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冥國戰場，好似天災一般的亡靈生物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眼眸中跳動的光點連綿成片，自高空俯瞰，螢火長河攪動霧海波瀾不斷，爲冰冷的死寂注入一抹肅殺之意。
蘇克拉立於一排死亡女妖之中，身高兩米，全場最矮，站着如嘍囉。
三四十名死亡女妖清一色的殘破灰袍，身高腿長至少兩米五，蘇克拉混入其中，長得就跟營養不良似的。
長得營養不良就算了，實力也營養不良。
其他死亡女妖的召喚物外形霸氣，數量衆多，隨便挑一頭骸骨巨獸出來，都能召喚成千上萬骷髏兵。
兵鋒所指，浩浩蕩蕩，威風極了。
蘇克拉的召喚物只有韋恩假扮的骷髏兵，又瘦又小，拿着一把破爛雙刃劍，望之和主人一樣營養不良。
雖說這隻骷髏兵只是看着瘦小，其實比誰都營養過剩，但是吧……
拜託，你看起來真的很弱唉！
蘇克拉滿腹牢騷，察覺死亡女妖們三分同情、三分鄙夷，以及四分不可思議的視線，整個人陷入極度不滿。
韋恩明明可以變得更強更霸氣，也可以把她捏成平均身高，非要假裝營養不良，現在好了，是個女妖都比她胸大腿長。
呸，她是說，是個女妖都能站出來鄙視她一下。
就是故意的！
蘇克拉怒視韋恩所在的位置，後者將卷邊加缺刃的破傷風大寶劍插在地上，一門心思研究自己的牛角頭盔，眼眶中白光跳動，若有所思的傻樣認真極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傻夫夫的骷髏兵將頭盔放在地上，拔出大寶劍叮叮噹噹敲了起來。
似乎對頭盔上的兩隻牛角非常不滿。
混蛋，別倒騰你那個破牛頭盔了，看着就火大。
韋恩演一行，愛一行，蘇克拉不會，拿到小丑劇本的她根本愛不起來。
如坐鍼氈，如芒在背，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死亡女妖是這樣的，被召喚的亡靈生物只要全身心投入到戰場中，聽命行事，完成炮灰的使命即可，駕馭召喚物的死亡女妖要考慮的事情就很多了。
比如身高、三圍、法杖的長度。
潮水一般的亡靈大軍完成整編，一位體型達到三米的死亡女妖揮舞灰色雙翼從天而降，落地後，雙翼收攏入灰色長袍，一雙跳動藍光的眼睛看向自己同類。
奧密羅斯。
這隊死亡女妖的負責人，同時也是這場戰役的指揮官，她發動徵兵令，召集了附近所有的同類。
“諸位夥伴，你們都是女妖中的精英，每一位都統帥千軍萬馬……”
奧密羅斯掃視同類，發現營養不良的蘇克拉，微微沉默了一下，繼續道：“偉大的死亡女神陷入沉睡，各地叛軍作亂，我們的主人執行者寒冬之翼不堪其擾，他守護在女神身邊，無法親自平定叛亂……”
叮叮噹！
“現在是我們爲信仰而戰的時刻，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
叮叮噹！
“諸位，冥國迎來史無前例的巨大危機，冥國雖大，但我們的背後就是女神，我們已經無路可退！”
叮叮噹叮噹！
奧密羅斯進行着戰前最後的動員，說到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怒視蘇克拉道：“能讓你的骷髏兵停下嗎，如果他不喜歡自己的頭盔，完全可以換一個新的。”
蘇克拉嘴角直抽，弱弱道：“指揮官，其實他很強的，只是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叮叮噹！
“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召喚物，這話我以前不信，現在我承認自己的錯誤。”
奧密羅斯長長嘆了口氣，拿起手中的權杖，隔空朝蘇克拉點了一下：“我分一隊召喚物給你，有一隻骨龍移動速度很快，非常實用，上了戰場自己注意點。”
蘇克拉能來，奧密羅斯很高興，但蘇克拉營養不良的實力，奧密羅斯不喜歡。
看在後輩信仰虔誠的份上，她決定拉一把，免得蘇克拉稀裡糊塗死在了戰場上。
死亡女妖是冥界生物，屍體被冥國固有法則污染，屍變後誕生而成，沒有呼吸，不用心跳，全身上下冷得跟冰塊一樣。
冥國絕大多數生命的誕生和死亡女妖一樣，信奉自己的創造者死亡女神，視其爲世間唯一的真理，因她而生，也願意因她而亡。
冥國的亡靈生命數量龐大，種族也不少，除了有限的幾個幸運兒，九成九的亡靈生命連女神的面都沒見。
他們的靈魂渴望近距離接觸女神，最好是追隨在女神左右，無法追逐女神的情況下，紛紛投靠女神的代行者，也就是三位從神。
觀測者：厄運蜘蛛格里烏
審判者：食靈烏鴉賽涅
執行者：寒冬之翼西佐恩
奧密羅斯追隨寒冬之翼西佐恩，死亡女妖是屍體，西佐恩是屍龍，同爲亡靈綱、殭屍目，四捨五入算自己人。
領導歸領導，信仰歸信仰。
奧密羅斯追隨西佐恩，信仰一直不變，始終爲死亡女神，得知女神沉睡，格里烏、賽涅兩位從神犯上作亂，果斷加入了西佐恩建立的平亂大軍。
版本刷新，冥國一分爲三，三位從神相互指責，各自豎起擁護死亡的正義大旗，誓要將叛軍斬盡殺絕。
似奧密羅斯這般忠心耿耿的亡靈生物還有不少，爲信仰而戰，縱使靈魂之火熄滅也絕不後退一步。
不過，今天的戰役和之前略有區別，她是來剿匪的。
有一夥地方武裝發冥國的國難財，佔山爲王，擁護三從神之外的新領袖。
新領袖名叫羅涅，來自人間的死亡騎士，他攻陷失落者大監獄，糾集一批窮兇極惡的匪徒四處作亂，對外宣稱三位從神造反，女神並非主動沉睡，而是被三從神聯手自然所害。
有小道消息，羅涅曾以‘女神之子’自居，實力強大不亞於從神。
對於這些鬼話，奧密羅斯一個字都不信，三從神由死亡女神親自挑選，忠誠不言而喻，即便某一位從神參與了造反，不可能三位都參與了。
過於離譜，一聽就是假的。
失落者大監獄被攻陷後，羅涅率領這羣罪犯四處燒殺劫掠，罪行累累，罄竹難書，被三位從神同時定義爲土匪，三方也曾多次聯合圍剿。
全失敗了。
羅涅實力強大，沒有從神級別的強大實力，對上他都是白給。
且羅涅心思狡詐，詭計多端，每次面對大軍圍剿，他都讓部署化整爲零，且打且退從不正面迎戰。
最可怕的是，羅涅極其擅長蠱惑人心，三位從神的部屬落入他手中，要不了兩天就會性情大變，嘴裡叫囂着信仰和忠誠，加入羅涅的匪軍四下燒殺劫掠。
雪球越滾越大，隱隱有席捲整個冥國的趨勢。
奧密羅斯收到可靠消息，附近有一支從屬羅涅的匪軍，暗中擴張勢力，必須儘快剷除，一旦形成氣候，周邊的亡靈生物難有棲息之地。
這是蘇克拉打聽到的情報，藉助韋恩幫忙塑造的身軀，她和誕生於冥國的死亡女妖一個品種，堪堪跨過半神門檻的奧密羅斯無法辨認，真把她當成了營養不良的同類。
對自己人，奧密羅斯非常照顧，分予一支召喚物大軍，讓蘇克拉上了戰場時注意點。
不求殺敵有功，別拖後腿就行。
而蘇克拉願意留下，除了無法反抗韋恩，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此地叛軍首領的名字令她格外在意。
叮叮噹！
“……”xn
一衆死亡女妖怒視蘇克拉，以奧密羅斯爲最，臉上寫滿了不爽。
知道伱營養不良，無法召喚大軍，手下只有一頭傻夫夫的骷髏兵，還有那該死的牛角頭盔。
現在給了你一支軍隊，爲什麼還不解除骷髏兵的召喚，叮叮噹噹的，你以爲自己很幽默嗎？
蘇克拉無語極了，張張嘴還想解釋什麼，被奧密羅斯揮了揮手，調至大部隊後方。
轟隆隆！！
大軍開撥，分流數股，在奧密羅斯的統帥下，死亡女妖們獨領一支，從各個方向包圍匪軍所在的山谷。
沒有網開一面，只有全殲。
蘇克拉乘坐骨翼飛龍，懸於半空跟在大部隊後面。
體長五米的飛龍，不說線條有多流暢，但絕對骨感，身輕靈敏，機動性很強，和德萊恩的坐騎飛龍非常類似。
蘇克拉居高臨下看着韋恩，見傻夫夫的骨頭架子將牛角頭盔抱在懷中反覆研究，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
該死的牛頭盔，你能不能把它放下！
“韋恩，我剛剛打聽到了羅涅的消息，還有本地匪軍首領的名號，她叫萊莎，曾是永恆之殿的女官。”
蘇克拉思維傳音：“我認識萊莎，她是我之前的死亡聖女，同時也是我的老師。”
“還有這樣的事？！”
韋恩手裡的牛頭人之證立馬不香了，他將頭盔戴好，迴音道：“蘇克拉，你的老師長得漂亮嗎，結婚了沒，該不會和你一樣是條鹹魚吧？”
這個問題純屬廢話，聖女代表行走在人間的女神，選拔極其嚴格，幾家教會的聖女一直顏值在線。
傑出代表爲安娜斯塔西婭，韋恩的白月光，人美心善，道德素質碾壓黑暗女神。
至於結婚……
蘇克拉懶得吐槽，繼續傳音道：“永恆之殿共有十二位女官，是女神的近侍，由進入神國的聖女擔任，目前還沒滿員，我猜……”
“什麼，你的老師還有老師，甚至還有老師的老師的老師？”
韋恩立馬不困了，驚歎道：“不知怎麼回事，蘇克拉，你今天好漂亮啊！”
混蛋，這裡是冥國，不是倫丹，別把你上流的貴族風氣帶過來。
蘇克拉狠狠鄙視了韋恩一下，怒道：“你要是再插嘴，我就不說了。”
“那你接着說，等你嘴巴閒下來再繼續。”
“……”
蘇克拉無語至極，退一步越想越氣，又因爲無可奈何，只能選擇忍了。
她傳音道：“我猜女神沉睡後，女官們被關入失落者大監獄，她們是女神最忠誠的門徒，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女神，羅涅將她們救出來之後……”
蘇克拉講述自己的分析，最後補充道：“萊莎是我的老師，是羅涅的同伴，是自己人，你記得見好就收，千萬別故意不小心戲弄她。”
蘇克拉不擔心韋恩會傷害萊莎，韋恩只是不做人，並非禽獸，但因爲不做人，肯定會被氣得不輕。
“懂了，女人說不要就是要，你的老師以前對你態度很差，你想借我的手狠狠教訓她一頓。”韋恩拍了拍排骨胸，願意幫蘇克拉出這口惡氣。
混蛋，你明明已經懂了！
“既然對面是你的老師，自己人，我們沒必要演了，待會兒我把這邊幹掉，通過你的老師萊莎去找羅涅。”
韋恩眉頭一挑，只要找到羅涅，再一明一暗請君入甕，三位從神便唾手可得。
順利的話，速通冥國副本，明天就能見到死亡女神。
韋恩自己去找三位從神也行，但他初來乍到，老實巴交一個外鄉人，不清楚三位從神在冥國具體實力，缺一個護在身前的隊友，總覺得不保險。
有羅涅在就不同了，前任死亡騎士道德素質拉滿，閃耀的人性深深刺痛韋恩的雙目，無須他退後，隊友自己就護在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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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恩！韋恩……”
蘇克拉思維傳音，將樂不可支的韋恩喚醒，說出自己的懇求：“奧密羅斯是個好人，這些死亡女妖也是，她們都是女神的虔誠門徒，被西佐恩蠱惑才犯下錯誤，有可能的話，你下手能輕一點嗎？”
說着，提了提灰色長袍的裙襬。
韋恩：(_)
大姐，你現在是屍體啊，正常人沒有這種xp的。
還有，你憑什麼覺得露一下大腿，我就會聽你的，誰給你的錯覺？
德萊恩嗎，那真是太糟糕了。
————
死亡的灰霧遊蕩高空，翻滾的雲霧遮天蔽日，好似一張大手緩緩下壓，給戰場中的亡靈生物注入無窮無盡的力量。
兩邊同樣加了buff，等同於兩邊都沒buff。
戰鬥已經打響，蘇克拉位於戰場後方，成千上萬只骨架交戰，佔地面積極大，無法看清戰場對面的情況。
只看到一頭頭巨獸橫衝直撞，一位位死亡女妖高空施展信仰魔法，大片大片鷹身骨架下餃子一樣嘩啦啦墜地。
作爲場中的頭號炮灰，衆多骷髏兵排列密集陣列，手握森冷骨刃向前衝鋒。
沒有恐懼，不知痛苦，更不會退縮。
戰場中心，兩頭形似巨龍的巨獸骨骼碰撞一處，從高空扭打至地面，又從地面翻滾至高空，掀起的颶風攪動霧海狂潮。
恐怖的破壞力，隨隨便便一個振翅或掃尾，便有大片大片的骷髏兵飛上高空。
“快上快上，那邊打出真火了。”蘇克拉急忙催促道。
“放心，解鬥嘛，我最擅長了，是專業的。”
韋恩扶了扶牛頭盔，缺口卷邊的破劍倒拖在地，一個俯身衝鋒消失在蘇克拉面前。
轟！
狂風突進，遲來一步的氣旋爆開恐怖音效，白霧陡然退向四面八方，一聲炸雷響徹在戰場上空。
奧密羅斯立於高空，指揮全軍作戰，聽聞後方傳來驚雷之聲，誤以爲遭遇埋伏，急忙轉身看去。
入眼，死氣旋渦好似螺旋鑽頭衝入戰場中心，一條條扭曲的灰色觸手舞動，將沿途所有阻攔的物體全部撞開。
骷髏兵碰之即散，骸骨巨獸炸開遍地碎片，玻璃破碎聲連續炸響，一道道立於戰場中心的禁制屏障被橫推着層層疊加而後四分五裂。
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灰色鑽頭直達戰場深處，遇抱摔的兩頭巨龍骸骨，加速直接撞了過去。
兩頭巨龍骸骨似是察覺到了什麼，雙雙放下纏鬥，同時看向來襲者。
“吼吼吼————”x2
巨龍振翅咆哮，兩道死氣龍息匯聚一處，濃郁的灰色洪流在大地上急速奔走，伴隨滾滾洪音撞上灰色鑽頭。
僅一個接觸，龍息分崩離析，螺旋鑽頭撕裂洪流安然走出，衝勢未曾受到絲毫影響。
這是誰的部將，竟如此勇猛！
奧密羅斯大驚失色，看鑽頭衝擊的方向，似乎是敵方戰場，也就是自己人，可對自己人毫不留情的架勢，說成對面派來的臥底也不爲過。
“究竟是誰？”
灰色鑽頭一躍而起，死氣狂潮散去，露出一個樸實無華的骷髏兵。
乾乾瘦瘦營養不良，破破爛爛的鎧甲和兵刃，頭上戴着一頂牛角頭盔。
咦，這不是那隻傻夫夫的骷髏嗎？
奧密羅斯瞪大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視，周邊的死亡女妖也在這一刻停下施法，駭然望着己方的強援。
“吼吼吼————”
兩隻骨龍咆哮而上，振翅昂首，眼眶中幽藍的火光一瞬暴漲。
白光一閃，兩頭骨龍定格半空，骷髏兵雙腳踏地，砸下深深凹陷的大坑，借勢騰躍半空，直奔敵方戰線。
在其身後，兩顆骨龍的腦袋轟然落地，無頭骸骨身軀支離破碎，積木一般變成滿地零件。
顱骨中央，跳動的幽藍火焰光芒不減，但任憑如何咆哮，均無法呼喚身軀迴應。
骷髏兵倒提大劍直衝而下，無視前方一切物體，只管埋頭衝鋒。
非常普通的衝刺，無甚亮點可言，但殺傷效果爆表，恐怖的衝擊力將一切阻攔的物體全部撞了個稀爛。
十來個呼吸的工夫，橫穿整個戰場，硬生生在千軍萬馬中犁出了一條分界線。
“嘶嘶嘶————”xn
一連串倒吸涼氣的聲音同時響起，女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顧無言皆有些不知所措。
對比自己召喚的得意作品，再看斬首骨龍好似砍瓜切菜一樣的骷髏兵，不由得生出同一個疑問。
難不成這纔是骷髏兵正確的培養方向，一直以來她們都跑偏了？
奧密羅斯最爲無言，看着勇不可當的牛頭骷髏，再看看騎在飛龍背上的蘇克拉，冰冷的面頰微微泛起滾燙的熱意。
這麼厲害你早說呀，現在好了，自取其辱，死屍都覺得臉紅。
想了想，蘇克拉的確說過，別看她的骷髏兵腦子不是很聰明，其實超強的。
奧密羅斯沉默了一下，不怪她，蘇克拉營養不良的樣子很沒說服力，換誰來了都不信。
唰！
白光瞬閃，隱匿戰場邊緣的透明屏障被灰色劍光洪流一分爲二。
後方站立七八道身影，有男有女，皆身着統一的灰色魔法長袍，爲首的身影纖腰臀圓，身姿曲線流暢，明顯是一位女性。
最後一道防禦禁制被破，幾道身影遭遇反噬，思維一瞬停滯，頭疼腦脹有些站立不穩。
只有最前方的女子無礙，直面強敵沒有退後半步，當機立斷祭出神術。
女子腳下的影子直立而起，無邊放大立於天地之間，身影輪廓朦朧，邊緣位置霧化，若隱若現，似與冥國融爲一體。
面容被一層薄霧遮蓋，無法看清具體容顏，只有一雙眼眸閃爍攝人心魄的光芒，於輪迴之中洞察萬物生死。
死亡女神！
神術召喚女神的虛影降臨，整片空間的空氣驟然凝固，一股冰冷深邃的死亡氣息瀰漫開來。
周圍的溫度連續下降，死亡的氣息彷彿拖住了時間的腳步，連同思維在內，一切都變得無比沉重且緩慢。
雙眸俯瞰下方，視線所過之處，好似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壓下，直讓人思維停止運轉，簡單的思考也變得無比困難。
以奧密羅斯爲首的死亡女妖們紛紛降落地面，不敢直視女神，躬身跪拜。尚有行動能力的亡靈生物也紛紛停下戰鬥，放下手中兵刃，朝拜賜予他們生命的冥國之主。
蘇克拉乘坐飛龍，剛剛抵達戰場中央，見得女神虛影，急忙跳下行禮。
召喚死亡降臨的女子身後，七八道身影跟着跪地行禮。
整個戰場上，但凡還能活動手腳的，除了女子，全部都跪……
骷髏兵還在衝！
他一個踏步躍至半空，在所有人驚駭欲死的目光中，對着女神虛影劈出一道灰色劍光。
你用死氣來對付死亡女神？對賜予你生命的神明舞劍？
這算什麼，找死嗎？
唰！
劍光帷幕劈落，死亡的虛影自上而下分裂兩邊，冷漠的雙眸暗淡消失，在一雙雙猝不及防的目光中退場。
死亡女神來得快，走得更快，快到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死亡女妖們大腦空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對面陣營的七八道身影也是如此，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短暫的呆滯過後，紛紛恍然大悟，一定是沒睡醒，現在還在夢境之中。
最爲驚訝的要數蘇克拉，小嘴張成o形，顫抖擡手指向韋恩。
她前半生出生入死，一直躲避死亡教會的追殺，東奔西走什麼場面沒見過，死亡騎士用陰影夢魘斬了死亡女神……
這種場面她還真沒見過。
跟在韋恩身邊時間久了，蘇克拉多少有了點抗體，最爲震驚，也第一個清醒過來。
她啪一聲將權杖摔在地上，怒視韋恩當空落下的背影，咆哮着傳音：“混蛋，讓你罷戰別讓兩邊打了，你就是這麼解斗的？”
“昂。”
韋恩扶了扶頭盔，驕傲迴應：“這套流程走完，接下來兩邊肯定打不起來，你就說我擅不擅長解鬥吧！”
確實，他們只會聯手幹掉你，不死不休的那種。
蘇克拉擡手捂住嘴，想哭，但現在的身體無法流下眼淚，此刻啥也不想，只能拖着韋恩同歸於盡。
她胸口憋着一團鬱氣，不吐不快，怒道：“別倒騰你的頭盔了，真讓人火大！”
韋恩轟隆落地，引動的狂風吹得女子身上灰袍咧咧作響，圓形畢露，曲線一覽無餘。遮擋面容的灰色兜帽被風掀開，露出一頭銀灰色秀髮，以及一張略顯癡呆的貌美容顏。
前任死亡聖女，萊莎。
韋恩定睛看去，不愧是師徒，傳承的髮色一般無二，讓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位故人。
還有，不愧是前任聖女，年輕漂亮沒得說，和徒弟蘇克拉站在一起，自稱姐妹也毫無違和感。
爲魔法點贊。
韋恩上前一步，驚醒思維僵硬的萊莎。
高手過招，先比身高。
韋恩贏了，高出對方一個頭，上下顎開合，發出喉癌聲線：“自己人，我和羅涅認識，帶我去見他。”
“胡說八道，你這個瀆神者，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萊莎怒視骷髏兵，這該死的頭盔真讓人火大。
萊莎揮手一招，掌心多出一柄灰色長劍，外形和陰影夢魘很像，應該是仿造的瘦身版。
她踏入神國後成就半神，即便不用神術，只施展生命領域，依舊有着不俗的戰鬥力。
啪！
韋恩擡手扣住萊莎的巴掌臉，五指微微用力，將半神領域壓制在萊莎體內無法具象化爲現實。
“說了自己人你不信，待會兒受傷你要負全責。”
噼裡啪啦，稀里嘩啦……
幾秒鐘後，萊莎爲首的八道身影全部倒地，被他們召喚來的亡靈大軍或是就此消失，或是原地加入女妖的大部隊。
韋恩歪頭看向跪趴在地的萊莎，暗道一聲好風景，剛剛風吹了前面沒吹到後面，想不到前任聖女還挺翹。
一道道殺意鎖定而來，韋恩轉身看去，奧密羅斯帶領一大羣死亡女妖，指揮無數亡靈生物大軍壓境。
見蘇克拉咬牙切齒也在其中，韋恩無語極了，好心傳音道：“乖，別鬧，就算你加入她們也不是我的對手，趕緊過來，我帶你享受勝利果實的美味。”
“你休想！”
蘇克拉一陣磨牙，惡狠狠道：“今天跟你拼了，不管輸贏，我都要濺你一身血！”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輸了要打屁股的。”韋恩扶了扶牛角盔。
“那我也要濺你一身血！”
蘇克拉揮舞權杖，第一個衝了過去，目標直指韋恩……的頭盔。
那兩根沖天而起的牛角越看越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