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山下時,史仁便透過車窗發現山頂研究部所在的方向有些奇怪,一束濃郁的白煙自研究部所在的方向飄出,但卻凝而不散,白煙似乎快要將整個山頭蓋住,難道是發生火災了?
史仁不禁在心中胡亂猜測,原本還覺得坐起來很舒服的高檔轎車頓時變得煎熬了起來,好不容易等這輛大奔繞着曲折蜿蜒的盤山公路走到頭時,史仁連謝謝也沒來得及說便推門而去。
只見那一束白煙是從研究部樓頂的飛檐神獸螭吻口中發出,史仁見大門緊閉,當即一躍而起想要看個究竟,待他飛身而起與樓頂平行時,這才發現那螭吻口中被人插滿了祭祀神靈用的清香。
史仁心中頓時暗叫一聲不好,屋頂插香乃是研究部自古以來留下的規矩,其代表的含義是指在上一次的行動中有調查員身亡。
心慌中,史仁趕忙數了數屋脊上的清香,密密麻麻的清香插得到處都是,哪是他剛纔所見的只有螭吻口中含香,“這麼多香,這得死了多少人?”
史仁自知事態嚴重,當即落下一腳踹開大門朝裡走去。
他鬧出的動靜很大,以致於他還沒走出幾步路就被一個放風的調查員給攔住了去路,史仁急忙摸出那枚張興辰給他的玉蟬,那個調查員這才收起了兵器,撤去大樓門前的圍堵。
史仁心中的不祥之感再次濃郁,到底是誰死了,竟然要在門口結上圍堵,這麼提防着自己人,難道是有內鬼嗎?
帶着疑問,史仁推開那扇略顯沉重的木門,一樓的氣氛很是很是壓抑,聚集的人也很多,幾乎就在史仁推開門的同時,人羣紛紛轉過頭朝他看了過來。
雖然只是一瞥,但史仁還是發現現場有些不對勁。
張玉蜓和屠韜原站在最中間,他們身邊則站的是上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有屠萬曜、張百友和有爲以及其他人等,按理說這個位置也應該站着張興辰,可爲什麼卻沒發現他?
想到這兒,史仁發了瘋似的推開人羣向前擠去,那些因被他推搡而倒向兩邊的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個個都面帶同情的看向他。
就在史仁快要接近中心圈的時候,屠萬曜忽然冷喝一聲道:“給我攔住他!”
衆人得了命令之後,紛紛伸手朝史仁抓去,史仁此刻有如一頭髮怒的猛虎般六親不認,直接從背後拔出那把鋒利無匹的思雨劍握在手中。
思雨劍感受到主人的心情,當即綻放出冷冽的清輝和凜冽逼人的劍氣,衆人雖然受屠萬曜驅使,但並不願與史仁動手,此刻見史仁動了真傢伙,衆人自然不敢與之正面衝突發生流血事件,畢竟如今這裡已經夠亂的了。
衆人雖然不與史仁動武,但以服從命令聽指揮爲宗旨的他們自然也不會輕易將史仁放走,只見他們手挽手組成一道人牆擋住了史仁的去路。
“讓開!”史仁手執利刃,雙目通紅,嗓子嘶啞的好像一頭困獸在發出低吼。
“我數到三,再不讓開,我就不管你們是誰了!”說完這話,史仁便將手中的思雨劍給舉在了胸前,劍尖直指人牆,狂顫不已的劍尖彈奏出刺人耳膜的劍鳴。
屠韜原眼瞅着自己的兄弟就快要入魔了,當即轉頭對屠萬曜哀求道:“爸,你就放他進來吧!這小子的脾氣我知道,真逼急了,今天非得鬧出人命不可!”
屠萬曜只是瞥了眼屠韜原便將頭扭到一旁,雖然這小子攏共沒求過自己幾次,但這個口他還不能開。
這時,就在史仁與那幫調查員劍拔弩張之時,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張百友忽然開口說道:“讓他進來吧,老二生前最是疼他,想必現在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吧。”
張百友雖然不是這些人的頂頭上司,但他們都知道張百友乃是屠萬曜和有爲的師傅,在這裡恐怕比屠萬曜還擁有絕對的話語權,老張頭話剛說完,人羣便如潮水般向兩邊散去。
史仁拎着劍,跌跌撞撞的走到中間,但他此刻卻不敢睜眼去看,雖然這看與不看的接過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但史仁此刻並沒有鼓起該有的勇氣,或者說是他不知道面對現實後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衆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史仁,屠韜原則走到史仁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道:“節哀。”
或許是這聲關心的話,終於如炸彈般炸開了史仁心中和眼中的堤壩,淚水與悲傷同時如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涌出。
張玉蜓雖然與他相處不久,但張興辰終歸是看着她長大的叔伯,幾乎是史仁放聲大哭的同時,她的眼淚也如斷線的珠子般顆顆滑落。
一時間,大廳內的氣氛再次變得低沉而哀傷。
待史仁哭夠了,張百友這才長嘆一口氣道:“先別急着哭,老二他……他還沒死。”
史仁只覺得無邊的黑暗中透入一縷光明,當即不顧長幼尊卑,伸手抱住張百友的雙肩,問道:“老爺子,此話當真?”
張百友又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點上,又遞了一根給史仁。
這才說道:“老二這次爲了替你報被擄之仇,專和那法主姐弟二人鬥法,本以爲老頭子這三個不成器的徒弟應該鬥得過那歹毒女子,可沒想到那毒婦卻是身懷朱雀之靈,危急存亡之時竟捨得噴吐本命真火,老二躲閃不及這才火毒攻心。
雖然老頭子以術法暫時護住了他的心脈,但這朱雀的本命真火竟能以骨血靈力爲柴,恐怕要不了多久,老二就會真正的死去了。”
或許自己不參加這次行動就不會被擄,自己不會被擄,張興辰就不必來救自己,也不必爲了替自己報仇而死戰至最後。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只是張興辰偶然從外面撿回來的孤兒,說到底自己與張興辰並沒有任何血緣上的維繫,但張興辰爲什麼要如此拼命的維護自己?
他到底是爲了什麼?
想到這兒,史仁只覺鼻頭忽然一酸,他覺得自己對張興辰虧欠了太多,救命之恩、維護之恩、點化之恩、提攜之恩,這種種的恩情就算是傾盡所有也無法報答一分一毫,他虧欠張興辰的實在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