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幾乎是在萬衆矚目的情況下走出了水雲天宗所在之處。
玄魂谷遲遲沒有動靜。
數萬魔衆只能希望寄託在這些所謂的女流之輩上。
冬梅,也是水雲天二十幾年前撿到的一個孤兒。
之前說起過,吳銘是一個天子驕子,運氣不錯,得到了上古祖巫大魔的真傳,但他絕不是天下間唯一一個運氣好的人。
冬梅也是其中之一。
水雲天宗老祖宗自創素女心經,開創了水雲天宗。
數千年的積累下來,水雲天宗纔有了今日的局面。
然而,水雲天宗向來只招收女弟子,傳聞,當初的水雲天宗老祖宗,也就是第一任水雲天,就是一個苦命的女子,被薄情郎拋棄,又懷了骨肉,未婚先孕,後來差點被封建的村裡人浸豬籠。
所以,水雲天開創水雲天宗之後,專門接收那些窮途末路的女子。
但是,水雲天宗裡也有相當嚴苛的制度。
一旦加入水雲天宗,一輩子決不允許再跟男人有往來。
一旦加入水雲天宗,決不允許再開情愫,不允許與男子有男女之愛,否則死路一條。
所以,水雲天宗裡的女子,大多數都是那些被拋棄,或者走投無路的女子。
她們憎恨這個世界,憎恨世界上的男人,她們無時無刻不想着證明自己。
所以今天,做不做這個盟主,對她們而言其實沒什麼意義,她們只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在天下人的面前告訴所有男人,所有人,女人一樣可以撐起一片天,女人可以不用看男人的臉色過日子。
冬梅堅定的腳步走出人羣,帶着的是所有女子的一份期盼。
傲立於空的吳銘,也曾聽說過水雲天宗的一些傳聞。
本以爲今日要經歷多場血戰,現在來看,這恐怕是最後的一戰了。
沒想到,竟然是水雲天宗的一個女子。
吳銘定睛細看冬梅,心中不由得一驚。
“此人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竟然如此沉着鎮定,看來,我吳銘並不是唯一的天子驕子,看來,這最後的一戰,恐怕不那麼容易。”
隨着冬梅走出人羣,數萬魔衆喧囂的聲音漸漸平息。
不多時,冬梅來到了空地上,吳銘也緩緩下落,回到地面與冬梅隔着五丈遠的距離對視。
面對冬梅,吳銘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飄忽。
“你是?”吳銘率先開口發問。
冬梅竟是抿嘴笑了笑,本就秀色可餐的一張臉顯得格外俊美,而且,這種美還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冬梅有着一雙杏仁眼,笑起來十分漂亮,臉蛋上還有兩個很深的酒窩,看到這樣一張臉,使得吳銘本能的就提不起戰意來。
不過,吳銘也算是身經百戰了,他心裡明白,越是這樣的人越不好對付,看上去和顏悅色,一旦動起手來就是山崩地裂。
“我叫冬梅,水雲天宗的四護法,你呢?”冬梅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她的聲音婉轉動聽,猶如鑾鈴一般清脆,吳銘聽在耳中十分享受。
“我叫吳銘……,呵呵,這個名字你應該很熟悉了,他們給我起了一個綽號,叫做狂魔,我也習慣了。”
“狂魔?咯咯咯,你很狂麼?”
吳銘微微皺眉道:“這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他們爲什麼會給我起這個名字。”
冬梅眨了眨眼打量了一番吳銘,幾息之後笑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比我小几歲,我不明白,你的心爲什麼那麼殘忍,殺人,難道真的那麼享受麼?”
“享受?我很殘忍麼?”
冬梅打眼看了看地上的乾屍,說道:“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殘忍。”
吳銘索性也瞥了一眼地上的乾屍,那乾屍是第一次衝上來的那個人,至於影魔的屍體早已經化作飛灰了。
“好吧,就算我很殘忍吧,不過,如果我不是他們的對手,我的下場一定會比他們更難看。”
聞言,冬梅眨了眨眼道:“恩,這麼說,我倒是能夠理解,哎,你我都是這人世間瓢潑不定的一葉扁舟,哪裡纔是我們避風的港灣呢,我看得出來,你其實並不想殺人。”
吳銘略有些吃驚的看向冬梅。
“哦?你看的出來?”
“當然,我看得出來,正所謂人性本善,誰生下來就是魔呢?我想,你一定是經歷了莫大的苦難,這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你,後悔麼?”
你……後悔麼?
一句話,在吳銘的腦海中好像洪鐘一樣響起。
是啊,我後悔麼?
我就好像是這人世間的一葉扁舟,到底哪裡纔是我的終點,哪裡纔是我避風的港灣?
吳銘的心中掀起了一層惆悵的波瀾。
“你在想什麼?”冬梅問道。
吳銘回過神來,回道:“沒有想什麼,你對人生的感悟好像很深,或許,這就是天意,這就是天道吧。”
“天意?天道?哈哈,哈哈哈哈,像是我們這種人,只怕最不應該相信的就是天意吧,吳銘,問問你的心,你相信天意麼?你相信那所謂的天道麼?縱然真有天道存在,你知道什麼纔是天道麼?”
吳銘萬沒想到,這樣一個小丫頭,年紀只比自己大幾歲,說的話卻句句如刀,冬梅的話,是對吳銘心境上的一種攻擊。
說白了,一個人,存在的意義,就是因爲他認爲自己有存在的意義。
這句話並不矛盾,也不難理解。
有的人爲了活着而活着,有的人爲了追求名利而活着,有的人爲了報仇而活着,種種種種……,但是不論哪一種人,都有活着的目的,也就是活着的意義。
吳銘被冬梅三句兩句給說的,忽然間感覺,自己所做的事情好像都沒有了意義。
吳銘渾然一驚,他甚至打了個寒顫。
好厲害的丫頭。
僅憑一張利口就能說的我鬥志萎靡,有點意思。
幾息之後,吳銘的雙眼中忽然間閃爍起了一抹紫色的精芒,他聳了聳肩,面對冬梅笑道:“呵呵,哈哈哈哈哈,這世間自然有道,我憑我心,即爲天道。這位姐姐,你應該不是爲了跟我聊天而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