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的看着隨手解決了大麻煩的張國棟,陶惟等人半天回不過神來,直到滿臉不在意的張國棟晃到大鍋前,抽動着鼻子忍不住摸着肚子看向耿二鳳時,打了個冷戰的耿二鳳纔回過神來。
臉色一白的耿二鳳隨手抓過陶惟,有着粗大指節的大手啪啪的落在了陶惟的屁股上,“你咋那麼大膽子啊,要是出點啥事咋跟姐交代?我讓你犯虎、讓你犯渾.....。”
伴隨着哽咽的怒吼,啪啪落在身上的巴掌和灑落的淚水讓陶惟回神的陶惟知道耿二鳳真的嚇壞了,緊緊抿着雙脣的陶惟一動不動的任由蒲扇大的巴掌一下下的落在身上。
“大姐、大姐,可不能打孩子,要不是這孩子還不定出啥事哪,又是火又是油的,真要燙個好歹的咋整,再說這不是沒出事嗎。”
低頭抿着脣的陶惟倔強的沉默讓張國棟趕緊上去拉住耿二鳳,邊勸說邊踢了一腳倔強着不肯挪地方的陶惟。
張國棟的勸說讓耿二鳳眼淚刷刷的往下掉,擡起手臂使勁抹了把眼淚,扯過陶惟的耿二鳳看着張國棟,臉上有着後怕也有着深深的感激,“大兄弟,謝謝你,今個要不是你就出大事了。”
說完壓着陶惟給張國棟鞠躬行禮,鄭重的鞠了個躬的陶惟站直身體看着張國棟那張帶着一絲不好意思的笑臉時,緊繃的五官微微鬆緩,“哥,謝謝。”
啪,“叫啥哥,叫叔叔。”
話音剛落,耿二鳳的巴掌就落在陶惟的後腦勺,邊呵斥邊不好意思的衝着張國棟笑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耿二鳳,抽了下嘴角的陶惟再次看向張國棟,準備改口。
“別,別,大姐還是叫哥吧,我沒那麼老,那個大姐啊,商量點事,在給俺煮點魚串啊,這還沒吃飽哪。”
嬉笑着的張國棟讓鬆弛下來的耿二鳳哈哈一笑,“行,吃多少大姐請客。”
邊說邊走向大鍋的耿二鳳抓起盆裡的魚串並看向萬永貴,“他爹咋樣了?”
眼底的擔憂讓剛把鼻子堵上的萬永貴咧嘴笑了一下,搖搖頭,“沒事,就鼻子砰了一下,看着邪乎啥事沒有。”
邊說使勁擦掉臉上血跡的萬永貴走到張國棟身邊,二話沒說先是深深的給張國棟鞠躬道謝,萬永貴的舉動讓盯着大鍋的張國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一把拉住萬永貴,“大哥,沒事沒事,誰看到這事都會伸手。”
張國棟的話讓萬永貴掃了一眼眼中或是帶着畏懼或是隱藏着一絲看熱鬧的人羣,苦笑的搖搖頭沒有說話,反手拉着張國棟來到攤位後,扯過唯一的小凳遞給張國棟,“坐着吃,這後面擋風,省着灌肚子風。”
安頓好張國棟重新回到大鍋前的萬永貴低頭沉默不語的看着翻滾的大鍋,看着四周既想上前又怕惹麻煩的人羣,拍拍身上塵土的陶惟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帶着淤青的萬永貴,眼底閃過一絲陰鬱。
收回目光的陶惟臉上擠出笑容,“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好味道串串香....。”
高亢的吆喝聲再次響起,四溢的香味、吃的津津有味的張國棟讓四周短暫的靜默後再次變的熱鬧起來。
好像剛剛那一刻的只是一場夢,可無論是陶惟還是萬永貴都知道那不是,不提心裡堵得厲害的萬永貴和異常沉默的萬二驢、萬小東,也不提心裡憋着火氣的陶惟,坐在後面的張國棟看着忙碌的陶惟又看看沉默不語的萬永貴。
眼底閃過一絲好奇的同時也隱隱有點想法,不過張國棟還要在看看,忙碌到晚上八點半,所有的串串全部賣完後,一家人再次收拾好東西裝上馬車跟趙老埝打聲招呼離開。
這一次沒人提醒,萬永貴首先把斧子放在了手底下,一人一根木棍在手的一家人再次踏上回程的山野小路。
一路悶不吭聲的回到家,連錢都沒數,坐在炕上的一家人彼此沉默着,直至好久,吧嗒吧嗒抽着捲菸的萬二驢緊鎖的眉心和萬永貴臉上的疲倦讓默默的想了半天的陶惟悄悄的嘆了一口氣。
下炕站在地上,解開褲腰從線褲的口袋裡拿出小包的陶惟讓屋裡的幾個人愣住的同時也滿心不解,“二娃,你拿的是啥?”
看着放在炕桌上的小包,臉上帶着疑惑的耿二鳳邊問邊看着有些眼熟的花手絹,沒有吭聲,重新上炕的陶惟打開小包,裡面擺放着整整齊齊的一沓錢出現在幾個人眼前。
臉色一沉的萬永貴一把按住陶惟的手,“二娃,你想幹啥?”
沉聲的萬永貴讓陶惟嘆着氣笑了,擡起頭一雙沉靜卻閃爍着點點亮光的雙眼落在萬永貴身上,“二姨夫,今個的事你看到了,咱在外面出攤不是個長久的事,那怕是條狗都能上咱哪去叫喚兩聲,再說,花燈會結束了咱想賣都沒地方,二姨夫我琢磨着,咱去縣裡租個房,守着我娘留下的手藝不愁賺不到錢。”
陶惟的話音剛落,倒抽了一口氣的耿二鳳滿眼震驚的看向條理分明的陶惟,“你唬嘞嘞啥,還出啥攤?差點沒把命搭進去,要不是人家大兄弟幫忙,咱今個這事能善了啊?不行,縣裡咱不去了,守着家裡這幾畝地窮是窮了點,可安心,咱農民圖啥,不就圖個日子安穩。”
急赤白臉的耿二鳳刀子似的嘴完全不給人插話的機會叭叭的一陣嚷嚷,被耿二鳳的大嗓門震的耳朵只嗡嗡的陶惟看着漲紅着臉頰的耿二鳳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二姨,你聽我說...。”
“不聽,反正俺不同意。”
滿腔又怒又急的耿二鳳沒等陶惟的話音落下直接打斷,根本不讓人說話的耿二鳳讓陶惟越發的頭疼,求助的看向萬永貴和萬二驢。
低頭吧嗒吧嗒抽着捲菸的萬二驢擡起眼簾看向眼底帶着熱切的陶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二娃,三爺爺不知道你哪來的這些個想法,可是你想過沒有,一個小攤子人家都能隨手給砸了,要是像你說的開個小店,人家能一把火給咱燒了,賠錢不賠錢先不說,要是出點啥意外咋整?”
沙啞着嗓音的萬二驢慢聲的詢問讓陶惟動了動嘴,想說咱可以去送禮走人情,可想到自家可憐巴巴的這點錢,陶惟又有些泄氣。
擡起頭看看幾個人,萬永貴眼中的附和,耿二鳳微緩的臉色和臉上帶着一絲不贊同的萬二驢,徹底泄氣的陶惟把錢重新包好遞給耿二鳳讓耿二鳳收好後下地套上襖子離開了裡屋。
躺在炕上,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幕幕,雖然心裡充滿了沮喪,可陶惟知道萬二驢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畢竟這年頭,啥事都可能發生,尤其是沒有後臺的農民,想了半宿也沒想出個道道的陶惟知道後半夜才疲憊的睡去。
一天又一天,時間在沉悶中悄悄劃過,一個月的時間轉眼飛過,這期間,透過萬永貴,陶惟把家裡的地包給了前院的趙玉河家,陶惟沒要口糧,而是直接折成了現錢,一年給陶惟420塊錢,看似不少的價格在人均收入不足八百塊錢的大王屯而言很是吸引人。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價格雖然有點高,但畢竟是折了口糧錢,說陶惟傻的,說耿二鳳昧良心的閒言碎語從價格定好並把手續都辦好後就沒有斷過,可無論是陶惟還是耿二鳳根本沒閒情在乎眼前的這點閒言碎語。
突然冒出來的張國棟把一家人都驚的夠嗆,又是驚訝又是疑惑的目光把找了萬永貴一家一個月的張國棟愁的直翻白眼,目光直接越過萬永貴落在耿二鳳身上,“大姐,你給我整點吃的成不,我給錢,你們一下子不出攤,我這吃啥都不香,好不容易纔找到你家,這還沒吃飯哪。”
張國棟的話讓耿二鳳傻住了,“你跑這老遠就爲了一口吃的?”
驚呼的耿二鳳在張國棟肯定的回答後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下地挽袖子的同時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
而捂着肚子縮在炕上的張國棟讓回過神的陶惟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被熄滅的那點小心思蹭蹭的往外冒,沒有說話直接跳下炕的陶惟讓看到恩人很是有些高興的萬永貴弄幾條大魚回來。
哎哎的答應着的萬永貴套上襖子轉身出屋,給張國棟倒杯熱水的陶惟隨即跑到竈房忙着耿二鳳忙活。
酸菜魚、發麪大餅子外帶乾菜麻辣幹鍋。全部用盆裝的飯菜把等的直轉磨磨的張國棟喜的笑的見牙不見眼。
沒等人招呼,拿起筷子的張國棟以驚人的速度飛快的吃着一天以來的第一頓飯,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張國棟驚人的戰鬥力把一家老少看的目瞪口呆,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張國棟吃了五個大餅子不算還把所有的菜吃的乾乾淨淨,要不是裝酸菜魚的大盆裡還剩點湯,一家人都以爲端上桌的是空碗空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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