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牆頭草！”
有人罵道。
現在留下來的，大半都是楚雄最鐵的一些朋友。
王若飛高調亮相，宣佈回燕京了，這讓許多人都不得不馬上做出選擇，選擇離開的，大半以後都不再可能和楚雄走得太近，估計有什麼約會，大半都會想出更多離奇的理由來拒絕。
只是楚雄此時心情低落，有些樹倒彌猴散的感覺，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
還好，他身邊還有那麼四五位朋友。
要說是朋友吧，也算是朋友。
但他們之所以選擇不走，其實大多是心裡有鬼。
平時的作風和楚雄差不多，估計也很難和扛着正義大旗的王若飛這種人打成一片，今天打的是楚雄，說不定明天打的就是他們，所以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他們幾乎可以算是罪孽深重無可救藥的那一類人。
此時坐在這裡，楚雄總感覺四周的客人都在看着自己，而且那眼神，格外的刺眼，充滿了嘲諷和恥笑。
其實沒有人看他，但他自己卻是如坐鍼氈。
可這個時候走了嗎？
怎麼好意思走？
灰溜溜的走嗎？
怎麼好意思提出走的話？
他是真想走，卻又顧忌面子，怕落得狼狽而逃的話柄，所以他現在的心情其實是很複雜的，當然也很煎熬。
還好，總算有人小聲的提議了。
“楚哥，我看我們還是走了吧，時間也差不多了。”
楚雄心頭鬆了一口氣。
他想走，卻不想第一個提出來走，他想要裝得淡定從容一些。
幸虧，有人提議離開。
他正準備措辭勉強同意，沒想到有人不識趣，在一邊道：“對對對，我們還是快走吧，免得王若飛又殺個回馬槍，我聽說他們以前也經常玩這樣的把戲，有一次，方海被他們打了一頓，都說好了，結果纔剛剛離開，又突然殺回去再打了一遍，別人問，你猜他們怎麼說，他說這是第二次，一次歸一次，不相干，我去，這就是耍無賴啊！”
楚雄恨不得給那傢伙幾個巴掌。
好端端的，你提什麼王若飛。
這個名字，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聽見。
不過，他還真怕王若飛拿這一招來對付他，方海的故事，他以前也聽人講起過，當時他還取笑方海無能，結果想想今晚自己主動把臉伸過去，又主動跪下給一個平時可以隨意虐打的女人道歉，他覺得自己更無能。
這種恥辱，讓他臉色通紅。
還好，看不出來，他本來一張臉今晚就沒白過。
當然是遇到王若飛之後，之前還是正常的。
想好的措辭用不上，他一氣之下，索性什麼也不說，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剛剛起身走到門口的吧檯，那位經理已經迎了上來，堆着一臉的笑容道：“楚少，這錢我一分沒動，退給你，都是老顧客了，怎麼好意思收你的錢，不就幾張桌子嗎，也沒損壞得怎麼樣，就不用賠了！”
“老子付出去的錢，什麼時候收回來過？”
楚雄一腔怒火正無處發泄呢，想着這經理先前不開眼，一點不懂他的心思，馬上就發飈了，朝那經理吼道：“我像是缺錢的人嗎？你看看，我缺錢嗎？我什麼時候欠過你們酒錢？”
經理一臉的委屈，感覺自己是熱臉貼了冷屁股，哭笑不得，又不敢得罪楚雄，只好陪着笑：“我，我，我，那這錢。”
“這錢你交給你們老闆。”
楚雄一邊說話，一邊在心裡發誓，這一輩子，絕不再來這裡了。
這裡就是他的墓地，以前的楚雄死了，重生的楚雄怎麼能來這個墳場。
對，他覺得這裡就是墳場，埋葬了他！
經理還想要說什麼，楚雄已經對身邊的人道：“誰把單買了！”
“單就不用了，算我們請客！”經理一急，又說錯話了。
“請你奶奶個熊！”
楚雄直接爆了粗口，讓朋友扔下一筆錢揚長而去。
實際上，也算是狼狽逃走。
他這一走，酒吧可就熱鬧起來了。
原本大家還是很有素質的，在這樣的場合，絕對不會大聲說話，可現在不同啊。
楚雄走了，在走之前，還被人狠狠的踩在腳下，可謂是名聲掃地。
想想楚雄剛纔的遭遇，大家就拍手稱快，又覺得特別解氣和好笑。
請問，你見過有人主動伸臉過去讓人抽的嗎？
請問，你好意思跪着給你身邊價值幾百塊錢的女人道歉嗎？
請問，看到平時喜歡欺負人的某人被人欺負後的感覺如何？
……
很爽！
大家的心情此時非常爽。
於是，三五成羣，開始互相走動，大家其實都很熟，平時各玩各的，現在卻有了共同的話題。
而楚雄，當然就成了今晚大家討論的焦點。
經理坐在吧檯，心裡也是憋了一股氣啊。
這裡來的客人，個個都不是一般人，他平時小心侍候着，生怕得罪了誰，結果呢，好心當了驢肝肺，還被人兇了一頓。
不過氣歸氣，他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暗想着這楚雄明顯是把氣撒到他頭上了，改天會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
不久之後，麻臉王哥總算是回來了，估計已經對酒吧發生的故事有思想準備，也想象過好多次了，聽了經理的描述，他沒有顯得很驚訝，反倒是對其中的幾個細節，覺得很有趣。
他心中暗暗替王若飛點贊。
其實他對楚雄也沒有好印象，這和站隊無關，主要是楚雄平時太旁若無人，已經有不少客人投訴了，他又得罪不得，現在有人替他出氣，而且手段花招那麼多，他當然也覺得很爽。
當然，他不能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他可是老成精的人物了。
原本經理是很忐忑不安的，畢竟，老闆一走，酒吧就出事了，這在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就算鬧事的人是王若飛，依王哥的脾氣，也很有可能會找他撒氣，結果，王哥卻一點沒有生氣的樣子，這讓他覺得很驚奇。
“老闆，我，我，我處理得怎麼樣？”經理小心的問了一句。
“處理得很好啊。”王哥不動聲色的道。
經理更加忐忑了，這表情，真的沒事嗎？
“可是，我得罪了楚少，他不會來找我麻煩吧？不會記恨咱們吧？”
王哥皺眉道：“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他憑什麼找咱們麻煩，損壞了東西就該賠償，再說，你已經說了不讓他賠，我們的態度已經夠好了，他還想怎麼樣？真要找咱們麻煩，你覺得王哥我就真的怕他？”
經理一愣，總算想起王哥的來頭了，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他應該沒膽子找王哥您的麻煩，不過我嘛，就難說了。”
“你好歹也是我的人，他要敢動你，那也等於是打我的臉。”王哥微微一笑。
“也對，打狗還得看——”
經理臉色通紅。
王哥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你不能這麼罵自己吧？”
見老闆終於笑了，經理心情也好了許多，居然敢和王哥開玩笑了：“王哥，你看起來挺開心？”
“我有開心嗎？”王哥笑道：“我晚上不是去打牌了嘛，贏錢了，這個理由怎麼樣？”
經理又是一怔，卻馬上反應過來，豎起大拇指，嘿嘿笑道：“老闆高啊，真不是一般的高啊，我現在才明白，你爲什麼請他們喝酒了，感情你們早就——”
“不要亂說，我又不知道他們是來鬧事的，我都說了不能來這裡鬧事，誰知道會出這種事情。”王哥一本正經的道：“改天我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他們。”
經理眨眨眼：“看來你們交情不淺哦。”
“做你自己的事吧，少操這些心了，別亂說話。”麻臉王哥終於發現自己今晚表現得太隨和了，板起一張臉，冷哼一聲，轉身上樓。
經理打了一個冷顫，也意識到自己今晚太隨便了一點。
而此時，趙兵和王若飛在什麼地方呢？
很多人一定會想不到的，比如說在九宮閣酒吧這些人。
他們兩人坐在路邊的一處燒烤攤前，啤酒都已經喝完兩打，趙兵只是臉色微紅，而王若飛早就喝得面紅耳赤，說話都已經開始含糊不清斷斷續續。
“姐夫，說實話，我姐從小就挺喜歡你的，別人不知道，你應該知道，我也最清楚，看到你們現在走到一起，我也挺開心，不過，以後別再去沾花惹草了，這天下的女人，就沒有一個不妒嫉的，別指望我姐不吃醋……”
“對對對，你說得對，我以後會注意的……”
“我姐吧，其實過得比較苦，也沒有幾個朋友，這叫高處不勝寒啊，你以後要對他好啊……”
“一定對她好，她是我媳婦兒，我能不對她好嗎！”
“這次回燕京，我挺不高興的，我不喜歡經商，可惜命中註定，逃不掉的，我主要是不想老頭子再勞累了，他的身體不好，你知道吧，我可不想他死得太早……不過既然回來了，那也沒什麼，至少咱們一羣兄弟姐妹又可以在一起了，只是以後要出去惹事的時間少了，別看我嘻皮笑臉，說過的話，那絕對算數的，你就看好吧，我會讓你們大吃一驚，別以爲我沒有經商的天賦，我其實也是天才，嘿嘿嘿……”
……
……
王若飛的酒量其實很好，但今晚他卻喝醉了。
他說了許多話，剛開始趙兵還能迴應幾句，後來便直接搭不上話，只能在一邊當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任王若飛在那裡傾述。
很晚了，趙兵拖着醉得像一條死狗一般的王若飛回到四合院，王若羽還沒睡，一看到弟弟醉成這樣，皺起眉頭，問：“怎麼會這樣？”
趙兵嘆了一口氣：“他喝悶酒，這小子心裡事兒挺多。”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這世間上真會有心有靈犀這回事。
又或許是兩個人的情商都很高，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並沒有做什麼解釋，王若羽便懂了。
她沒有責怪，也沒有再問什麼，幫趙兵把弟弟扶到客房躺下。
兩人坐在沙發上，看着王若羽還在看什麼公司的資料，趙兵沒話找話：“你不是已經決定退下來了嗎，爲什麼還這麼熬夜！”
其實他挺心疼的。
王若羽頭也不回的道：“他雖然聰明，但很多事情，我能幫他一把的，還得幫，這樣他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他挺想證明自己的。”
趙兵感慨了一句。
“他是個天才。”
王若羽補了一句：“不過要是不努力，天才也會變成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