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塔寧是從政出身，所以他理解起我的話來絲毫不費力氣，而且頻頻的向我點頭表示贊同，並在我的一通政治分析後開始了自己的算計。在他閃爍的眼神，我悠然的點上了煙，靜靜地等待着他權衡利弊後的決定。
在一陣沉默中，薩蘭諾娃首先忍不住向我發問“葉，莫斯科還有其它的東西在吸引你，所以你不會只在這裡進行單純的投資對嗎？可是你如何保證你的預測是準確的呢，要知道，未來只掌握在‘未知’的手中”？！“當然”我瀟灑的聳聳肩，看着沉思的波塔寧說道“我們中國有句話叫‘以不變應萬變’，所以試想一下，如果你、弗拉基米爾、崔雷和我，甚至再加上弗裡德曼先生和霍爾多科夫斯基先生組成一個跨國金融集團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那麼我們在政治和經濟上的收益將是無限的，牽扯的利益也是方方面面的，到時候克里姆林宮還會象對待別列佐夫斯基那樣對待你們嗎？至於說我對未來的預測，我相信我不過只是看到了波塔寧先生看到的十分之一那麼遠而已，他心裡有比我更清晰的對未來的分析，或許他可以保證什麼”。
我的話讓波塔寧帶着決絕從深沉中走了出來，聽薩蘭諾娃翻譯了我的話後，開始藉着她試探我的底線“葉，你的確是東方最專業的投資家，我很贊同你的觀點。如果我們真的可以成立一家跨國銀行的話，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但就像你分析得那樣，我的奧涅克辛姆銀行遇到了麻煩，我很擔心這會影響到我們合作關係，所以想聽聽對這件事的看法，或許，你可以用自己的專業來幫助我這個莫斯科的朋友解決這些問題”。
聽到波塔寧進入主題，我理所當然的回答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將這些不良資產分拆出售，這也是咱們建立合作關係的第一步。如果可以的話，我將以香港歐若能源的名義，‘一攬子’收購你手中的諾爾里斯克鎳礦業和思達恩科石油，並以香港世訊電訊的名義收購你手上的Svyazinvest電信，並對它進行重組……”。
我還沒說完，波塔寧就和薩蘭諾娃連連搖頭“這不可能！葉，你要知道，諾爾里斯克鎳礦業和思達恩科石油是我的主要資產，我爲得到它們付出過巨大的代價。如果我將它們出售給你，那麼我的集團將在頃刻間倒塌，咱們也就沒有任何合作的必要了。如果你真的對這兩個公司感興趣，我可以考慮用出讓一部分股權給你，但是絕對不可以完全轉讓。因爲我做不到，政府也不會同意”！
“你可以！”我笑着靠在椅背上，認真地觀察了幾分鐘波塔寧的眼睛後說“我可以首先幫你分析下，或許可以讓你得到些啓示，以便於你改變看法。你獲得諾爾里斯克鎳礦業的過程，其實就是你實現自己在1995年3月向政府提出的那個‘關於將國有企業進行抵押拍賣的第二階段私有化計劃’的過程。
你在債券私有化過程中取得了對銀行領域和貸款業務的控制權後，提出以國有企業的控股權作爲抵押向政府提供貸款彌補財政赤字並許諾以這種方式向政府提供20億美元，用於彌補國家預算赤字。於是政府同意了這個計劃，而你則通過國有資產委員會讓政府將諾爾里斯克鎳礦業集團的控股權作爲抵押，向你得銀行申請到了貸款。
而由於政府沒有在你們約定的時間內將貸款歸漢，所以你得銀行得到了將諾爾里斯克鎳礦業集團的控股權拿出來進行拍賣的機會。你利用這個‘內部拍賣’的機會，以1.701億美元的價格獲得了實際價值爲40億美元的諾爾里斯克鎳礦業38%的優惠股和51%的有表決權的股份，並幫助政府達到了從‘紅色經理’手中奪取他們在債券私有化階段確立的對企業的控制權的目的。同年，你用同樣的方式收購了思達恩科石油並通過‘內部拍賣’完全的將思達恩科石油據爲己有，而你爲此所付出的，僅僅是不到其市值10%的4.261億美元……”。
或許是有求於人的原因，波塔寧並沒有對我揭他的老底而表現出不愉快，反而在薩蘭諾娃的幫助下認真地向我解釋“葉，你的調查很詳細也很準確，我承認自己是在朋友的幫助下以極低的價格取得了這些企業。但就像你說的那樣，我也幫助政府達到了從‘紅色經理’手中奪取他們在債券私有化階段確立的對企業的控制權的目的，併爲這些企業找到了一個更好的主人”。
“我個人認爲你所做都是正確的！”我笑着向波塔寧聳聳肩“其實我很贊同你在私有化改革方面提出的一些構想，你得實用主義也的確爲莫斯科的經濟帶來了活力。而我複述你收購諾爾里斯克鎳礦業和思達恩科石油的事情經過，只不過是想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提醒你兩件事兒。
第一件事就是你在進行大大小小的‘抵押拍賣’過程中，始終是把這種拍賣當成國有資產委員會和你的奧涅克辛姆銀行之間的‘內部分配’，所以這引起了那些沒有得到好處的其他寡頭的反對，就像你在收購思達恩科時用黑山石油將弗裡德曼先生排除在外那樣，他或‘他們’會不斷地向人抱怨你得所作所爲。雖然你在政府裡有很多朋友，他們的確曾經給了你不小的幫助，但世界是物質且變化的，別列佐夫斯基這個克里姆林宮的教父現在不也流亡英國了嗎？
第二件事就是你剝離了太多企業裡得福利部門，並因爲將這些沉重的債務轉嫁給地方政府而讓他們對你怨聲載道，而你在莫斯科的朋友們並不能完全的幫你把這些矛盾化解。所以這些矛盾長久的積累下來，必然成爲威脅你的一個巨大隱患。
這兩件事加上現在困擾你得經濟危機，使得你不得不考慮將它們出售給我。因爲只有把這些企業出售給我這個局外人，你纔可以獲得急需的資金，並將自己從這些原有的矛盾和威脅中解脫出來。其實這樣來說你並沒有損失什麼，因爲我除了會用13億美元一攬子收購你得這些企業外，還將在你的銀行裡投入一筆足可以讓它起死回生的投資，並邀請你加入我的朋友即將在俄羅斯成立的銀行。
所以在這件事上你並沒有損失什麼，反而獲得了更大的發展空間。而你所說的關於我的身份問題，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解決，就算有些困難，至少會比我花20美元找個妓女來簽署合同要來得體面的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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