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毓秀,天高雲淡,月如鉤。
酷暑難耐的時候,好多人會選擇到山中游玩。相傳姜子牙,老子等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神仙人物都曾在終南山隱修,終南山又是道教的發祥地之一,前來尋幽探秘的遊人更是數不勝數。
終南隱士,光歷史上有記載的就不下五千餘人,嚴酷夏日來此尋仙問道,對於凡夫俗子們來說也算是妙事一樁。
此時的穆青可不覺得尋仙問道是樁妙事。公司非要搞什麼團建,該死的呂大嘴非要攛掇大家投票來終南山,到現在這傢伙還在耳旁叨叨叨。
“手機沒得信號撒,木頭,你說這山上不會有狼吧。”
不知名的位置,連塊路牌都欠奉。四周怪石嶙峋,雜草叢生,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
“木頭,我們不會是迷路了吧?”
穆青的手機也沒信號,真是着了呂大嘴的道,非要來找隱士,在酒店泡美眉不爽嗎?
山中清冷,穆青緊了緊領口,“呂大嘴,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一天到晚逼逼叨,我要是女人也會敬你遠之。”
“做撒子呦,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有好兄弟你陪我,給個脫光光的大美妞都不幹。”呂大嘴一隻膀子很自然的搭到穆青肩上。
穆青趕緊換了個身位擺脫了這廝的無賴德行,揶揄道,“吹,接着吹,脫光光的大美妞,呵呵,那時你別讓我兩肋插刀就行”
“嘿嘿嘿”
呂大嘴就這麼個人,見色忘友的事也沒少幹,事後穆青也沒少擦屁股,只能怪自己遇人不淑。
山中林密,這兩人又沒有學過野外生存,愣是連方向都找不準,一通瞎轉,已是後半夜。夜行動物開始活躍,各種古怪叫聲層出不窮。
此時的呂大嘴徹底蔫了,腿肚子瑟瑟發抖,哪有來時的神氣活現。
穆青也好不到哪去,體力有些不支,但好歹能堅持,後半段路程呂大嘴幾乎是搭着穆青的肩膀走的。主要是山裡面開始有霧瀰漫,萬一兩人再走丟了,後果着實難料。
名山大澤本就多瘴多霧,初時霧氣不顯,兩人只感覺空氣溼度增大,頭上溼漉漉的,雖說是酷暑,但此時寒熱交替最能傷人於無形,好在兩人血氣方剛,身子骨還能承受的住。晃悠了大概一個多時辰,霧氣濃的幾乎化不開,遠遠觀望就像是大團大團的棉花糖點綴山林一般。兩人身在其中,愣是朝着霧團中心而行,迷路的本事越來越精進了。
兩人越走越慌,初時好歹有鳥獸蛇蟲的聲響,雖說不能壯膽,但還算有點生氣。此時卻是萬籟俱寂,如勾的弦月亦被迷霧遮掩,恐懼感爆棚。
死一般的寂寥,腳踩枯枝爛葉發出的聲音在此境況下猶顯詭異。能見度極低,距伸手不見五指尚有一線。可能是害怕到了極致,剛纔悶聲趕路的呂大嘴又開始念念叨叨。“太上老君,姜太公在上,得保佑哥倆逃出生天撒,出去後小子一定燒香還願。”
“呂洞玄,呂祖唉,好歹我也是呂家後人,您老也不希望呂家絕後撒,多多保佑多多保佑。”…
這傢伙把能想到的神佛幾乎都念了遍。雖說已經是21世紀了,可到了無法直面的境況,人們總會不自覺的祈求神仙保佑,好讓心靈有所寄託。
也許呂大嘴的祈禱真的無意間被過路神仙感應到了,兩人躑躅而行就那麼一步之隔,乍一跨過去,眼前豁然開朗,迷霧散盡,山風凜冽。兩人處所居然是一塊老大的突兀岩石。一向冷靜的穆青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目光所及處赫然是萬丈懸崖,剛不小心帶起的石子滴溜溜滾落而下,硬是連個回聲都聽不到。呂大嘴更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嘴巴張的老大,半天都沒會過神來,成了名副其實的呂大嘴。
來路被迷霧封鎖,就是打死哥倆也不敢再闖進去,萬一收不住腳可都得粉身碎骨。
穆青看了下手機,還是沒有信號,已經是凌晨3點多了,看來只能硬熬到天亮了。他們是玩票性質的,幸好揹包裡有水和餅乾,扛個一晚上應該還行。
呂大嘴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猛灌一通礦泉水,喝飽後,他擠了擠背靠背坐着的穆青。
“木頭,哥們不是吹,幸虧咱一通祈禱,要不然…”
“要不然,怎滴?”
吹牛逼居然還卡殼,穆青心不在焉的回擠了呂大嘴一下。
此時的呂大嘴故態萌生,身體像篩糠一樣簌簌發抖,穆青第一時間察覺到背靠之人的異狀。
時間流速其實應該是相對的,人們往往覺得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被火烤個一秒鐘就感覺時間被拖長了好幾倍,其實還是受主觀意識所控。
穆青這次回頭所看到的,徹底的擊碎了他25年來形成的世界觀,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固化的認知猶如一面鏡子慢慢的龜裂,直至爆裂,露出鏡面背後那張顯得異常蒼白的臉。他的眼神由驚恐逐漸轉至不思議,再過渡到迷茫甚至還帶着幾分恍惚。
鏡面碎片折射出了一個夢幻的世界。
弦月緩慢地從雲層裡爬出來,透過茂密的樹枝灑下淡淡的清輝,清輝似有靈性般的遊往懸崖對面。那裡有道光,不,確切的說應該是被光包裹着的人,身影朦朧如同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手足無措,要麼歇斯底里,要麼頂禮膜拜。
“觀音菩薩!”
“多謝菩薩保佑,多謝菩薩保佑”
呂大嘴磕頭如搗蒜,回過神的他不忘拉穆青一把,示意穆青一起磕頭,這麼直勾勾的盯着菩薩可是大不敬。
穆青沒有呂大嘴的覺悟,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對面的姑娘,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對面還沒回應,呂大嘴雙眼一翻直接就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