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一代的三個火槍手
空軍招待所的大廳，父親們趁着他們考試的時間收拾好了房間，拿着行李辦了退房，就在大廳裡面坐着，等候着吳楚之三人。
父親們的關係很好，上一代的老爺子們便是三個老同學鐵哥們。
在設計院西遷錦城建院之初，老爺子們就作爲新華國第一代大學生分配到了這裡，在那個混亂的年代裡互相照應着。
三家人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早已融爲一家。
難得沒有母老虎的存在，三隻老煙槍猶如三個火槍手一樣圍着大廳的茶几坐着，喝喝茶，吹吹牛，比拼一下家庭帝位，好不愜意。
倒不是家長們心大，而是孩子們強烈要求不要在校門口等待，平白壓力大不說，主要還是太陽曬着於心不忍。
其他人不知道，如果不是有行李要拿，吳楚之是肯定不會讓父親來的。
原因無他，事實上吳楚之和父親吳青山已經冷戰快兩年了。
自從吳楚之選擇了文科，吳青山便不再理會兒子。
吳青山是個結構工程師，教授級高工，在西南地區小有名氣，算是專家。
崇拜、對抗、重建、和解……
吳楚之一反常態的搶先對着孔父孔向東說，
還好，現在吳楚之是重生來的，不像前世，父子的徹底和解是在吳楚之的病牀前。
看着已經高過自己一個頭的兒子，吳青山張口想要說些什麼，脫口而出的卻是，
“受不起！昊昊呢？你們一起去的，怎麼沒把小昊帶回來。你就這樣做哥哥的？”
在這個時期，兒子會竭力地取悅父親，試圖從父親那裡獲得認可與接受。
吳青山聞言卻是一震，兩年了，第一次聽見小兔崽子開口喊爸。
他們絕對正確，神聖不可侵犯，讓兒子想親近卻又充滿畏懼。
不過家裡負擔很重，吳楚之的姑姑們和小叔都在念書，直到90年代初，姑姑、叔叔陸續畢業，家裡條件開始逐漸變好。
在八十年代初，工人是很吃香，但吳青山沒有放棄自己的學業。
吳楚之的爺爺期待着子承父業、孫承子業，一門三高工的佳話。
改革開放後，放棄工人身份，憑藉刻苦自學，參加高考進了大學，後來一番努力下，也成爲了工程師。
這個“大家長”是《曾國藩家書》裡的曾文正公、是促成樑思成和林徽因結合的梁啓超……
要不是孔昊和吳青山的相貌差異實在太大，且自己長的越來越像父親，吳楚之也懷疑，是不是孔昊纔是這家的親兒子，自己是垃圾筒撿到的？
秦莞正要開口解釋，往常這種情況，都是她作爲潤滑劑來調節氣氛。
“昊昊已經夠乖了，哪像這個小兔崽子成天到黑惹我生氣，讓人不省心喔。”吳青山一邊說着，一邊拉起行李箱拉桿。
孔昊是吳青山的乾兒子，在理科上的成績讓吳青山恨不得把兒子換了。
“這小子考完心都野了！還是楚楚和莞莞懂事，曉得先落屋。”孔向東抱怨着。
經歷了那個知識分子如豬狗的動亂年代，吳楚之一家其實過了一段很艱辛的歲月。
吳青山不知道應該怎樣和兒子溝通，吳楚之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和父親和解。
“爸，你再亂說我就回去給媽說你又抽菸！”秦莞可趕緊搶過話，她才捨不得委屈吳楚之做贅婿。
“楚楚，伯伯問你，願不願意當上門女婿？要願意，現在就可以把她領走。”秦援朝在面前菸缸裡掐掉了煙，轉過頭就向吳楚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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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秦莞不依了，老爸說話越來越不像話了。
工程師，當然是理工科，數學、計算機自然也是理工科，這就導致了文理科分班的時候，吳楚之選理科成爲他們看來的理所當然的。
“爸！秦叔！孔伯伯！辛苦了！”吳楚之也跟着招呼着。
“昊昊和卓浪去對面電腦城逛去了，讓我給您說一聲，他等會兒就自己回去。”
吳青山並不是在介意吳楚之文理科的選擇，而是在意於這個選擇的動機。
吳父吳青山出生在農村，身爲家中長子，初中還未畢業被爺爺用招工的方式脫離了農村，在施工隊當上了工人。用賣力氣賺取的工資與作爲工程師的爺爺一起供養着尚在農村的奶奶和弟妹。
“唉……我這貼心小棉襖的材料擔怕是黑心棉做的哦。”
吳楚之的爺爺從農村走出來，解放後考起了大學，好不容易脫離了農村，卻遇上了運動。
“爸~~~~！”秦莞臉上掛不住了，一臉的不好意思，眼神卻不停的飄向了吳楚之的方向。
總之，吳楚之的童年是充滿了數理化的，與其說他是理科天才，不如說他一直在欺負人，比別人至少早學了三年。
他甚至不知道需要注意和你說話的尺度，儘管你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看嘛！看嘛！青山，向東，你們看看我女兒的這幅樣子哦！”秦援朝向吳青山、孔向東比劃着女兒的小動作。
有時候，兒子眼裡的父親，是大家長式的威權形象。
然而，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倔強的吳楚之咬着牙絕食也要選擇文科，心軟的爺爺奶奶只好遂了孫子的願。
兩個姑姑都讀的師範專業，倒不是成績不好，反而兩個姑姑成績都算不錯。
語文常年穩定在140，歷史政治290，這種文科天賦確實強於他理科。
在華國，父與子的難題貫穿着每個男性的一生。
其實在見到吳楚之文理分科後第一次期中考試的成績時，吳青山便理解了兒子，政治歷史加起來292的分數足以說明吳楚之在文科上面的優秀。
自是惹的自己閨女一頓粉拳伺候。
所以，吳楚之童年並不算快樂，當身邊的小孩子還在沒心沒肺快樂玩耍時，吳楚之便被灌輸起小學的課程，當別的小學生還在背乘法口訣時，吳楚之已經在做因式分解這種初中題了。
在你青春正旺的年紀，他會否定一切你關於未來的計劃和想象！
但不湊巧的是，越是討好，越會被父親看作是沒出息！
可又有時候，兒子眼裡的父親，是劍拔弩張的。
看來這臭小子不全是爲了隔壁的女娃子，不是一時衝動選的文科。
“吳爸爸！孔爸爸！爸！我們回來了”一進門，秦莞甜甜的給在這老一代的三個火槍手打着招呼，從小乖巧的她就是三家人的掌上明珠。
“青山，你要見不得楚楚，那就把他送給我做上門女婿。”一邊坐在沙發上的秦父秦援朝開口打趣着。
有時候，兒子眼裡的父親，又是無條件的偶像式崇拜。所以要怎麼才能更像父親呢？
學他走路，學他說話，學他抽菸，學他喝酒，甚至學他吹牛！
而吳青山和兒子則打起了冷戰。
但那時師範專業免費，都是爲了給家裡減輕負擔。畢業後，一個出來教小學數學，一個出來教初中數學。
秦、吳、孔這三家到吳楚之這代已經是三代人的交情，可不能由着這小兔崽子胡鬧。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秦父一臉無奈。
“先回家，先回家，你們換身衣服再出門。”孔爸爸一邊打着圓場，一邊招呼着幾人離開。
吳楚之上前搶過秦援朝和孔向東手裡的行李箱，秦莞則自然的接過吳爸爸手裡的行李。
出門秦父開上單位的GL8帶着老老小小回家，三個媽媽還在家裡等着吃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