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在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娜塔莎停下了腳步。
“我也不知道。”張小剛笑了笑，朝前面的一道瀑布指了一下，“那條瀑布後面，應該有一個溶洞。”
娜塔莎點了點頭，朝瀑布跑了過去。
果然，瀑布後面是一個溶洞。
張小剛沒再趴在娜塔莎背上，而是走到前面，帶着娜塔莎進了溶洞深處。
“就這裡吧，應該差不多了。”
“放在哪？”
“那邊。”張小剛朝一處較爲狹窄的角落指了一下。“這東西，應該能夠承受得住岩石的重壓吧？”
“放心好了，我用上全力都無法使其變形，肯定夠結實。”娜塔莎把“棺材”放到了張小剛指定的地方。“就這樣？”
“找些石頭來，把這條狹縫堵住。”張小剛猛的一愣，說道，“對了，如果老楚哪一天醒過來，他如何從裡面出來？”
娜塔莎笑了笑，說道：“現在纔想到？電能系統裡有一套專門測量腦電波的裝置，只要他醒過來，就會激發安裝在邊緣上的爆炸索，直接炸開面板。隨後，裡面的氣溶膠會迅速向開擴張，推開外面的物體。梅蘭妮與老羅早就想到這些了，如果也像你這樣糊塗，這就真成了一具‘棺材’。”
張小剛撓了撓頭皮，顯得有點不好意思。這幾天，他都在考慮如何把楚天疆從科研基地裡面“偷”出來，根本沒有想過別的事情。
不多時，娜塔莎找來了足夠多的岩石，堵住了狹縫。隨後，她還按照張小剛吩咐，使用超能力，讓石塊的表面融化，成爲一堵完整的石牆，至少從外面看上去是完整的，而內部則仍然是分散的石塊。
“怎麼樣？”
“能讓石牆看上去更舊一點嗎？也就是與周圍的巖壁沒有區別。”
“沒問題。”
片刻後，在娜塔莎的處理下，石牆完全融入了周圍的環境。
張小剛又仔細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這才安下心來。
“現在沒問題了？”
“沒有了，我們去找梅蘭妮吧。”
“老張，你有什麼打算？”跟着張小剛朝溶洞外走去時，娜塔莎問了一句。
“打算？暫時沒有，不過希望再活一百年。”張小剛笑了笑，說道，“只是，做了這些事情之後，不被當成叛國者就很不錯了。”
“你不打算逃走？”
“往哪裡逃？現在，全世界都成了一個國家，而且我只是個普通人，你覺得我能逃到哪裡去呢？”
“如果你提出來，梅蘭妮與老羅都會幫助你，至少會讓你變得跟我一樣厲害。”
張小剛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做了該做的事情，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要逃？再說了，果真如此的話，就會由教授與梅蘭妮承擔責任。他們是科學家，他們在接下來幾十年裡的研究將決定人類文明的命運，而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情報人員，對人類文明來說已經無足輕重了。如果必須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的話，就只能是我，我絕對不能爲了自己而連累教授與梅蘭妮。”
“可是……”
“娜塔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爲什麼要這麼做。”走到溶洞口，張小剛停下來，回頭看了眼娜塔莎。“你最爲特殊，所以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你得活下去，活着見到老楚回來的那一天，把發生的事情，把我們做的事情告訴他。這不是爲了我們，是爲了他，我們都欠他的。”
“你說的話，跟梅蘭妮說的一模一樣。”
“是嗎？”張小剛笑了笑，說道，“記住我的話，堅持活下去。好了，現在帶我去見他們吧。”
“老張，其實你也能活下去。”
張小剛趴到梅蘭妮的背上，說道：“其實，在幾個月前，我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死過一次？”
“你能讀取我的記憶。”
娜塔莎愣了一下，隨即從張小剛的腦海裡讀出了發生在雅庫茨克的那一段記憶。
“現在，明白了？”
“是老楚救了你？”
張小剛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我覺得自己解脫了，終於解脫了，可惜的是，老楚不讓我死，讓我活了下來，還幾乎讓我擁有了永恆的生命。可是造化弄人，既然我現在又成了普通人，也就再次獲得瞭解脫的機會。”
“可是……你不在乎你的家人，你的妻子，你的養子，還有即將出生的孩子嗎？”
“正是因爲我在乎他們，所以才必須做出自我犧牲。”
娜塔莎想不明白，張小剛也沒有多做解釋。雖然娜塔莎已經嫁給羅晉勇，但是她對家庭的理解還不夠徹底。
兩個多小時後，張小剛與娜塔莎來到了那家酒吧。
兩年多前，張小剛在這裡找到了爛醉如泥的羅晉勇，幫羅晉勇解決了花邊煩惱，然後讓羅晉勇開始爲行星防禦理事會服務。此後的兩年多裡，張小剛再也沒有來到這裡。在經歷了大災難之後，酒吧還在，而且保持着原來的風格，讓張小剛感到有點驚奇。回到原點，讓張小剛更是萬分感慨。
酒吧里人很少，災後重建工作已經開始，所有人都很忙碌，也沒有多少人在晚上到酒吧裡來消遣。
見到張小剛與娜塔莎一起回來，羅晉勇與梅蘭妮都沒詢問。
“一杯二鍋頭，給她來一杯蘇打水吧。”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娜塔莎立即表示抗議，“我也要一杯二鍋頭。”
張小剛笑着搖了搖頭，順手掏出了香菸。服務員沒有提醒他不準抽菸，即便牆上帖着禁止吸菸的標誌。
“處理好了？”
張小剛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不一陣，服務員送來了兩杯二鍋頭。張小剛端起杯子，一口喝了個精光。
“老張……”
“一切都結束了。”張小剛長出口氣，對羅晉勇說道，“我已經把所有安排都告訴了梅蘭妮。老羅，我只有一個請求。”
“什麼？”
“幫我照顧好肖芳芳與吳國雄。”
“你……”
“這件事，我不會把你們扯進來，而且就算楊總與老袁知道你們有份，也絕對不會把你們扯進來，因爲你們很重要。”張小剛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會承擔起全部責任，你們要堅持下去。”
“不行，這是我們一起做的……”話還沒有說完，羅晉勇就混身一軟，倒在了梅蘭妮的身上。
顯然，梅蘭妮通過意識控制讓羅晉勇昏了過去。
“博士，麻煩你了。”
梅蘭妮點了點頭，按照張小剛的要求，她清除掉了羅晉勇腦海裡與這件事情有關的所有記憶，特別是製造電力供應裝置的記憶，因爲這部分記憶裡面含有與能量體有關的信息，會導致難以預料的後果。
這時候，娜塔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們找到這裡來了？”
娜塔莎點了點頭，她剛想往外走，就被張小剛抓住了。
“博士，抓緊時間吧。”
“你真的決定這麼做？”
張小剛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保守秘密，也是保護你與教授的唯一辦法，我們爲此已經犧牲了太多。”
梅蘭妮不是羅晉勇，也就沒再羅嗦，幫助張小剛清除掉了藏匿冬眠艙、以及與能量體有關的所有記憶。
“還有娜塔莎。”
“她也要？”
張小剛點了點頭，說道：“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娜塔莎。”
梅蘭妮咬了咬牙，把娜塔莎叫了過去。雖然娜塔莎有點不情願，但是她知道，這是保護楚天疆的唯一辦法。
很快，梅蘭妮也清除掉了娜塔莎的相關記憶。
“博士？”
“我無法清除自己的記憶，但是我設置了一個邏輯陷阱，一個連我自己都無法破解的邏輯陷阱。”
張小剛點了點頭，對娜塔莎說道：“帶教授與梅蘭妮離開吧，讓我單獨呆一會。”
“老張……”
“娜塔莎，我們走吧。”梅蘭妮站了起來。
娜塔莎咬了咬牙，帶着羅晉勇與梅蘭妮離開了。
張小剛喝掉了娜塔莎要的那杯二鍋頭，又去要了一瓶。等到服務員把酒送來時，袁德志帶着一幫特工來到了酒吧裡面。
“老袁，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全部承認，帶我回去吧。”
袁德志咬緊牙關，隨即揮了揮手，讓特工把酒吧裡的人員全多趕了出去，然後到外面去等着。
“怎麼，你打算讓我離開？”
“你認爲這可能嗎？”袁德志在張小剛對面坐了下來，“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張小剛笑了笑，說道：“娜塔莎幫我清理掉了所有相關記憶，而且她的超能力不在梅蘭妮之下，所以你就算把梅蘭妮找來，也未必能恢復這些記憶。當然，就算恢復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你……”
“老袁，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張小剛灌了一口二鍋頭。“兩年多來，我完成了你交給我的每一項任務。當然，我不是在爲此推託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所以，現在帶我走吧，讓我受到公平的審判。”
“你應該知道，不會有任何審判。”
“那樣的話，答應我的一個要求。”
“什麼？”
“讓我成爲烈士，這樣肖芳芳與吳國雄才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袁德志長出口氣，說道：“你早就想好了？”
張小剛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袁德志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太瞭解張小剛了，也就知道只要認爲是正確的事情，張小剛就會去做，而且不會在乎個人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