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時間

不知道該說王龍是幸運還是倒黴,自從他進入地下世界以來,就沒有碰到一個友善之人。

墨天龍因爲阻殺索卡不得不外出幾天,知道這件事的僅有幾個人而已,就算是了一哥倆也不瞭解墨天龍出門是爲了什麼,更不用提王龍了。

如果不是墨天龍出門,王龍在地下世界內的表現絕對不會逃過對方的眼睛,辱罵、演戲、詛咒等等一切,王龍自己導演的劇本其實都只有他一個觀衆。

在波濟頭顱滾落地下的那一刻,墨天龍纔剛剛離開太上長老的洞府,王龍做出的挑釁他沒有看到。

難道這還不夠?看着波濟的身體慢慢倒下,王龍心裡懷疑自己對天神的挑釁還沒有達到令其憤怒的地步。

雖然這個地下世界的面積足以超過地球上的某些國家,但是一羣沒有實力的修者能滿足他們天神什麼要求?一千多點的村民,不適勞作,沒有生氣,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高樓大廈,沒有……什麼都沒有,這天神當的有什麼意思?

一個村落的屠殺看來無法引起那個狗屁天神的關注,那麼兩個、三個、五個、十個呢?我就不信,當我殺光你所有的子民之後,你還不現身,王龍惡狠狠的想到。

波濟等人死亡,他們的身影將會從王龍的腦海裡被抹除,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值得他繼續留戀下去,他的目標是那片核心區域,是那座神殿

看着前方波濟村落,王龍並沒有殺死敵人取得勝利的快感,他現在很憤怒,這裡的一切讓他疑惑。爲了能活下去,他不僅僅需要殺戮,食物也是他生命的保障。

從核心區域一直殺到波濟村落,不管殺多少人他也沒回過頭,身後就算屍骨遍野也與他無關,來波濟村落不僅僅是爲了卻恩怨。挑釁天神,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這裡有只黃羊,可以爲他提供兩到三頓的食物,可惜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波濟死了,和他一起的村民都死了,沒有流出一滴血,死後的情況和胡克如出一轍,僅僅片刻就成爲一具具乾屍,看着腳下那空無一物的地面。那裡本該有一隻被自己踩死的黃羊,可現在卻什麼都沒有,王龍欲哭無淚。

口糧斷絕,成爲乾屍的黃羊連做標本的資格都沒有,王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十分鐘前黃羊還在他腳下掙扎,他僅僅稍微用了點力氣就將對方直接踩死,早晚都會被自己吃掉。給對方什麼樣的死法都無所謂。

黃羊死後一分鐘,身體慢慢乾枯。僅僅不足十秒就變成一具乾屍;三分鐘之後,黃羊乾屍上原有的羊毛也變成灰燼溶入大地;五分鐘之後,乾屍變成累累白骨,呈現在王龍面前的只有一堆羊蠍子而已;十分鐘,白骨消失,無風的地下世界王龍竟然看到一些漂浮的熒光。上升、分散、搖擺、消失,就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都沒了,只留下幾座孤零零的房屋矗立在前方,這一刻時間彷彿定格,王龍幻想那隻黃羊還活在它自己的房間裡。他慢慢的走過去,並沒有殺死對方,只是拔掉對方的羊毛,生吃它的肉,喝着它的鮮血,只要黃羊不死,它就不會變成乾屍再消散掉。

來不及啦,羊死了,波濟死了,胡克死了,還有被他一路殺死的很多人,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會變成乾屍再慢慢消失,這是那裡?這些村民到底是誰?他們是因我而死嗎?王龍表情非常痛苦,整個腦子亂哄哄的胡思亂想着。

與此同時,在王龍認爲的神殿內,了一哥倆一直都在老老實實的打坐修煉,從墨天龍離開到現在他們沒有偷懶,沒有再試圖尋找王龍的下落,他們在等,等王龍到來,等墨天龍回來。

沉浸在修煉中的了一哥倆同時睜開雙眼,略微錯愕之後立即起身。

“拜見墨前輩!”

“拜見墨前輩……前輩何時回來的,我哥倆剛纔一直修煉,不知前輩已經回來,多有失禮,還請前輩勿怪。”了一躬身問道。

墨天龍沒有回話,擺了擺手讓他們坐下回話。

“我也是剛回來,看你們倆修煉刻苦也就沒有叫醒你們,在我這裡你們隨意點不用拘束,哦對了,這裡只有你倆沒見到王龍,那小傢伙是不是還沒通過考驗?”

“是的前輩,自從你離開後,我們哥倆就一直修煉未曾與王龍謀面,而且也不知他的近況,所以我們……”了一解釋道。

“嗯

!我知道了。”墨天龍出言打斷了一,隨後直接閉上雙眼開始搜尋王龍的位置,他從神殿開始一點點搜尋,附近的屏障沒有變化,十五位祭祀都還在,搜索範圍慢慢擴大,很快他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嗯?這小傢伙到底在幹什麼,怎麼還在外圍,不對!波濟他們都不在了,胡克也消失了,而且這一路上斷斷續續死了五十多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墨天龍一邊搜索王龍一邊喃喃自語,他始終沒有睜開雙眼。

聽到墨天龍在那裡自言自語,了一哥倆對視一眼,依舊沒有聽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們心裡有些疑惑,墨天龍自從外出回來沒有給他們解釋出門的原因,也不讓他們瞭解王龍的動向,更不知道他給王龍設立的考驗到底是什麼,他哥倆在此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心裡的疙瘩總也解不開,掛着心事,對心境多少會有些影響,修煉效果也不是太好。

墨天龍睜開雙眼,隨意的掃了一眼了一哥倆,他們心裡想什麼他很清楚,修爲太低,性情浮躁,這樣對修煉可不好。

“你倆要記住一點,修煉是無時無刻都不能懈怠的,走路、說話、戰鬥也是修煉的一部分,雖然心平氣和可保靈臺清明有助修煉。但是在逆境中修煉也是一種考驗,不管是什麼方式只要對修煉有益都值得借鑑。”

“多謝前輩指點。”

墨天龍看他們很上道,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在我這裡,你們不要有什麼羈絆,只要好好修煉就行,王龍的事情你倆暫時不用操心。等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

看着再次閉上眼睛的墨天龍,了一哥倆點頭稱是,雖然對方話語不多,但是他們也多少有些收穫,既然墨天龍都已經挑明瞭不讓他們管,那他倆能做的就只有老老實實修煉,至於其他事情只要等結果就行。

沒有再理會了一哥倆,墨天龍雖然外出幾天,但是地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他不會不知道。因爲這裡是他的地盤,每個村民都是他的眼線,略微探尋一番就已經明白王龍在這幾天都幹了些什麼。

“臭小子,真是你爹的種,就是膽子小了點,腦子反應慢,畏首畏尾那可不像你爹的作風。”這些話墨天龍並沒有說出口,而是他自己心裡想的。

“嗯?這小子在幹什麼?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難道?”墨天龍注視着王龍,看對方站在原地遲遲不動。心中有些疑惑。

還是在原來的地方,王龍眼神渙散,腳步沒有移動半步,如果有外人經過看到他的表情肯定會將他歸於白癡行列。

雖然從外表王龍看上去和傻子差不多,但是他的腦海之中卻巨浪滔天,他原有的一些疑惑現在正慢慢清晰起來。原來他刻意去想未必能抓的住,現在雖然依舊模糊,但是對方卻一直縈繞心頭。

這到底是什麼,它就像一枚定時炸彈深埋在腦海,無形無質。似有還無,它的存在讓王龍感覺很奇妙,他就像曾經失憶過,那些失去的記憶被包裹着,他正在將包裹着的記憶一層層剝開。

地下世界生活着各種各樣的種族,從他們的裝束上就能看出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成爲修者就能有千年的最低壽命,查貢是清朝人,波濟看樣子像是印第安人土著,胡克雖然也是中國人的裝扮,但是他肯定比查貢更年長一些

不同歷史時期的一羣人和妖獸同存,唯有他是現代人,王龍感覺自己就像穿越了時間的長河,回到了古代,回到了原始,回到了上古時期。

今天、百年、千年、萬年……歷史相互交錯,時間在這裡重合,身死飛灰湮滅,是修者的命運還是歷史的沉澱?

如果自己出生在千年之前,按普通人的壽命完全不會存活至今,百年壽命已算長壽,身死之後入棺深埋地下,肉身腐爛、血液流失、乾枯、白骨、腐蝕、消散,從無到有再到無,這世上本來沒有我,這一世我來了,我本應百年內消失,如果我成爲修者,壽命會變的更長久,千年、萬年還是億萬年?多存在的歲月是誰給的?難道是奪天地之壽強加吾身?

多活那般歲月對外人看來我還活着,那在天地看來我是不是已經死了?肉身的存在只不過是靈魂寄託,天地本賜百年壽,我卻奪它億萬年。

波濟等人一死,立刻飛灰湮滅,連一點渣都沒剩下,這是爲什麼?是這天地來討債?他們本就該早死,身體早就腐爛消失,靈魂早就該消散,現在死只不過是還債而已。

是這樣嗎?這是修者的宿命嗎?難道是千年一夢?

夢?夢是心頭想,老頑童可以讓千年之前的場景再現,我能看到,能聽到,能參與其中,不許流光入夢來,我做不到,一夢千年!待我醒來,我還是我,太陽神廟已是廢墟。

昏暗的地下世界,波濟消亡,周圍沒有生氣,無風,無雨,無天,無人,只有我自己站在這裡,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畫面靜止,時間定格,如果就這樣持續下去,不成爲修者,我是否可以永生?

看似時間停擺,這不過是表象而已,我在動,我的心臟在跳,我的血液在流淌,我的皮膚在呼吸,周圍皆靜我獨動,我看這地是靜止,我看這房子是靜止的,我看這礦石是靜止的,可它們看我呢?

王龍在一點點剖析,雖然眼睛睜着,前方除了房屋沒有他物,但是他感覺好像看到很多東西,時間由遠及近,波濟呆呆的坐在石牀上,響尾蛇躲在自己簡陋的巢穴內相互纏繞,沙蜥趴在地上閉着雙眼,這一切看上去如此真實。

在遠方,一個惡魔慢慢行來,他嘴裡說着讓波濟村落憤怒的嘲弄,村民們站起身,武器在沒邁出房間的時候就已拿在手裡,他們要殺死那個褻瀆天神的惡魔,憤怒的嘶喊聲,兩條響尾蛇是他們當中速度最快的,它們不顧生死的衝上去纏繞住惡魔的脖子,波濟的實力最高,可依舊不是惡魔的對手,都死了,惡魔沒有手下留情,他們不需要憐憫,看着地上消失的黃羊,惡魔驚呆了。

陷入沉思中的王龍突然擡頭仰天,他醒了,那是他自己的夢,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波濟村落的一切,夢裡有兩個自己,他的靈魂彷彿在外遊蕩一番重新回來。

這就是時間!王龍嘴角慢慢翹起,他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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