陸家馨後回去得就少了,跟錢寧錢月感情並不深。只是以前沒矛盾,大家見面說說笑笑很和睦,卻沒想到背地裡竟是那副德行。
陸家馨不意外:“立個遺囑,他們就惦記不到了。”
錢老爺子白日祭,錢小小回了鵬城。吃飯的時候她說了自己立遺囑的事,若遭遇意外或者以後沒了,她名下全部遺產都捐給兒童救助基金。這個基金會,是陸家馨成立的。
錢寧跟她媳婦臉色瞬間變了。只是夫妻兩個人都知道錢小小的脾氣,不敢多說什麼。
錢父錢母沒惦記過她的錢,只是不同意她捐樓。錢母說道:“這樓到底是你爺爺建的,本意也是留給錢家子孫,捐了就是別人家了了。小小,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花錢將這樓買下,”
錢小小沒有拒絕:“那行,我回去找律師補充一個條款,等我死後,錢家可以優先購買這棟樓。”
有生之前她是不可能賣樓的,老爺子在這裡生活了二十來年,處處都是他的痕跡。想老頭了,她就回來看看。
錢母忙點頭應下。
錢小小突然覺得沒意思,吃完飯就回屋了,第二天清晨就返回港城。爺爺不在了,錢家也不再是她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