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集團會議室裡，李勤衝着林旻豎起了大拇指，哈哈大笑着，“小旻這一招……幹得漂亮！”
林旻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謙虛地迴應道，“都是老師安排的。”
此時，智柳也是滿臉樂呵呵的，“他不是很喜歡玩網絡嗎？哈哈！說得就像是我們這些人都老了，不懂他們年輕人了一樣！
說到底，互聯網只是工具、載體而已。
一法通萬法通，輿論戰、宣傳戰也是可以搬到互聯網上來的，只要想通了這一層，互聯網依然是我們的陣地。”
……
炎黃集團會議室裡，此時的卿雲卻是聳了聳肩膀，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這張圖片是真的。但是……請大家等等。”
說罷，卿雲命人去搬樣機過來。
聊天室裡卻不會等，一個個網友在瘋狂的刷着屏。
‘看吧！他自己都承認了！’
‘樓上一定是喜歡看片快進的人。你急什麼急？沒看小卿總說等等，讓人去搬樣機過來嗎？’
‘搬過來又怎樣？不更印證了之前他在說謊？！’
‘有些心寒！如果剛剛那個劉記者問他的時候，他老老實實說就是因爲價格拼不過，我也頂天也就是失望，剛剛賣一堆慘，現在來說這個？’
‘脫粉！粉轉黑！’
‘還80後的代表？對不起，80後沒這麼無恥的人！’
‘呵呵！本身就是個渣男，一個腳踏幾隻船的男人，你們還以爲他人品很好似的？’
智柳見狀，臉上的核桃紋都要笑裂了，“這就是個人形象和企業形象關聯太緊的弊端，我倒要看看這小子今天如何收場。”
而炎黃集團會議室裡，程進見到這一幕，不由得爲旁邊這個便宜學生捏了一把汗。
這是口碑要徹底玩完的節奏啊。
是不是該給謝校長彙報一聲？
別到時候又扯學校身上來了。
就在程進還在糾結這學生還要不要的時候，幾個炎黃集團的工作人員，將六臺樣機擺在了桌面上。
一張張產品現場圖片傳到了聊天室裡。
‘咦？好漂亮啊！’
‘哇！粉色大愛！老公懂我！’
‘這顏色……好奇怪，白得又不是那麼慘白，紅的好深沉，粉的也好萌啊！’
‘低對比度色，這是水彩畫的顏色。’
‘你們看，除了黑色和青色以外，其他顏色的電腦棱角都是圓的，好Q！’
‘emmm……這麼看來，貴500元，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得不說，看了這款電腦後，其他的電腦有些看不下去的感覺。’
‘樓上的幾位醒醒好不好！電腦是拿來用的，又不是拿來看的！’
‘樓上的醒醒好不好，一看她們就是女生，你給她們說這個？單身狗是吧？’
卿雲老神在在的坐着那裡，緩緩的開了口，“沒錯，網友們看到的配置單確實是我們炎黃集團計劃推出的新品。
但是……”
他頓了頓，而後笑了，“我將新品發佈會延後，並不是我怕了幻想集團，不敢和他們打價格戰。
而是我們的新品，因爲工藝上出現了重大瑕疵，我們被迫推遲了發佈時間。”
這個回覆，顯然是不會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們滿意的。
於是卿雲起身，拿起茶杯蓋子，衝着鏡頭比了比，“這個……我給你們演示演示，你們就知道了。”
說罷，他拿起茶杯蓋子，便在一臺粉色機箱上面便是一頓剮蹭。
這張‘小卿總辣手摧花圖’頓時出現在了聊天室裡。
‘不要啊！換個顏色刮好不好！’
‘是啊，換黑色行不行？’
‘樓上腦殘是吧，黑色怎麼對比！’
聊天室裡，隨之便出現了一張‘粉色佳人’慘遭蹂躪後的照片。
‘我靠！好醜！’
‘醜拒！’
‘小卿總這意思是……這種顏色的噴塗，最後會掉漆？’
會議室裡，卿雲放下了茶杯蓋，指着機箱說着，“剛剛那張配置單不假，這確實是我們計劃推出的產品配置。
但是，那是最早一個版本的！
發行一款產品，從準備到設計、到定型、到量產、到宣發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需要各個部門密切配合同時推進。
我們從來沒有忘記過炎黃集團‘爲年輕人而生’的定位，所以我們一直在搶時間。
在設計定型過程中，宣傳部門就製作出了配置單這些宣傳物料的初稿，我並不諱言，就是想要搶金九銀十這個銷售旺季。
但是……”
說到這裡，他定了定，給攝影留了幾秒時間後，嚴肅的說着，“在籌備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原本設計的噴漆工藝存在重大瑕疵，在運輸回來的過程中便出現了掉漆的現象。
我肯定想要掙錢，想要搶佔市佔率，想要一炮而紅，各位網友們從這款電腦的設計上應該也能看見，我們的設計師團隊是力圖在爲年輕人打造一臺有別於市場上那些千篇一律的電腦。”
聊天室裡的此時也出現了一些贊同的聲音，表示炎黃集團和小卿總確實費心了。
不說顏色，單說那些肯定是爲了女孩子而設計的圓角處理，這就很令人稱道了。
‘有些感動了，確實，以前的市面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針對我們女孩子喜好的電腦。’‘有一說一，在這款電腦的設計上，我感受到了炎黃集團對女性羣體的尊重！’
‘不得不說，還是小卿總懂女人。’
會議室裡，卿雲一臉惆悵的輕撫着那些電腦，像是在撫摸着情人的肌膚一般，
“很漂亮是吧？我也覺得。但是！我不能這麼做！一臺電腦的使用壽命好幾年，我不能把這種用不了多久就掉漆嚴重，變得斑駁不堪的產品賣給你們。
因爲，我知道，至少買綠綺引凡塵、粉蝶舞翩躚、紅袖護山河這三款配色的朋友，她們首要考量的因素是生活的品位，是對工業設計的理解，是對美學的鑑賞與肯定。
所以，在這個問題沒有解決之前，炎黃集團的國潮系列是絕對不會上市的，這纔是我發佈會進行延期的主因。”
“等等！小卿總！按照您的邏輯，您是在發現工藝出了問題後，於是延期的發佈會。
但是，炎黃集團卻是在9月15日，也就是昨天中午才發佈的‘原定於9月15日晚上召開的新品發佈會’的延期通知。
您不覺得有些自相矛盾嗎？
合着您開發佈會，產品都沒定型？有些說不過去吧？”
會議室裡，沒有話筒的劉涓涓大聲疾呼着。
網難的工作人員都快哭了。
以後絕對不辦這種聯合記者招待會了。
他可以不在屏幕上打出劉涓涓的話語，但是會議室裡還坐着十來家媒體記者。
兜不住，完全兜不住。
但是，眼見炎黃集團的人也沒有什麼阻止的意思，工作人員貌似也懂了，將劉娟娟的話也發送了出去。
這句話立刻便讓聊天室原本漸漸出現的‘小卿總如此坦陳’的正面評價爲之一滯。
不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直播間原本刷的飛起的評論數少了許多，如果不是在線人數還在不斷走高，人們都以爲是很多人都退出了直播間。
反而出現讓人哭笑不得的言論。
‘不敢評論。’
‘坐等小卿總反殺打臉。’
‘剛剛的教訓有點慘，還是等等再發表意見。’
看着幕布上的評論，卿雲也笑了，讓人打開了公司OA系統。
“諸位可以看看，9月8號，公司便內部下文對新品發佈會進行了延期。”
工作人員趕緊忙不迭的將截屏上傳到聊天室裡。
衆人一看屏幕，上面的通知時間確實是9月8號，不過心裡更是疑慮叢生。
公司內部是9月8號便通知了延期，爲什麼9月15號，在幻想集團發佈會召開後才進行對外通知的？
而且，“可是，小卿總，我們大衆硬件上次也收到了貴公司的新品發佈會邀請函，貴公司是9月13號通知我們的，這是……”
這是戲耍媒體嗎？
卿雲聞言聳了聳肩膀，讓人調出了幻想集團的產品配置單，在屏幕上和剛剛炎黃集團被人爆出來的單子放在一起。
他雙手一攤，“一模一樣的配置，這事還不明瞭嗎？”
劉涓涓立刻插了話，“小卿總，這又能說明啥？這也沒法排除是你在抄幻想的配置啊。”
會議室裡的衆人其實心裡很清楚，按照情理，很顯然這是幻想集團在抄卿雲的配置。
兩家的定價，都是低於市場價的情況下，顯然定價更低的幻想集團纔是那個抄作業的人。
精準的狙擊。
換做是卿雲抄幻想的配置，怎麼可能定價比幻想還高？
何況，和劉涓涓不同，他們這些業內的媒體，對幻想集團這歷年來的種種噁心行爲很是瞭解。
死在幻想集團手裡的品牌商何止百數？
都知道劉涓涓是在胡攪蠻纏，但是衆人也很清楚，這種事情，哪裡說得清楚？
不過就在這時，卿雲卻讓人放了兩段錄音。
一段是旌宇公司電話通知炎黃集團有競爭者撬單的全過程，一段是旌宇公司親自給他打電話告知合作終止，因爲競爭者的價格更高，在排期上更爲優先，旌宇無法按期向炎黃集團提供顯卡，將錢款全額退回。
網難的工作人員當即就把錄音上傳到了聊天室裡。
第一段錄音裡，炎黃集團主管生產的周彬，那絕望中乞求對方不成而後破口大罵的聲音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而第二段錄音裡，卿雲那最後那句‘莫欺少年窮！’的悲壯和不甘，也讓衆人爲之同情。
看來，炎黃集團確實是被幻想集團給霸凌了啊，而且還是兩次。
此時的卿雲卻抿着嘴脣，不停的搖着頭，而後閉上了眼睛，矗立在那裡，一副非常悲憤的模樣。
半響之後，他緩緩的睜開眼睛，“我知道商場很險惡，但我萬萬沒想到，會如此險惡！”
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並且成功謀殺了無數菲林後，卿雲深吸了一口氣，擡起眼睛望着天花板，喃喃的自言自語，
“旌宇沒有告訴我是誰在惡意撬單。
我想過很多‘友商’，我當時甚至認爲這多半是外資商家的所爲。
我想，既然對方能精準的撬單我們，那麼知曉我們發佈會的時間也是情理之中，於是我將計就計，我一直在等，我就想看看誰會跳出來比我先舉辦發佈會。”
說到這裡，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不得不承認，是我年輕了，我做夢都沒想到是幻想集團。
哪怕是前幾天網上那件事，幻想集團出來公然打我的臉時，我都沒想到過是他們。
我曾經天真的認爲某位被人尊稱爲‘商道教父’的老爺子，是萬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
說到這裡，雲帝緊緊的抿着嘴脣，身子都顫抖了起來，慘笑卻又不甘的低語了一句，
“他……他曾經是我的偶像啊！”
會議室裡的衆人赫然發現，此時的小卿總，昂着頭，眼眶卻紅了，鼻翼微微快速翕張了幾下，幾滴眼淚順着臉龐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