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徒府,烈鸞歌想着老太太和司徒老爺說不定還在等着自己的消息,便打發了玲瓏和素妍二人先回梨香苑,自己則疾步去了養心居,。
掀簾入房,果然看到老太太和司徒老爺還在,瞧他二人面上那稍顯焦急的神色,明顯是在等着她回來。
“老太太,父親大人。”烈鸞歌急忙上前朝他二人福身行了一禮。
“丫頭回來啦。”老太太見到寶貝孫女兒臉上立刻顯了笑容,伸手拉她到自己身邊坐下,隨後問道,“怎麼樣,小侯爺可有答應幫忙救你哥哥出刑部大牢?”
這也是司徒老爺急着想要問的,見老太太問了,忙定眼看着烈鸞歌,等着她答話。
“小侯爺答應了。”烈鸞歌點了點頭,來回看了司徒老爺和老太太一眼,勉強笑道,“小侯爺說他今晚就會帶着免死金牌,入宮請求皇上赦免哥哥的死罪。明天一大早,哥哥就能毫髮無傷地回來了。”
聞言,司徒老爺和老太太眉宇間的擔憂焦慮之色瞬間被欣喜替代,一顆高懸着的心也總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雲小侯爺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他。”司徒老爺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烈鸞歌的眼神帶着別樣的深意。
烈鸞歌知道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卻只當做沒看到般,不着痕跡地垂下了眼簾,不接司徒老爺的話。
老太太的一雙眼睛是何等精明,自然將什麼東西都看在眼裡。
不過,這會子她也不希望寶貝孫女兒再逃避。拍了拍烈鸞歌的手背,而後語重心長地說道:“三丫頭啊,你雖然蒙聖上恩寵擁有婚姻自主權,可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姑娘家的長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
說到此處,老太太微頓了下,看了眼司徒老爺,又接着說道:“丫頭啊,這有了皇上的聖旨,往後你的婚姻大事我和你父親都無法干涉,。但我還是不得不說上一句,放眼整個京城甚至是整個北辰國,這雲小侯爺可都是最最上乘的夫婿人選吶。丫頭若是錯過了,那就可惜了。”
“老太太說得不錯,這於公於私,鸞兒嫁給雲小侯爺都是最好的選擇。”司徒老爺點頭附和。“反正遲早都是要嫁人的,爲什麼不爲自己挑選一個最好的夫婿呢?若是連小侯爺這般完美的男子你都看不上,爲父倒還真想不明白你究竟想找個什麼樣的人做相公。”
“小侯爺是很好,難道哥哥就不優秀不完美麼?”烈鸞歌擡眸直視着司徒老爺,很是突兀地反問了一句。
在司徒老爺和老太太面露疑惑,想要問她爲什麼這樣問的時候,烈鸞歌淡淡一笑,很是自然地轉移了話題:“老太太,父親大人,我已經答應嫁給小侯爺了。”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彷彿重磅炸彈般,炸得老太太和司徒老爺二人當場呆愣住,半晌纔回過神來。
“三丫頭,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答應嫁給雲小侯爺啦?”老太太喜笑顏開,雙眼都快眯成了一條縫。
司徒老爺眼角眉梢同樣也都盈滿了開心之色,不過也有些想不明白:“鸞兒,你不是一直都不願意的麼?這會子沒有人逼迫你,你怎麼反倒主動答應了?”
烈鸞歌淡漠一笑,聲音不覺間冷了幾分:“爲了救哥哥,我不得不答應。”
“鸞兒,你這話怎麼說?”司徒老爺輕蹙了下眉頭,隨即有所了悟道,“莫非鸞兒的意思是,小侯爺願意出手搭救塵兒,是以你答應嫁給他作爲前提條件的?”
烈鸞歌眉宇間帶了些許諷刺之意,不答反問:“父親大人以爲呢?”
司徒老爺知道這個強勢的女兒在雲小侯爺的脅迫下答應相嫁,心裡定是有百般的不甘和氣怒。思忖了一會兒,開口幫自己的未來女婿說好話:“鸞兒,雲小侯爺這麼做,手段確實有些不太光明正大,。但凡事都有個原因,雲小侯爺這麼做還不是因爲太過鍾情於你,鸞兒就不要再怨怪他了。不管怎麼說,雲小侯爺終歸還是你哥哥的救命恩人。若非如此,三日後,我們可就要與塵兒陰陽相隔了。”
“是啊,小侯爺這次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天大的忙,三丫頭就原諒他一時的趁人之危罷。”老太太伸手摸了摸烈鸞歌的發頂,帶着滿臉的慈愛和疼惜。
“老太太和父親大人的話,鸞歌都聽進去了,會放在心上的。”烈鸞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默了片刻,另轉了個話題,道,“老太太,還有四天就是您的六十大壽,孫女兒想問問往年我們府上都宴請了哪些賓客,今年是一切照舊,還是有所增減,孫女兒也好按照人數下請帖。”
聞言,司徒老爺忙笑着說道:“鸞兒,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今年要宴請哪些賓客,我前兩天就已經跟老太太商量好了。這請柬回頭我就去寫,待寫好後,明天我會遣人一一發送出去的。”
“哦,既是如此,那就有勞父親大人了。”烈鸞歌想了想,又問道,“對了老太太,那些賓客之中,有沒有哪些人對膳食是有特別要求的?比如喜歡吃什麼,或者是忌諱吃什麼?除此之外,哪些賓客相互之間有嫌隙過節或者是不和睦什麼的,也煩老太太和父親大人給鸞歌提個醒兒,如此鸞歌纔好準備壽宴上的膳食和安排坐席,免得到時候橫生出什麼枝節來,破壞了壽宴的氣氛。”
話音落下,老太太和司徒老爺同時看了她一眼,眸中皆帶着讚賞之色。
去年的生辰宴上,可不就是因爲太太沒有提前弄清楚狀況,結果將兩個有宿仇的賓客給安排到了一個席上,而且座位還相鄰。
結果可想而知,那兩個賓客一言不合,很快便吵得不可開交。若不是司徒老爺和周圍的賓客極力拉勸,那倆人恐怕就要大打出手了。
最後將那兩賓客調了開,各自重新安排了座位,這才避免了一場橫生出來的糾紛,。饒是如此,宴會的氣氛多少還是被影響了一些。
尤其那兩個賓客被衆人看了笑話,心裡指不定會怎麼生氣怎麼想呢。若以爲是主人故意這麼安排坐席的,那他門司徒府豈不是比竇娥還要冤?
“丫頭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能提前將問題想得如此深遠,又考慮得如此細緻周全。看來,由你來管理這個家果然是不錯的。”
老太太滿臉欣慰,眉宇間的疼愛寵溺之色愈發深了幾分。
烈鸞歌謙遜地笑了笑:“老太太過獎了。”
司徒老爺深深看了她一眼,對於這個陡然間大放異彩的女兒那是滿意到了心裡。再想到塵兒也已經沒了性命之憂,而且小侯爺又成了自己的準女婿,更是高興得恨不能立馬暢飲一回。
“鸞兒,你剛說的這兩個問題爲父和老太太也早就想過了。關於賓客們的飲食喜好和禁忌什麼的,回頭就讓老太太跟前的梅心列個清單給你送過去。至於坐席怎麼安排,這個還是交給爲父罷。鸞兒初當家就遇上老太太的六十大壽,要準備的瑣事有很多,能不要你操心的地方就不要你操心了。”
聞言,烈鸞歌彎眉淺笑道:“女兒謝過父親大人的體恤和關心。”
“恩。”司徒老爺點了點頭,驀地似想到了什麼,遂又問道,“對了鸞兒,你既已答應了嫁給小侯爺,那他可有說過什麼時候來我們府上下聘之類的話?”
烈鸞歌嘴角勾起的淺笑隱去,容色淡淡地說道:“父親大人,女兒已經跟小侯爺商量好了,小侯爺說他今年年後就會來我們府上下聘迎娶。”
“是麼,那我們豈不是還有半年多的時間來爲鸞兒的婚事做籌備了。”司徒老爺喜形於色,眸中的愉悅笑意多得似要漫出來,可見他對這樁婚事有多欣喜,又有多滿意,。
老太太的開心之情同樣也是溢於言表,一邊拍着烈鸞歌的手背,一邊見牙不見眼地說道:“鸞丫頭嫁入定國侯府,這可是樁了不得的親事。未免侯府的人到時候輕慢了我們家丫頭,依我看,這嫁妝必須足夠豐厚。除此之外,婚嫁所需的一切物什都要挑選最貴的最好的。要讓他們府上的人知道,我們家鸞丫頭嫁過去,並不是貪圖定國侯府的財富,是吧長卿?”
“老太太說得是。”司徒老爺很是贊同地點了下頭,“一切就按照老太太的要求去做。鸞兒的婚事,還得勞煩老太太多費些心思了。不管怎麼說,在這些方面,老太太考慮問題都要比兒子細緻周全得多。”
“這是自然,三丫頭可是我老婆子的寶貝疙瘩兒,不用你說,我也會將她的終身大事放在心上的。”
老太太和司徒老爺兩個興致勃勃地討論着烈鸞歌的婚事,她這個當事人卻是滿心的煩躁和鬱悶,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待嫁女兒的期待和開心。
心不在焉地聽了一會兒,她瞅了個空擋插話道:“老太太,父親大人,若沒什麼事的話,鸞歌先回去了,這時辰該準備晚膳了呢。”
“恩,你且去罷。”老太太放開寶貝孫女的手,與司徒老爺二人目送着她離去。
出了養心居,烈鸞歌繞道去往藕香榭。
那裡是司徒府自己開鑿出來的一個內湖,佔地面積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湖裡除了養殖各種種類的魚之外,還種了大片大片的荷花。
這魚以及荷花既可用作觀賞,又可拿來食用。
要知道,司徒府裡的魚類食材和蓮藕蓮子,從來都不用去外面採買,每年都是自給自足的。
因爲蘇姨娘喜歡吃蓮蓬,所以烈鸞歌纔打算去藕香榭摘一些帶給姨娘,。前幾天她就去看過,見那蓮蓬熟得還不是很好,便等了幾天,今日再去應該可以摘來吃了。
一路疾步前行,不多久便到了藕香榭。
穿過入口的那扇月形拱門時,迎面陡然撞上來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撞得烈鸞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而那個撞上她的丫鬟則是在撞力的反作用之下,倒退了好幾步,最後還是沒有站穩,極爲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
烈鸞歌皺了皺眉頭,邊伸手揉着被撞得有些發疼的胳膊,邊凝眼看向那個摔倒在地上的丫鬟,原來是司徒皓宇那個小正太跟前的大丫鬟之一金釧。
那金釧揉着雙腿爬了起來,擡頭見被自己撞到的人是三小姐,忙上前朝她行了一禮,神情很是恭敬地喏喏說道:“對不起三小姐,奴婢一時急慌沒看清楚路,這才衝撞了三小姐,還請三小姐原諒奴婢的莽撞。”
“算了,下次走路注意點便是。”烈鸞歌不以爲意地淺笑了下,本想轉身走人,但見金釧眸中驚慌與恐懼之色交替出現,便又順口問了一句,“瞧你急急慌慌的,可是出什麼事了麼?”
見她詢問,金釧忙帶着幾絲哭音回道:“三小姐,小少爺溺水了,奴婢剛纔跑得那麼急,是因爲趕着去找人來救小少……”
金釧話還沒有說完,烈鸞歌便斥聲打斷了她:“小少爺是在哪裡落水的,還不快點帶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