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瑜未經人事,但不代表不知人事,看着方圓此時此刻的賤樣,她突然想起一句話:男人都是饞嘴的貓。
她想笑。
秦婉瑜經常笑,但不經常開心,和方圓相處的時候,她都是真心的在笑。
“我是誰家的?”她笑顏如花的問。
方圓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又說:“再說一遍,我是誰家的?”
“我家的,方家的,乖,抱抱。”方圓反應過來了,伸出胳膊要摟小姑娘。
秦婉瑜任他把自己抱在懷裡,任他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胸口,咯咯發笑。
生活不會讓人不開心,想太多才會。
從小的生活經歷似乎讓她練就了一個本事,就是把好的和壞的涇渭分明地區分開。她想快樂的時候,就絕不去理會糟心的事情。
小涼亭被翠綠的草坪和大樹包圍住,早起的鳥兒渣渣叫,方圓的鼻尖有草木香,更多的是秦婉瑜身上的處子幽香味,這味道讓人沉靜。
陽光被樹葉打散了落在草坪上,讓初秋的晨曦有了形狀。
他能聽到秦婉瑜的心跳,像頭小鹿穿上了踢踏舞鞋,噠噠噠噠,很有節奏。
衣服薄薄的,文胸質感很好,方圓的呵氣猶若無阻地觸及裡面的肌膚,秦婉瑜卻一點都沒覺得羞,她摩挲着方圓亂蓬蓬的頭髮說:“你吃醋了。”
“我當然吃醋。”方圓耿耿着脖子說:“這世道流氓太多,你可得小心,別被那些花樣子貨色騙走了。”
秦婉瑜抿着嘴,狀若思考,然後狠狠點頭:“他的賣相是比你好。”
“呸!”方圓不忿道:“那些混演藝圈的男的淨往女相打扮,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天天比老孃們化妝包養都勤快。我告訴你,這就是西方傳過來的一種娘化思潮,意圖將我中華男兒的氣概都磨平,不懷好意!我要是天天拿化妝品醃臉皮,保準比他水靈多了。”
秦婉瑜笑得花枝亂顫,卻說:“我也不用化妝品呀,就很水靈。”
“……”方圓不敢犟,捧着臭腳道:“那你天生麗質,誰比得了。”
秦婉瑜開心道:“你剛剛怎麼他了?”
方圓一邊摸着軟成水汽球似的腰肢,一邊哼哼着說:“我多講文明,還能欺負他不成?就是互關了一下嘛。”
秦婉瑜更是笑,“比名號,這還不算欺負?”
方圓點頭,“也對,就應該讓鄒安過來給他大鼻兜纔對。”
秦婉瑜問他:“那你不怕他暴光出去?”
“他?”方圓不以爲然道:“但凡他智力正常,都應該給自己洗腦說早上啥也沒看到,誰也沒遇見。否則,哼,老子上千萬粉絲,到時候圍攻他。”
秦婉瑜邊笑邊瞧着他,眼睛裡瑩瑩潤潤,你愛的人對你表現出無比在乎,這是世上最暖心最甜蜜不過的事情了。
她在方圓的腦門上賞了一個吻,又低頭調侃道:“人家說微博粉絲多也說明不了什麼,對演員來說,這不代表能力。”
方圓又“呸”一聲,卻在心裡過了一遍這句話的歷史原因。
08年,在大陸可以算是資本涉足影視圈的元年,前世把這套說不上好壞的模式引入這行的代表人物是豬哥哥和博納,好處是催生了內地娛樂行業的飛速發展,壞處是讓流量愛豆壓住了戲骨,多年後導致爛片橫生。
現在……方圓讓微博提前一年面世,又一手成立了飛天影視捧出沒有什麼作品的草根超級大網紅沈寧飛,不得不說,流量時代提前來了。
他說:“微博對演藝圈的催化作用是顛覆式的,就像快樂大本營,你看過麼?”
秦婉瑜點頭說:“看過,怎麼了?”
方圓告訴她:“那個節目就是前流量時代的代表,所有新人出道、新戲出品,都要去做宣傳,因爲觀衆多。微博也是一樣,你瞧着吧,今年底明年初,藝人紮根入駐就會變成常態。
這裡是粉絲追星最近的捷徑,分享日常,會將偶像和他們的距離拉近到只隔着一個屏幕。”
秦婉瑜想了想,明顯要說什麼,但忍住了。
方圓看到後笑道:“但那小流氓有句話說得對,藝人還是要拿作品說話的。這也是我爲什麼不讓寧丫頭過早接觸劇組的原因,歌手和演員是完全不搭邊的兩個行業,其實就連歌手她都算不上,只發了幾首單曲,還有後期修音。
貿貿然去演戲,沒有基本功是糊弄不了觀衆的,久而久之拿不出代表作,她這條路基本就走到頭了。”
秦婉瑜問:“歌手演員都不算,那飛飛算什麼?”
方圓說:“算愛豆,是流量化偶像,靠臉吃飯,屬於明星最底層。”
“……”秦婉瑜奇道:“可即便這樣,飛飛已經賺到很多很多錢了,普通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那豈不是說以後大家都能靠臉吃飯了?”
方圓攤攤手:“所以說,這個世道壞掉,就是從莫名其妙的一些人賺走大部份錢開始的。”
秦婉瑜莞爾道:“讓飛飛知道你這麼說她,非撓你不可。”
“嘿,我雖然不是特指她,但……”方圓笑了笑,“她自己也是清楚的。”
秦婉瑜定定看着他,不禁又問:“你就不心疼她?天天忙到半夜纔回家,天不亮又要走。”
方圓嘆了口氣,迎上她的眼神,坦然說:“心疼。我給她規劃的路很穩妥,但也很累,我問過她,她願意走下去。”
秦婉瑜沒再說什麼,深深與他對視良久,然後輕輕道:“你會把所有人都這樣安排好麼?”
方圓握着她的小手,把她拉到近前,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肯定道:“一定會的,你相信麼?”
秦婉瑜笑了,她點頭說:“姑且先信一下。”
方圓被壓下去的慾火又被她這一顰一笑勾了起來,摟着她,方圓擠眉弄眼說:“上樓吧……”
秦婉瑜噌地從他腿上懷裡逃開,嬌俏地笑着看他:“想使壞了?”
方圓猛點頭。
秦婉瑜雙手背後,輕輕彎腰,探過頭來,束起的高馬尾從脖頸旁垂落一截,那小眼神又俏皮又可愛,眨眨眼道:“那我問你,十一長假,濱海那位現在在哪?”
方圓老實答道:“和同學們去島上玩了。”
秦婉瑜歪歪頭,眼珠轉了轉又問:“那…我和你上樓的話,你是不是要親我?”
方圓點頭。
秦婉瑜:“那是不是還要抱我去牀上?”
方圓小雞吃米。
秦婉瑜:“哼,”她站起身,嫣然笑道:“我不去,我要回學校啦。”
說完不顧方圓發愣,一指亭角蹲着的湯圓,又說:“今天你們倆玩吧。”
方圓見她要走,急道:“真的假的,真走?”
秦婉瑜捂嘴嬌笑:“當然是真的。”
方圓奇道:“大過節的,你回學校幹嘛?好不容易見面,你不想陪我?”
“我要去太源呀,爸爸說帶我去玩。”
“……”
方圓無語凝噎,影視基地的事兒是他親自安排給秦剛的…
秦婉瑜瞧着他悻悻的樣子,覺得很好玩,這才走過來,捧着他的臉,緩緩低頭在他的嘴上啄了一口。
那觸感,方圓覺得自己好似吃了兩瓣桃子味兒的果凍。
“好啦,我真的要走,爸爸十點就到校門口。”
方圓只好點頭,卻說:“我送你吧?”
秦婉瑜搖頭說:“你去把我給你煮的粥喝光,要拍照給我看,我第一次煮粥。”
說完就轉過身,蹦蹦躂躂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方圓坐在石凳上發了半晌呆。
在角落裡焦急到快崩潰的Alex見秦婉瑜走了,終於敢挪動腳步走過來。
天可憐見的,燕京這麼大,中國這麼大,怎麼就泡妹子泡到方圓的女人身上了?
方圓怎麼會在這兒?
他都不敢往深了想。
方圓說得對,他是個智力正常的人,他本來想一走了之,回去躲進被子裡睡回籠覺,把清早的這段經歷全當做一場夢,但他嚇到了,他害怕,他想過來道個歉。
走到近處,Alex輕輕喚了一聲,比貓叫大不了多少。
可方圓不理他,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Alex麻了,站也不是,繼續說啥也不是,一米八多的老爺們差點被嚇哭了。
這時,方圓擺擺手,Alex如蒙大赦,道了聲“對不起”,就撒丫子跑了。
…………
…………
回到屋裡,湯圓自己喝水,自己吃糧,似乎感覺到辣個男人不打算陪自己玩,便自顧自在屋子裡溜達一圈後,趴在窩裡和他一起發呆。
方圓來過這房子,但沒細細打量過。
上午的時光很安靜,他想着應該給小丫頭收拾收拾,結果並沒找到需要收拾的地方。
沙發套是洗乾淨的,茶几和窗臺上的花也還沒蔫,沈寧飛喜歡香水百合,因爲香。
地板拖過了,窗明几淨。
方圓拉開沈寧飛的衣櫃,除了正裝,她自己的衣服都不是大牌。
牀頭櫃上有個熒光的電子數字鐘,這款式方圓很熟悉,是麼麼茶最早期送給會員的贈品,只在五中店出現過,進價不到五塊錢,那時,窮哈哈的沈姑娘在五中店辦了398的會員。
坐在牀邊,被子很香,枕頭很軟,方圓突然想通了幾件事。
秦婉瑜拒絕上來的時候明顯想說什麼,他想到了。
性不是愛,擁抱不是愛,約會不是愛,24小時的聊天記錄也不代表愛。
你真的愛我麼?你真的有被愛過麼?
世上沒有男人不貪財好色,也沒有女人不貪慕虛榮,只是淑女慕貴,恆之以情。
在秦婉瑜璞玉般的玲瓏心思裡,愛情應該是忠誠與陪伴,是力所能及的偏愛。
方圓知道她已經爲自己打破了某些底線了,有些事情,自己反過來應該尊重她。
他覺得自己第一次真正觸及到秦婉瑜的內心,那裡是一片海,海中有片不大不小的島嶼,刻着他的名字。
像這間屋子,不大不小,溫馨自在,沈寧飛也把這裡當做一座島了。
以前,他覺得自己格外幸運,爲什麼身邊總是有這麼多優秀的女孩子。
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前世這個年紀,他應該也遇到過不少,只是那時的自己根本沒有資本靠近她們,瞭解她們,進而留住她們。
這輩子,他身上的光環自動籠罩住了她們,同時也自動屏蔽了沒資格靠近他的那些。
推己及人,他真正開始覺得成熟指的壓根不是年齡。
最像自己的沈寧飛、內心孤獨卻煢煢孑立的秦婉瑜是這樣,天真派的劉小蘇、家世優渥而獨行於世的林靈珊是這樣,就連兩世相愛的沈凝飛也是這樣。
成熟,是能妥善安放情緒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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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終於深刻的理解到爲什麼陳婉和李理都在說李響聰明瞭。
…………
…………
沈寧飛給湯圓預備了很多優質狗糧,中午給它開罐頭的時候,方圓差點香個大跟頭,好懸沒跟狗搶食。
午飯後,荊如意給他打來電話,傳達了上午去和主辦方交涉後取回來的明日論壇的流程。
簡單看了一眼郵件,方圓回覆了一個:可。
隨後,他撥通了李木子的電話。
李木子最近的工作重點是集團整體架構的運營管理,同時兼顧正在準備的畢業論文,所以大部分時間駐紮在沈城總部。
方圓這通電話沒有寒暄,而是很正式地和她溝通了一下沈寧飛的工作問題。
掛斷電話後,他補了一個下午覺,在他自己的印象中,午覺這種東西自打幼兒園畢業後就消失了,可這三個小時他卻睡得格外香甜。
醒時,湯圓就趴在他的頭頂。
接通了嗡嗡震動的電話,方圓“嗯”了一聲。
沈寧飛告訴他,公司臨時給她安排了一個通告,要去中戲話劇團試戲。
北影和中戲拉扯久矣,但純粹說專業能力,方圓還是認可後者的。
他想讓沈寧飛兩頭吃,鍛鍊演技還是話劇最快。
他說:“別太累。”
“嗯,知道了,你晚上要吃好,冰箱裡什麼都有,別忘了下樓帶湯圓走一走。我還是要半夜的。”
方圓說:“我等你。”
洗了把臉,他清醒過來,這纔看到電話裡有條三點多發來的未讀短信。
沈凝飛和一羣小丫頭已經到了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