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務副姜士洋左手邊空着的兩個位置,分別屬於會前表示一定會來參會的南波萬和難波兔。
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兩位領導此時並沒有到場。
也許……
也是認識到這是事不可爲的事情,而後委託南波佛來走個形式?
衆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姜士洋的身上,四家上市公司的代表,眼裡其實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而此時姜士洋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而後笑了笑,“大家合作了兩年多了,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麼假惺惺的打太極?”
“我提醒一下諸位,嘉州鹽滷礦儲量170億噸排名全國第一、燒鹼產能45萬噸、三氯氫硅和液氯產能10萬噸,以及工業硅產能30萬噸也是全國第一,這裡有天然氣、水電、火電、氯氣等配套協同,滿足晶硅全產業鏈的發展需求。”
姜士洋的聲音平靜,但每個字都顯得分量十足。
“諸位,不妨說出你們的真實訴求來,掀了桌子,可能就不那麼好看了。”
他環視了一圈,目光在每位代表的臉上都停留了片刻,“我個人認爲,你們和老張,應該是可以大家好說好商量的。”
張惠國聞言都愣了,他知道其實四家上市公司裡,除開川投能源以外,其他都是心懷鬼胎的有自己的小算盤的。
但他沒想到這次這麼硬氣。
老實說,有點不配。
都不說這是四家主板上市公司了。
這四家,都是國企、央企,出來的代表,級別並不比一個地級市的常務副低。
而且……
張惠國又不是沒和姜士洋打過交道。
在他的印象中,這是一位性子中正平和的空降派公人,並不屬於嘉州本土勢力。
團系幹部的履歷,更是表明這位爺並沒有什麼縣區主政工作經驗。
而剛纔姜士洋隨口爆出的數字,讓他對其簡直是刮目相看。
他不得不懷疑,姜士洋最近請了一個厲害的師爺。
與平時的行爲方式偏差度太大了。
姜士洋的語氣雖然平和,但言辭間的分量和隱含的威脅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了一種壓力。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一一掃過四家上市公司的代表,似乎要穿透他們的心防,看清他們的真實意圖。
會議室裡的氣氛突然緊張起來,原本的不耐煩和輕視被一種肅穆所取代。
四家上市公司的代表開始意識到,遇上高手了。
嘉州地方對這次‘協調會’並不是沒有準備,而且直接戳中了某些人的命門。
要想在華國搞多晶硅,嘉州就是一個繞不開的地方。
不僅僅是原料的儲藏,還在於其原本爲三線工業準備齊備的配套。
沒法子,西蜀雖然窮,但自建國以來,便一直是以戰略備份省存在的,也是全國唯一一個擁有全工業門類體系的省。
雖渣,但有。
無論是哪種方法制備多晶硅,基礎化工產業是前置條件,而西蜀的化工,強到沒朋友。
這是嘉州的資源稟賦。
或者說,嘉州地方上,終於明白自身資源稟賦到底在哪兒了。
川投能源的代表顧言法眉頭緊鎖,他知道姜副市長的話中有話,嘉州的資源和產業鏈優勢是他們無法忽視的。
他輕咳了一聲,試圖打破沉默,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
嘉州電力的代表魏宗翰和岷江水電的代表谷國斌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猶豫和不安。
他們原本以爲可以依靠國電的背景來推諉,但現在看來,態度比他們預期的要強硬得多。
天威保變的代表路思善則顯得更爲冷靜,他嘴角掛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似乎對姜士洋的威脅並不以爲意。
能拿他們怎樣?
何況,他們還是主板上市公司,且隸屬兵裝集團,要是敢玩陰的,到時候看誰的腦袋硬。
不過,他的內心也在快速權衡着,思考着如何在這突如其來的變局中找到最有利於自己公司的立場。
張惠國此時感到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既感到了嘉州地方政府的強力支持,又感到了一種不確定的未來。
他知道,姜副市長的這番話,無疑是在爲他們爭取更多的話語權,但這也意味着他們將面臨更大的壓力和挑戰。
姜士洋見衆人沉默,知道自己的話語已經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他決定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諸位,我們嘉州對於新光硅業的重視,是毋庸置疑的。
我們願意爲了這個項目提供更多的支持和便利,但我們也希望能夠得到各位的理解和配合。”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知道,各位代表所在的公司都有自己的考量和難處。
但我們不能忽視一個事實:新光硅業的成功,對於我們所有人都有着重大的意義。
它不僅能夠帶動嘉州乃至西蜀的經濟發展,給各位帶來豐厚的回報,更能夠爲國家的半導體產業做出重要貢獻。”
姜士洋的目光再次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他的聲音變得更加堅定,“我希望大家能夠放下成見,真誠地坐下來,共同探討如何推進這個項目。
我們嘉州方面願意做出讓步,但也希望能夠得到各位的積極響應。”
會議室裡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每個人都在思考着自己的立場和選擇。
姜士洋的話語雖然平和,但其中的決心和堅定卻讓每一個人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顧言法打破了沉默,他緩緩開口說道,“姜常務,您的話我們聽明白了。
川投能源作爲西蜀的本土國企,我們自然會盡力支持這個項目。
具體的出資額度和方式,還需要我們回去和集團進一步商討,但我還是那句話,建議嘉州上報西蜀省,由省裡統一協調。”
電力集團兩個代表對視了一眼,魏宗翰苦笑了一聲,而後發言,
“老張,你應該是懂的。10萬噸,這不是我們這個聯合體能解決的問題。
而且現在新光硅業還在建設期,這1000噸能不能做出來都是問題,何況是10萬噸?我們誰心裡也沒有底。”
他轉頭看向了姜士洋,“常務,您也別逼我們電力。
您應該清楚我們雙方的訴求並不一樣,雖然說多晶硅的產能擴大會促進電力的發展,但是國電內部對使用光電是有……顧慮的。”
魏宗翰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他繼續闡述道:“實際上,國電集團對於光伏發電的態度一直是謹慎的。您知道,光伏發電面臨着許多挑戰。”
他輕輕敲了敲桌面,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話語:“首先,光伏發電的成本非常高。
與我們傳統的火電、水電相比,光電的上網電價昂貴得多,這使得它在市場競爭中處於不利地位。”
顧言法和其他代表們紛紛點頭,表示理解。
魏宗翰接着說道,“其次,光伏發電的初始投資巨大,回報週期長,這使得許多投資者望而卻步。
而且,光伏技術的成熟度和穩定性相較於傳統能源還有一定差距,這也讓國電集團在推廣上持有保留態度。”
谷國斌補充道,“此外,光伏發電對於電網的穩定性和調節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戰。由於光伏發電受天氣和時間影響較大,其間歇性和不穩定性給電網運行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魏宗翰聳了聳肩膀,“所以……多晶硅項目對國電來說,也許是一種趨勢,我個人是相信不久的將來,光伏發電會有更多的政策利好和市場機會。
但絕不是現在國電集團的必選項。
我們之前對1000噸多晶硅項目的投資,更多的是一種表達對國家新能源探索的支持,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重注投資於這個領域。
這是我們兩家的態度,在沒有得到國電集團的明確指令之前,我和老谷兩家肯定沒法做決策的。”
他和谷國斌很清楚,姜士洋的主要矛頭,並不是他們。
而是真正有着在多晶硅產業佈局的天威保變。
姜士洋聞言點了點頭,看向了天威保變的路思善,“路總,你的意思呢?”
路思善抱着胸,輕笑了一聲,“姜常務,天威保變之所以進入新光硅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給參股公司天威英利尋找穩定的上游供應商。
而現在我們天威保變劃轉給兵裝集團,兵裝集團在西蜀佈下了自己的光伏產業基地,目前該項目已經立項,預計2、3年之後可以投產。
所以,我坦陳的說,我們是希望獨立運營二期工程,也就是從這10萬噸裡面切割一小部分出來,由我們單獨做。
如果不行,那麼……我們就選擇撤資,本來我們也是打算單獨做多晶硅的。”
他覺得這是開國際玩笑了,用冀州的錢,發展西蜀的產業?
天下有這麼好的事?!
要真做出這種決定,他路思善對得起冀州上上下下6800萬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