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似是故人(六)

和往昔一樣,周圍所有的部隊都不斷換血,除了8連這個誰也看不透的連隊。

徐勝這些天一直思着一號首長說的話:要看錶現,要看8連怎麼走,才能決定8連自己的方向,那到底該怎麼走呢?徐勝陷入了深深的思,從連長到士兵,再到班長,雖然角色變換已經數度,時間也不短了,可他徐勝下意識下還按連長的要求做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放全連的角度上來考慮,已經下意識下將這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這一天是星期,所有的戰士難得清閒,一個個連娛樂活動心看起了電視,連值日端着飯菜,徑直朝一排排房而來。

“三班長,您沒去活動心嗎,害我好找!”連值日一身大汗:“這是指導員叮囑我給你的飯菜,你幾天沒吃飯了嗎?”

“沒胃口!”徐勝停下手正寫的東西:“我預感到咱8連要發生什麼了,可又不知道到底會是什麼,心裡着急啊!”

“指導員也——這樣說,可他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連飯都不吃,他可不依你了,還有,他說了,你吃完飯馬上過去找他,要快!”

“有事嗎?”徐勝扒了兩口飯,將碗一放就站起來了:“我先過去看看!”

“不行,指導員說了,必須吃完再去!”連值日很強硬:“我代表指導員,勸你把飯吃完再去——這也是指導員的意思!”

雖然忐忑不安,徐勝還是拗不過連值日,三下兩下扒完了飯,將碗一放,就往外跑。

“徐勝,不要急……注意形象!”連值日後面囔着,但徐勝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連部到一排排房也就數百米的距離,徐勝很快就到。

連部,酷愛書法的指導員還黑板報上寫着東西,那是一張嶄的黑板板,徐勝稍微一瞥,突然神色暗了下來。

“指導員,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說一下嗎?”徐勝幾乎急了起來:“部隊,要到哪裡去了?”

“要到哪裡?你怎麼問這個?”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寫的東西,指導員沉默了一下:“有些事情幹部知道就行了,你目前是班長,我暫時沒告訴你!”

“你不是一直要我像以前一樣工作嗎,這會怎麼又和我見外了!”徐勝急了起來:“誰要走,多少人要走,離別第二故鄉,寫得這麼傷感,連板報都要出了,我竟然還不知道!”

“實話跟你說吧,從那天師部回來起,我們就發現你有心事,所以這件事我要大家瞞着你,我知道你其實也想的是這個,可該來的總會來的,連隊出了那麼大的事,可能就這樣下去嗎,去看看其他部隊,還有幾個熟面孔……”

“那指導員,你能告訴我嗎,到底是什麼命令?”

徐勝的眼神瞧的指導員直髮慌,嘆了口氣:“還能有什麼命令,改編啊,不過比其他部隊好一點,人員基本不變了!”

“那變的是什麼?”徐勝急切追問,指導員凝視他良久,才一字一頓道:“你聽好了,昔日的英雄8連,或者說前幾日剛組建的槍之魂連隊,已經由正規的人民解放軍改編成了預備役部隊,除了稱呼外,人員裝備基本不變,還是反坦克導彈連!”

“我們要搬家了,離開這個地方,到上級安排的另一個地方去,以後可就不需要這麼累,天天怕改編了!”指導員苦笑着,拍了拍徐勝的肩:“說句話!”

“預——備——役?”徐勝反覆念叼着三個字,突然驀地掉下一滴淚來:“那我們對得起無數8連的先烈嗎,我們還有臉嗎?”

“已經談不上臉面了,預備役說是部隊,其實說白了就是民兵,往後連隊是不需要這麼訓練的!”指導員吐着菸圈:“還好,比我們當初做保安好,怎麼也想不到……怪我這個指導員沒做好啊!”

“不,指導員,是我徐勝當初沒把這個連長做好,8連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兩個人自怨自艾,都反思自己的過去。

“師部傳達命令的時候說了,8連大部分同志都是好的,尤其是徐勝你確實不是一般的優秀……他們也不捨得將8連劃分出去,可他們說這是命令,他們也沒有辦法。他們還告訴我,8連該怎麼做自己心裡要有底,一定要牢記說過的的話,誰都可以放棄你,可自己千萬別放棄自己!”

“那我們要到哪裡,師部透露了嗎?”

“沒說,只是軍部首長也曾經捎來了一句話:送我們到需要的地方去!”

“一支預備役,還談得上什麼需要不需要?”徐勝苦笑着:“首長這個時候還和我們開玩笑,真是幽默啊!”

“本來消息還要幾天公佈的,既然你知道了,就幫着做點事吧!”指導員將板報拉了過來:“什麼時候都不能墮了連隊的氣勢,再難受咱也得給戰士們撐起不是,來吧,發揮你大學生的採,寫些有用的東西吧!”

“指導員,你來就是想告訴我這個嗎?”徐勝有種大任卸肩的感覺:“我估摸着,預備役做個一年半載的,戰士們一般都要退役吧,那倒省得操心了……只是實對不起8連這些前輩,對不起老洪同志……”

“說實話吧,確實都有個這樣的過程,可無論何時,總得人事吧,可別以爲到了預備役就卸下大任了啊!”指導員盯着徐勝:“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當兵的人還怕調動嗎?無論怎麼改,8連還是8連,我們不應該因爲一個稱呼的改變而改變,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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