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住宿的煩惱

文笙聽鍾天政主動提起譚容華,嘴角不由地勾了勾。

這是聽說要去南湖道,擔心落到譚家人手裡,被羣起報復吧。

其實憑心而論,文笙也不想就這麼把鍾天政交給譚家人。

別看他眼下裝乖扮弱,那也不過是在自己面前。二人熟悉已久,彼此知悉根底,沒必要死撐着面子,再者,他十有還指望着自己能再用《連枝》幫他調理一下身體。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鍾天政也不會是隻沒牙老虎,絕不可能任人折辱,逼得狠了,誰知道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是她,譚家是譚家,眼下時局動盪,李承運下一步與譚老國師是敵是友還不好說,文笙自也不想掏心挖肺,最後卻爲別人做了嫁衣。

最好是能避開譚家人,單獨把十三找來。

“譚容華怎麼了?”文笙明知故問。

鍾天政斜乜她:“少裝糊塗,你不是早便知道譚家有兩個人落在我手裡麼?”

文笙下意識便想拍一下額頭,可不是嘛,她、譚五先生還有鍾天政在白雲塢呆了將近一個月,其間譚五先生當着兩人的面提了好幾回,經過地底這昏天黑地的半個月,她竟然把這節給忽略了。

文笙有意輕嗤一聲:“加個‘曾經’,曾經落在你手裡,現在就不敢保了。”

咦?鍾天政詫異地望向她。

文笙淡淡地道:“想來董大哥沒有告訴你,咱們來到白雲塢之後,十三和譚家人故意鬧了點不愉快,叫錢平找着機會逃了。大夥順藤摸瓜找去陽沽,把人都救了出來。到是你的親信手下,死的死,降的降,現在已經所剩無幾。”

她說得煞有其事,看上去真得不能再真。

鍾天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突然“噗”地一聲笑:“少來騙我。沒想到,你也會這麼不動聲色地說瞎話了。”

文笙有些意外。

鍾天政眉宇間頗有幾分得意:“王十三和譚家的人跟着錢平找去。可沒佔着什麼便宜吧。哼,我的人豈是那麼好捉。”

文笙不禁一默,明白了。

原來鍾天政早料到譚家人不捨得殺錢平。才設下這樣一環扣一環的連環計,明是棄子,實爲誘餌。

想到這裡,她微微冷笑:“錢平不好捉。可你到是挺好捉的。”

鍾天政欲言又止。

文笙追問道:“你提譚容華做什麼,莫不是想以譚容華和譚令蕙來換你自由?”

鍾天政嘆了口氣。感慨道:“你也看到了,是譚家人追着我不放,我如今兵敗如山倒,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抓了譚家人,不過是爲求自保罷了。譚容華和譚令蕙是師兄的堂弟堂妹,我已經對不起師兄了。又怎麼會害他親人性命。”

文笙盯着鍾天政,判斷不出來他這話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你便痛快將他二人放了,否則說再多也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鍾天政還真得點了點頭:“好,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做你俘虜也就罷了,你絕不能將我交給譚家。”

文笙心裡已經答應了,卻偏要吊他胃口:“看你表現。”

鍾天政表現得很好,一直老實站在筏子上,不大會兒工夫南湖道鎮妖塔在望,他除了間或咳嗽幾聲,並沒有別的動作。

文笙坐在筏子上彈琴,眼見距離九層高的鎮妖塔越來越近,青天白日的,湖面上卻不見有別的船隻,文笙多了個心眼,將筏子“劃”進蘆葦蕩,停了下來。

在她印象裡,這一帶雖然不是碼頭,沒有往來渡船,但附近幾艘打漁採菱角的船還是有的。

鍾天政眼神要好過文笙,手搭涼棚觀察半晌,突道:“不大對勁兒,你若是不想惹來麻煩,還是換個地方靠岸吧。”

依文笙現在所掌握《希聲譜》的程度,有琴在手,岸上就算涌出再多的敵人,也不過是“麻煩”罷了,絕稱不上危險。

文笙從善如流,調頭往東去。

一直走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的水程,找了個周圍沒什麼人煙的地方靠了岸。

雙腳踏上實地,鍾天政神色便是一鬆,笑道:“這裡離南湖道和陽沽都不算遠,咱們先去哪裡,你來安排吧,我都聽你的。”

去南湖道,是看看譚五先生和董濤有沒有安全返回,順便查一下兩人離開的這段時間出了什麼事,譚家諸人和王十三是否無恙。

而去陽沽,自是放出譚容華和譚令蕙。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文笙既掛念董濤,也惦記王十三。

何況鍾天政雖然看着老實,內裡有多狡猾文笙早有體會,沒有個自己人在身邊,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連睡覺都得睜隻眼,想想都覺着累。

“先去南湖道吧。”

鍾天政笑應:“好。我就知道,你其實並不怎麼想見譚家的人。譚容華出言不遜,很是煩人,對吧?”

文笙沒有理他。

譚容華落到鍾天政手裡已經有些日子了,他若說話還是那麼自以爲是討人嫌,鍾天政可不會客氣。

前往南湖道,鍾天政配合得很,既不嫌累,也不在乎有

有損身份,主動提議:“你我還是先換身裝束,弄輛馬車吧,我來趕車,你路上還可以歇一歇。”

來自鍾天政的殷勤,不定又藏着什麼花招,文笙點頭答應,心中卻沒有半點感動。

往東南方向跋涉數裡,終於找着人煙。

幾戶都是臨湖的漁民,靠打漁種莊稼爲生。

鍾天政出面,使了點碎銀子,換來兩身乾淨衣裳,粗糧野菜雖然難以下嚥,但兩人實在是餓得狠了。將就吃了個半飽。

沒買着馬車,鍾天政問明瞭附近集市的方向,和文笙兩個去趕集。

等兩人到了地方已經是下午,因爲戰亂,集市上做買賣的不多,看上去頗爲蕭條,文笙不願太招搖。做主買了輛驢車。

拉車的是頭老驢。好在看車裡布簾坐墊什麼的尚算乾淨。

買完驢車,鍾天政說是太累,要住店休息。

附近只有一家客棧。條件異常簡陋,因爲少有外地人由此經過,房間倒是空着大半。

撐到現在,兩人都有些筋疲力盡。也顧不上挑剔,要了間上房。將驢和車交給夥計伺候。

只要一間房,房裡需得兩張牀,文笙是爲了就近監視,因此招來店裡掌櫃和夥計怪異的目光也只作不見。

鍾天政遞上一小塊碎銀子。含笑解釋:“這世道太亂了,出門在外已是不得已,實不放心叫舍妹一個女子獨住。”

掌櫃的面露了然。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咱們小老百姓。不像高門大戶那麼些瞎講究。”

鍾天政便趁機問:“掌櫃的店裡南來北往客人多,可聽說最近南邊局勢如何,我二人打算去南湖道走親戚,怎麼聽人說,南湖道這些日子有些不太平?”

他容貌風度俱佳,不但說話彬彬有禮,出手也大方,和文笙站在一起,不像兄妹,到像是一對私奔之後落難的璧人,此時進的又不是一家黑店,掌櫃的對他印象不錯,嘆道:“聽說是仗打得不順利,咱們的兵又往回撤了,叫南崇兵佔去了不少地方。不過南湖道暫時沒事,朱大帥帶兵就駐紮在那附近,總該能撐上一陣。”

他和夥計一齊嘆息世道艱難,這仗打下去不知會如何,鍾天政沒有再接話,同文笙互視了一眼。

朱子良去了南湖道。

姓朱的已經被白雲塢主以邑制,到南湖道必定沒有好事。

同樣情況的還有一個付蘭誠,這兩人的真面目不爲世人所知,他們也不知道白雲塢主在地下出了事凶多吉少。

還是要儘快趕去南湖道看看究竟。

鍾天政隨便要了幾樣吃食,急着回房去歇息。

文笙足下頓了頓,她很問問掌櫃的知不知道眼下大梁和吉魯國是個什麼情形,按說現在都六月中旬了,楊昊御給李承運和紀南棠進京的最後期限早過,必定有所行動,文笙每想起遠在離水的衆人都牽腸掛肚,擔心不已。

不過想也知道問也是白問,一個村鎮上的客棧掌櫃,連關中的戰況都不甚清楚,怎麼可能知道朝廷裡的勾心鬥角?

文笙暗自嘆了口氣,忍着心焦,跟在鍾天政身後,先去住下休息。

飯菜不大會兒送來,文笙食不知味地用了一些。

鍾天政事不關己,沒有這麼多的思慮,但他說累不是虛言,從昨晚折騰到現在就眯了一小會兒,這會兒乏勁兒上來,不停咳嗽,最後勉強喝了一碗粥,將筷子往桌上一放,連洗漱也免了,便要趴到牀上躺屍。

文笙若有所思看着他,心中有些猶豫。

鍾天政是習武之人,武功還不弱。

這段時間文笙見他殫盡竭慮損耗頗大,怕他撐不下來,沒少用《連枝》幫他調理,所謂《連枝》曲如其名,一曲彈下來她付出的代價也不少,不然也不會這般虛弱疲憊。

按理說,鍾天政不應該這麼一副奄奄一息快要歸位的樣子。

事有反常必爲妖。

文笙醒着的時候自然不怕他出幺蛾子,可她也不是鐵打的,昨天夜裡爲防着他,就一夜沒睡了,再不睡,不必鍾天政折騰,她自己就倒了。

稍作權衡,文笙便硬下心腸,喚夥計進來收拾碟碗的時候,順便請他幫忙去買根鐵鏈子來。

這要求令夥計有些摸不着頭腦。

“客官想做什麼,粗麻繩不行麼?”

鍾天政的武功雖然這會兒十成未必能發揮出一成來,文笙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快去吧,我要栓的東西頗有些力氣,繩子怕是一下就掙斷了。”

夥計拿了銀子稀裡糊塗出來,心想:“不可能吧,掙斷繩子,就憑那頭老驢?”

鐵鏈子不用去買,夥計去後院轉了轉,從舊傢什上解下一根,看看還挺長,將鐵鏽簡單擦了擦,拿去給文笙,這要過關了,銀子就是自己的了。

文笙看過長短之後挺滿意,打發他離開,將門插上。

鍾天政只覺頭嗡嗡的,困得睜不開眼,看文笙回來,硬撐着問她:“你做什麼?”

文笙也不瞞他:“我準備睡了。”

“睡就睡唄,那你找這鐵鏈子……”鍾天政頓住,他若不是精力不濟,也不會到現在纔想明白,一時間他不知該哭該笑。

文笙面無表

情望着他,都這時候了,她依舊是古琴在手,與鍾天政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阿政,你把身上的匕首暗器什麼的都拿出來吧。反正這會兒不拿,等你睡着也會被搜出來。”

鍾天政黑了臉,賭氣道:“你這女人真是瘋得不輕。男女授受不親,你來搜吧。”

文笙點了點頭:“好。等我彈完《探花》的,你別生氣,也別羞惱,你我什麼人彼此都清楚,我不得不如此小心,反正你一會兒睡了,也感覺不到。”

鍾天政一想自己若是被她剝光了翻來覆去,偏偏像死人一樣全無所覺,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連嘴脣都有些哆嗦:“行,顧文笙,你真叫我刮目相看!”

他睏意全無,擡手從身上掏出幾樣東西來,看也不看文笙如臨大敵般的模樣,“噼裡啪啦”全都扔在牀下。

文笙心道果然防着他是對的,這小子真留了不少殺手鐗,看他丟完了,才淡淡地道:“所有東西都拿出來吧。等明天再收拾。”

鍾天政瞪她半晌,一骨碌爬起來,開始脫衣裳。

文笙擡手擋了下眼睛,悠然道:“裡衣留着吧,不然鐵鏈子太涼了,怕你受不住。”

鍾天政看看那鏽跡斑斑的鐵鏈子,咬牙切齒:“顧文笙,你最好別落到我手裡。白雲塢主多半已經死在湖底,我看你是不想學齊《希聲譜》了。”

文笙搖頭:“威脅我,有意思麼?我又不是故意折辱你,實在是不把你這隻猛虎關進籠子裡鎖好了,便無法安寢。”

她說的是實話,鍾天政瞪眼望了她半晌,知道自己如何賭咒發誓都毫無用處,自暴自棄穿着裡衣往牀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不知爲何,因爲文笙這句話,他心裡的怒氣到是平息了不少。(

ps:這章看完,大家覺着爽嗎,嘿嘿嘿。

書裡每個人物,心漁都很愛。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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