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年前就遷移到梨山去了,如今就剩下老太爺跟我住在這裡,哎!”李嬸嘆息一聲道。
“父親還留在這裡?爲何沒有跟隨他們一同遷往梨山?”秦長風問道,李嬸口中的老太爺正是刀白綾的父親。
梨山,也是刀家的祖山,數百年前刀家的先輩乃是佔山爲王的山寇,只是後來才遷居到這山下鬧市中,而且刀家的祖先還立下祖訓,但凡刀家的祖孫都不得再遷回梨山,沒想到如今刀家居然違背祖訓,全部都遷移到梨山上面。
秦龍在一旁聽到秦長風喊“父親”,也猜到了他的外公原來還活着。
“你也知道刀家的祖訓,老太爺怎麼可能搬去梨山,爲了這一事,老太爺都跟他們翻臉了,你看,這一年過去了,刀家也沒有一個人回來看望老太爺。”李嬸說着,眼睛都開始通紅起來。
秦長風微微點頭,接着說道:“李嬸,帶我去看父親吧。”
“嗯,老太爺知道姑爺你回來了,一定很高興。”李嬸說着,連忙在前面帶路。
在李嬸的帶領下,秦龍他們三人穿過一條走廊,來到後院一間平房前,李嬸三步並作兩步走入平房裡面。
“老太爺,姑爺回來了。”
秦龍三人也跟着走入平房裡面,裡面的光線很昏暗,房間並不大,擺設也非常的簡樸,除了一張牀和一張茶座外,再無其他。
此時一名身材枯瘦,頭髮稀疏的老人躺在硬牀上,在李嬸的攙扶下艱難地爬了起來。
老人正是刀白綾的父親刀敖,曾經也是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可如今已是英雄遲暮,
刀敖的雙眼很是空洞,神態間也沒有什麼生氣,恐怕半隻腳都已經踏入棺材裡面。
“父親。”秦長風趕緊走到牀前,彎腰扶着刀敖。
刀敖輕眯雙眼,看着秦長風好一會兒,才悠悠說道:“長風來了。”
刀敖說話的口齒不太清晰,有氣無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應該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嗯,我把您外孫給您帶來了,秦龍,過來見過外公。”秦長風招手說道,眼中滿是愧疚之意。
秦龍走過去蹲下身,看着這個第一次見面,卻給他一種很親切感覺的老人,輕聲喊道:“外公。”
刀敖的神色頓時激動起來,伸出顫抖着雙手,想要撫摸秦龍的臉龐,但是他用盡力氣也無法擡起雙手。
秦龍輕輕抓起刀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這一瞬間,秦龍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
刀敖的雙手雖然枯瘦,但是依舊還有厚厚的老繭,毫無疑問,曾經他也是一名武者,可如今英雄遲暮,怎能不令人心酸?
“白綾的兒子,好,好,好!”刀敖連說三個“好”字,空洞的雙眼居然留下兩行淚。
凌伯此刻也緩緩走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刀敖,微微嘆息一聲。
似乎感受到凌伯的存在,刀敖微微擡起眼,一看到凌伯時,雙眼頓時睜大,眼中滿是震驚,久久說不出話來。
別說秦龍,就連秦長風也覺得很奇怪,爲何刀敖見到凌伯後會有這種表情。
對於凌伯的來歷,其實秦長風也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凌伯是刀白綾的師傅,跟刀家應該有莫大的關係,其他的一概不知。
“對不起,刀敖愧對刀家列祖列宗。”刀敖突然開口,一臉愧疚說道,眼中滿是自責。
“他們已經發現了麼?”凌伯緩緩問道。
刀敖輕輕點頭。
凌伯那雙平靜的眼睛陡然閃過一抹寒光,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能否給他們留一條活路?”刀敖掙扎着想要起來,但是奈何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這樣做,這一用力,彷彿透盡了他所有力氣。
“不知者,無罪,你安心去吧!”凌伯淡淡說道。
聽到凌伯這句話,刀敖整個人明顯鬆了一口氣,然而這一口氣鬆完,他那雙瞳孔逐漸渙散,身體僵直,再也醒不過來。
“老太爺。”李嬸頓時哭成一個淚人,即使她知道會有這一天,但此刻她依舊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秦龍的眼角也情不自禁留下兩行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外公,也是最後一次,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上一句話。
秦長風伸手替刀敖合上雙眼,眼角也溼潤起來,他拿過旁邊那張早已發白的被子,將刀敖的屍體裹住抱了起來。
“我們去梨山。”
梨山乃是郊外的一座山,山並不高,但是常年籠罩在迷霧之中,當地人很少會進入梨山裡面,因爲那裡常年鬧鬼,凡是進去的人很少能活着回來,即使能活着回來也會變成一個瘋子,所以當地人又稱它爲鬼山。
秦長風花錢僱了一輛車開往梨山,不過在距離梨山幾公里處,那個老司機怎麼也不肯繼續往前,不管秦長風出多少錢都不願意,無奈他們只能徒步前行。
在靠近梨山之際,秦龍明顯感覺到這裡的溫度下降了很多,而且周圍的環境氣氛也顯得很是詭異,時不時傳來一聲淒厲的烏鴉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秦龍,李嬸,緊跟我們,不要距離太遠。”秦長風回頭對着秦龍和李嬸說道。
李嬸似乎早已知道什麼,雙手合十,嘴裡喃喃自語,目光不敢看周圍,低着頭緊跟着秦長風身後。
秦龍倒是沒覺得什麼,不過這裡煙霧繚繞,能見度不到十米,而且那時不時傳來的淒厲烏鴉叫聲,的確會讓人心生畏懼。
“嗖嗖——”
突然間,迷霧中閃過一道黑影,速度十分之快,秦龍也來不及反應,餘光勉強能捕捉到一點黑影,全身頓時變得警惕起來。
“不用擔心,這是屍猴,繼續往前走。”凌伯拍了拍秦龍的肩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