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走了。”
遠處響起的喊聲讓陶惟收起心底那絲波動,笑着跑向前方伸出手的萬小東,拉住萬小東汗津津的手掌,入手的冰冷讓陶惟微微楞了一下,扭頭看向身邊挺着胸脯瞪大雙眼直視前方的萬小東。
原來哥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懼也沒有想象中的堅強,直到這一刻,這份認知才清晰的浮現在陶惟心頭,緩緩前行中,緊緊回握那雙滿是汗水的手掌,“哥,我在,二娃在哪。”
輕輕的低喃讓強撐的萬小東腳下軟了一下,蹭的一下轉頭看向一臉平淡的陶惟,昏暗的燈光下,臉上有些影子的陶惟少了一絲溫和反而多了一些冷酷,這樣的陶惟萬小東沒見過,然而看似冰冷無情表情下溫熱的掌心卻讓萬小東知道,二娃這是在給自己仗腰。
慢慢的,裂開嘴的萬小東笑了,“二娃,俺是哥哥,俺護着你。”
少了往日的活潑多了一些沉穩的萬小東在這一刻,在這個陌生的大院內開始了第一次的成長,好像要向陶惟證明什麼,揹着揹包的萬小東快走了一步,拉着陶惟走進了黑洞洞的小樓。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穿過走廊爬上樓梯,終於來到二樓的於成飛打開滿是瘢痕的黃色木門,掀開半截門簾子,側身讓張國琴等人進屋。
依然是熟悉的寢室,簡陋的不像一個總教練的房間,可就是在這個簡陋的寢室內,陶惟生活了五年,直到最後離開,陶惟也沒住上蓋了近兩年的新寢室樓。
一張暗褐色牀頭的單人牀一張掉了漆的辦公桌几張小凳子和一個大櫃子組成了整個房間。
雖然四處透着一股子簡陋,好在並不髒,可只有跟於成飛生活了五年的陶惟知道,於成飛幹活從來都是面上光,只要掀開單人牀的牀單,牀底下肯定是一堆臭襪子。
又是打水又是借杯子,忙活了半天的於成飛直到把最後一杯熱水遞給陶惟才笑呵呵的坐在小凳上。
而默默的觀察了半天的張國琴看着四處透着簡陋的房間卻暗暗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萬小東、陶惟,沉吟了一下的張國琴隨即認真的看向於成飛,“於教練,寢室怎麼安排的?”
張國琴的詢問讓已經想了一路的於成飛呵呵的笑出聲,“張大姐,我就知道您哪一定回問,咱隊陶惟小東年紀最小,直接放在隊員宿舍樓別說您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旁邊的寢室是張亮老師的寢室,不過去年年底結婚搬出去了,陶惟、小東住我旁邊您看咋樣?”
於成飛的安排讓張國琴扯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行啊,於教練咋安排我們當家長的沒意見,服從分配嗎。”
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張國琴把屋裡的人都逗笑了,也沒耽擱,楊國成找人拉單人牀,張國琴帶着文田、陶惟、萬小東收拾房間,而於成飛則和張國棟出去安排晚飯。
不到一個小時,乾淨整潔的寢室內已經規整一新,雖然牆皮發黃,雖然房門很舊,但整個房間在張國琴的手下卻變的無比清新,把嶄新的牀單鋪好,拽了拽,打量一番,張國琴滿意的點點頭。
再次離開寢室直奔食堂的幾個人在體工隊吃了一頓遲到的晚餐,送走不斷叮囑的張國琴、張國棟,慢悠悠的跟着於成飛再次回到寢室的陶惟推開寢室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第一步終於邁出。
晚上十點,躺在鋪着厚厚褥子的牀上,身上是臨行前耿二鳳新做的大棉被,暖和的被窩內,陶惟卻久久無法成眠,真正來到了扭轉一生的體工隊,陶惟的心有激動也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澀。
曾經的天真稚嫩已經消失,曾經的倔強清高被生活磨滅,剩下的只有一顆裹滿冰霜的心,溫暖明亮的外表下,清冷疏離纔是最真實的面貌。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悄悄起身的陶惟穿好衣服拿着石天亮贈送的冰鞋離開了寢室,輕輕的關門,長長的走廊內隱約有些說話聲,悄無聲息的離開寢室樓,站在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踏着夜色陶惟直奔訓練場。
走了近十分鐘,終於來到熟悉又陌生的訓練場外,緊閉的大門漆黑的夜,除了被烏雲籠罩的點點星光,整個空曠的操場內卻一片寂靜。
可就是在這個一片死寂的訓練場門口,陶惟的手卻抖了起來,深深的膽怯困住了陶惟前行的腳步,不斷的深呼吸,終於鼓起勇氣的陶惟來到訓練場小門前,閉着眼都能找到鑰匙的陶惟從小門側面的墜石縫隙中摸出了小門的鑰匙。
吧嗒一聲輕響,門開了,手指越發顫抖的陶惟顫抖的打開小門,走進,關門。
巨大的體育場內,除了東側角亮着一盞小燈外一片漆黑,緩緩閉上眼睛,擡起腳步“一、二、......七十八.....一百二十一。”
記憶中的數字下,陶惟停住了腳步,緩緩睜開眼,潔淨的冰面出現在眼前,完全符合國際標準的剔透下,陶惟使勁眨了眨眼,好像被迷住了全部心神,捨不得移開雙眼的陶惟癡癡的看着晶瑩剔透的冰場。
愣愣的站了好久,直到雙眼發出一陣刺疼,再次眨眼的陶惟坐在凳子上換上冰鞋。
嶄新並開了刃的冰鞋牢牢的裹住雙腳,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嶄新的冰鞋和完好無缺的雙腿,長吐一口氣的陶惟緩緩起身。
默默的感受着低溫下的刺骨,靜默了好久的陶惟突然動了,嘴裡輕輕哼唱着經典的When We Were Young,嗖的一下滑到冰面上的陶惟上場就是燕式飛,激情歡快的,“When we were young the world seemed so old Careless and cold We did what we were told in our lives ....。”
完全的燕飛下,經過鍛鍊的身體在這一刻完美的展現出那份隱藏極深的柔韌性,貝爾曼旋轉、阿克謝爾跳一週、魯茲跳、跟蹲甚至連記憶走不敢浮現的優美在這個寂靜的夜晚悄然綻放。
一連串銜接完美的動作靈動而優美,好像一隻脫繭成蝶的冰蝶在晶瑩剔透的冰面上靜靜的綻放着獨屬於自己的美。
正如最初馬德明教練曾經說過的,每一個運動員都有屬於自己的閃光點,經歷了苦難的陶惟脫下那層冰封的厚繭,好像一隻準備展翅翱翔的彩蝶在冰上翩翩起舞。
寬大的冰場上,顯現的瘦小的身體靈動、優美。舉手投足中帶着超越年紀的淡雅,當哼唱達到最□□時,舞動中的陶惟高高躍起,三週跳,半空中旋轉的身體,僅僅在一圈半後重重的落地,戛然而止的哼唱消失在空曠的訓練場內,狠狠摔在冰面上的陶惟躺在冰面上,身下是冰冷刺骨的寒霜,臉上卻是實實在在的喜悅,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後陶惟低低的笑了。
張開雙手,按在冰冷的冰面,清晰的感受到這一刻由冰傳遞而來的寒冷,回來了,終於回來。
好像一下子從舞動中找到了曾經失去的自信與驕傲,一躍而起的陶惟再次哼唱着滑動起。
一次又一次的跳躍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十次、二十次、三十次、從十點半跳到凌晨三點,不記得摔了多少次,也不記得跳躍了多少次,渾身上下疼痛而僵硬的身體讓陶惟知道已經到極限。
挪動僵硬的雙腿,回到場邊的陶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頭汗水身上的線衣都變的溼噠噠的陶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潮紅的臉頰,有些微長的頭簾貼在額頭。
狼狽不堪的外表下,熠熠發光的雙眼內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喜悅有、堅韌有、甚至還有這濃濃的戰意,由自己點燃的戰意支撐着陶惟堅持到現在。
努力調整急促的呼吸,狠狠攥緊顫抖的雙手,還有兩年,還有兩年就可以開始高難度訓練,今日的舞動,沉浸在其中的陶惟明白長久的鍛鍊終於修改了曾經的僵滯,默默的回想着今日的訓練成果,緩緩扯動嘴角的陶惟露出了疲憊卻充滿渴望的笑意。
緩了好久才平復的陶惟換下冰鞋牀上毛衣外套,緩緩起身,疼、說不清到底是那裡也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疼從身體各處傳來,放下手中的冰鞋,快速做起運動的陶惟伸腰壓腿,忙活了半個多小時纔算讓身體不再那麼僵硬。
擡起袖子擦了臉上的汗漬,悄悄離開冰場的陶惟踏着異常輕快的腳步離開了。
再次變的寂靜的訓練場內靠近西北角突然響起一陣輕響,“博、博遠,咱今晚不是見鬼了吧。”
帶着濃濃不確定的詢問下,一個身材高大一臉冷峻的男子起身,掃了一眼緊閉的訓練場小門,“走。”。
冰冷的眼神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透着金屬的冷軋,狠狠的打了個冷戰,蹭的一下一個小個子男人竄了出來。
繞過東北角的照射燈下,男子的臉閃過,冷硬的五官好像刀削一樣,氣魄壓人,人也透着冷森,然而最爲吸引人的卻是男子的眼神,無情,沒有一絲感情的雙眼有的除了冷冽還是冷冽。
一言不發的從東北角下的小門竄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兩個人好像從沒出現過,而此時悄悄的回到寢室的陶惟跑到水房接了半盆水,兌了點熱水,好好泡了泡腳後躺在牀上,疲憊着發出叫囂的身體亢奮的好像還在舞動的精神使得陶惟直到天快亮了才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祝朋友們聖誕節快樂!
鞠躬感謝朋友們打賞的雷子,謝謝!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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