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鐵甲重騎
許是早已見慣了這人世間的種種離別,也看透了是是非非。丹增上師口裡的話音剛剛一落,這位老喇嘛竟然就這麼直接朝前與趙禎輕輕的擦肩而過,一路悠悠然的走出了這一座小院兒。
言猶在耳,卻終是再沒有回頭!!
的確,密教的修行雖然神秘莫測,充滿了種種不可思議之處,不但可以讓人練出一身高明的武功,而且甚至還能夠使人在頓悟中覺醒精神真正的力量,而這其實亦即是趙禎之前口中所謂的那種“神通”。
不過,神通雖然廣大,但丹增老喇嘛的年紀也實在是太大了,就算以往以秘術保養的再好,能夠保持住自己一定的體力,可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會令他的身體從裡到外產生巨大的壓力。
這也就是“人老不以筋骨爲能的道理”。畢竟任何的修行者在不能超脫自身的前提下,身體都是一切的根本和前提。
不要看,剛纔他和趙真說的那些話又是神通,又是精神心意的,但說是說做是做,那些到底只是理論上的東西,如果未能真正實現,那就全是虛的。其實是很難完全應用在實戰中的。
尤其是在面對王越這樣的對手時,雙方一旦交手,生死勝負往往便在轉眼之間,在那一瞬間以他年逾百歲的身體想要承擔那麼劇烈的爆發,只要想一想就也知道會對他的損害到底有多大了。
甚至,即便是真如他所說的一般,大雪山密教傳承中並不僅僅只有武道的修行,還有其他神秘的手段可以左右兩個人間的勝負與生死,但真到了動手的時候,形勢扭轉瞬息萬變,不到最後那一刻,誰又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一定會笑到最後呢?
畢竟,他和王越還沒有真的見過面,而他對王越的所有了解,也僅僅只是通過剛纔趙禎對他的那一番演示罷了。
可就算是隻瞭解了這麼點兒皮毛,在丹增上師這位老喇嘛的心裡卻已經把王越這個素未謀面的人,當成了自己的生平勁敵。
因爲他清楚的知道,唐國的內家拳武術一旦被人練到了上乘境界後,必然已是煉精化氣圓滿,開始了煉氣化神,明瞭心意精神的。而對付這樣的一個武道大高手,心意純粹,在一般情形下“外魔”已是很難撼動的了其心志的了。
丹增上師雖然修行日久,早已覺悟神通,有種種在常人看來不可思議的能力,但他的身體老邁,腐朽,筋骨再強,也抗不過臟腑衰弱。如今的情形就好像是漂在海上的一艘破船,船上的人雖然還健壯有力,可以操舟弄槳,勉強維持,但這時候你非要和對面的一艘堅固的大船撞一下……。
那結果無非有兩種,不是自己船毀人亡,就是在自己的船徹底碎裂之前,跳上對方的船,殺死裡面的人。
總之,一切皆有可能,得到什麼結果都正常。
也正是因爲這個,丹增老喇嘛纔會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和趙禎道別,說自己這一去,不論生死勝負,只怕便也再沒有和他見面的機會了。
因爲他自己比誰都明白,和王越這一戰,不管什麼樣的結果,以他現在的身體,到最後肯定都是扛不住的了。除非是修行到了超凡脫俗足以返老還童的地步,不然身體永遠都是修行的基礎。
眼見着丹增老喇嘛一去不回頭,走的灑脫,身後的趙禎這時候站在原地也是一咬牙,邁步匆匆離開。
而就在這時候,同在這一片所在的最前方,城門方向,王越也盡起驚牛,堪堪衝破了擋路的圍欄,從內外城牆交叉的路口,轉到了那一條唯一入城的通道上。
剎那間,蹄聲如雷鳴滾滾,無數犍牛紅着眼睛潮水般的涌了出來。
王越雙腳前後分開,簡簡單單一個三七步,就那麼站在爲首的那頭犍牛背上,任憑腳下的這頭牛如何狂奔嘶吼,高低起伏,也站的穩如泰山一般。而隨着他這一轉入通道,只一擡眼,就也看見了在通道的另一頭,此時正有一二百個渾身罩甲,頂盔束帶宛如古代騎士一般的人物,正整整齊齊的列成了前後幾個方隊,只在中間留出了一條小路……。
並且這些人,人人眼光銳利,面色冷冽,甚至就連胯下的馬都披着重甲,玄衣雪刀,人馬合一形同一體,只一打眼往上去,便只覺得這些人身上殺氣重重,連成一片。就好像是冷兵器時代,那些真正百戰沙場的戰士一樣。
如此多的人馬,聚在一起,不但隊形整齊劃一,而且令行禁止之下,居然連一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但也正因爲如此,這一兩百號的鐵甲重騎,遙遙擺開陣形之後,靜寂無聲的同時看向一個人,無形中就也讓這一方天地的氣氛,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壓力。
“看來趙禎這些人,果然是賊心不死啊!這樣的一羣人,個個都是百戰精銳,別說是現在,就算是放在過去,只怕也是一等一的強兵了……,只可惜他們到底是跟錯了人。”
只是一擡眼的功夫,王越的目光便掠過前方所有,雖然還不曾細看,但卻已經在這一剎那裡感受到了對方軍陣中,那一陣陣沖天而起的氣勢和殺機。因爲這就是冷兵器時代,最可怕的力量體現!
他們手中的刀劍,或許還比不上現代化火器槍械的殺傷力,可單憑身上的這股子氣勢,卻是遠在現代的軍隊之上。甚至就連血鯊的那幫最精銳的特種精英,估計也很難比得上這些人。
王越心中念頭一閃而過的同時,緊隨着他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甬道上,頃刻間地面震顫,頓時轟隆隆的響聲如雲層深處的悶雷接連響起。
隔着兩百多米外,眼見着無數犍牛忽然出現,密集的蹄聲瞬間連成一片,不論是人羣簇擁之下的趙淳,還是最前方的那幾個人,眼神都是猛地向裡一縮。但隨後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卻沒有一個人輕舉妄動,只是看着中間的趙淳,顯然都是在等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