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氏過來了,陳騫嘿嘿一笑,略略鬆了手中的力道。
素妍趕緊趁勢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又執起衣袖用力擦了兩下剛剛被陳騫摸過的右臉頰。穩了穩驚懼的情緒,蓮步上前,恭敬而又忐忑地朝柳氏福身行禮道:“素妍見過太太,太太安好。”
柳氏冷哼一聲,並未叫她起身,一雙凌厲而又帶着凜凜寒光的眼直直定在素妍的身上,直看得她心膽具顫,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好一會兒,才聽到柳氏冷颼颼地吐出三個字:“起來吧。”
素妍輕輕舒了一口氣,忙道:“謝太太。”身子直了起來,頭卻仍舊低垂着,不敢與太太那壓迫人的犀利目光有片刻的對視。
“把頭擡起來!”柳氏猛的厲喝一聲。
素妍嚇了一跳,隨即依言將頭擡了起來。極快地看了一眼柳氏那張陰沉沉的臉,忙又別開了視線。心裡“咚”“咚”“咚”地直打鼓,又驚又慌又怕。
柳氏擰着眉頭,一臉冷嚴地睇着素妍,沉聲問道:“剛纔聽你說我做不了你的主是麼?”
素妍咬了咬脣,不敢回話。
心裡卻忍不住嘀咕道:本來就是嘛,她是梨香苑的人,要如何發配,也是蘇姨娘說了算,太太可無權當她的家,做她的主。
柳氏仿似瞧穿了素妍心中所想,臉色愈發陰沉了下來。重重地哼了一聲,而後疾言厲色道:“一個上不了桌的小蹄子,居然還把自己當盤菜了!我告訴你,這女宅內院裡的事情,還沒有哪一樁是我做不了主的!你的確不是我落梅苑裡的丫頭,可你跟你娘作爲陪房的隨着蘇姨娘一起進了這司徒府,那你們就是這司徒府裡的奴才!我一個當家主母,有權發配這府裡的任何一個下人!就連你們蘇姨娘的事情我都有權做主,更何況你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蹄子!”
聞言,素妍面色一白,慌忙斂聲低氣地說道:“太太教訓的是,原是奴婢不知規矩,還求太太寬宏大量,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以後再不敢像今日這般胡言亂語了。”
“既然不知規矩,就該好生調教調教。”柳氏冷笑一聲,吩咐左右,“彩霞,綵鳳,給我上去掌嘴十下,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才叫規矩。”
“是,太太。”
彩霞綵鳳二人同時應了一聲,立刻上前走到素妍身邊,一左一右,兩邊開工,一個人甩了素妍五個嘴巴。
素妍嘴角滲出絲絲血漬,白皙粉嫩的臉頰當下便紅腫了起來。雙頰一陣火辣辣的疼,她卻緊咬着雙脣哭都不敢哭,只輕輕地低聲抽泣着。
柳氏挑了挑眉頭,轉臉看向素妍身側立着的陳騫,要笑不笑地說道:“聽說你暗地裡思慕這丫頭很久了,既然如此,那看在你孃的份上,今兒個這主我便幫你做了。就遂了你的心願,將這個丫頭配給你做媳婦罷。”
陳騫一聽這話,立刻眉開眼笑,感恩戴德地迭聲說道:“奴才謝謝太太,謝謝太太!”
他話音還未落下,就聽素妍大喊一聲“不要”,而後雙膝一曲,直直跪在了柳氏面前,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哭着哀求道:“太太,奴婢不願意嫁給陳騫,求求您不要將奴婢配給他。
做完這些,烈鸞歌再將懷裡暈着的露露拎出來,利用它的小爪子在茶几上留下幾朵梅花印。而後又將它的小爪子在地上的蜂蜜花釀上按一按,再沿路留下爪印,一直延伸到柳氏的牀上,絲被上,枕頭上,甚至是柳氏露在外面的兩隻手臂和脖子上,到處都留有露露沾染過蜂蜜花釀的爪印。
一切都做完了之後,烈鸞歌滿意地笑了笑。
擡眼掃視了一下自己精心佈置的“事故”現場,恩,不錯,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不過是一場意外。無論柳氏出了什麼事,也都只能怪野貓碰倒了蜂蜜花釀的瓶子,還亂爬亂跳弄得到處都是蜂蜜花釀,從而招來了大批蟲蟻。
呵呵,意外,意外,只是個意外而已。
誰讓柳氏晚上有喝蜂蜜花釀的習慣呢,還將整瓶蜂蜜花釀放在自己牀頭,這不是親手將害人的機會送到她面前麼,她不好好利用一下就是傻子。
“柳氏,你就等着脫一層皮吧!”
烈鸞歌伸手順了順露露的毛皮,暗道一聲“辛苦你了,小傢伙”,隨即又將它放入了懷裡。而後輕手輕腳地出了柳氏的主院,轉而來到東進院,不多久便摸進了司徒蜜雪的臥室。
尋了個裝放冬裝的箱籠,烈鸞歌從懷中摸出那個紅綢小包裹,小心謹慎地放入箱籠的最底層之後,再蓋上箱蓋,今夜的出擊行動算是大功告成。
烈鸞歌暗暗舒了口氣,又沿着原路返回。
出了落梅苑,一路健步如飛地往前疾掠,轉過一座假山時,差點就迎面與一個同樣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撞個正着。
唯一有區別的是,她沒有蒙面,而黑衣男子卻用黑巾嚴嚴實實地矇住了臉。
烈鸞歌急退兩步,沉聲問道:“你是何人?來司徒府有何目的?”
她一邊問,一邊在腦中極快地轉了一圈。思忖着這人要麼是來搞刺殺,要麼是來私會某個人,要麼就是樑上君子,前來偷東西的。
不過,這府裡到現在還是風平浪靜的,沒有一絲半點兒的響動,應該不太有可能是來刺殺的吧?
見黑衣男子不回答,烈鸞歌又冷聲問了一句:“你是來偷東西的,還是來私會某人的?”
黑衣男子仍舊沒有出聲,反倒是緊緊地盯着烈鸞歌的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將她的五官給打量了一番,一雙深邃而漆黑的眼眸,猶如閃耀着羣星的夜空,晶亮剔透,又凌厲如劍,還自帶着一股冷酷懾人的寒意。
好冰冷,好犀利的眼神!
烈鸞歌暗忖一聲,正欲再問一遍,眼前的黑衣男子陡然足尖一點,一起一縱又一躍間,頎長挺拔的身影已經飄到了二十幾米開外,很快便消失於茫茫黑夜中。
烈鸞歌撇了撇嘴,並沒有要追上去的打算。因爲那是無用功,憑自己的身手,肯定是追不上人家那頂級的武功高手的。既然如此,幹嘛還白費力氣。
盯着黑衣男子消失的方向看了片刻,烈鸞歌邁步往回走。
呵呵,明日她就等着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柳氏和司徒蜜雪兩人的痛苦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