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洗手間回到西餐廳位置中,盛夏已經恢復鎮定,心態平衡無波,唯獨在看向對面的男人時,她眼神溢滿晦澀。
而慕淮南整個人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他結束了視頻會議,又開始在工作郵箱中處理公事,對於方纔洗手間的事不予多問,冷峻刀削似的完美臉龐,叫人窺覬不出是何心情。
“慕先生。”終於,盛夏忍不住了,“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隨便翻看了我的東西,侵犯了我的隱私權,我可以告你的。”
充滿威脅的話讓他手中動作一頓,慕淮南擡起眼皮瞟向她。
倏爾一笑,他懶懶地靠着背椅,摸出一根菸點燃,吐出一圈青青嫋嫋的煙霧模糊了他俊美的五官,“你不會。”
盛夏放在腿上的手指攥緊,他憑什麼這麼篤定?
“反倒是你。”他眯起眸子,先發制人,“不應該對我解釋一下,你剛纔怎麼了麼?”
盛夏要笑不笑的,“慕先生以爲我有什麼必要非得跟你解釋?”
“因爲方纔我及時給你送藥過去。”
盛夏一滯,遂爾淡笑,“那麼這件事就又回到第一個問題上了,你侵犯了我的隱私權,我最多隻能對你說聲謝謝,但沒有義務要跟你解釋什麼。”
慕淮南的眸光越眯越緊,眼神犀利,沉着,富有一定的致命鋒芒。
純手工定製的黑色西裝外套隨意的搭在椅子上,身上那件簡單的白襯衫上衣幾顆釦子隨意解開,微微地露出他健碩有力的胸膛,渾身上下散發着優雅的野性氣息。
助理在這時走進來,將手機恭敬的遞到他面前,“慕總,是白小姐的電話。”
盛夏呆了兩秒鐘,表情倏然緊張。
將菸灰在侍應生拿來的菸灰缸裡彈了彈,慕淮南注意到她瞬間緊張的神情,卻是淡笑着拿過手機接聽,“是我。”
“聽說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公司。”電話裡的白菁曼試探道,“你現在……還在外面嗎?”
“嗯。”
“跟誰?是我認識的人麼?”
慕淮南盯着盛夏侷促不安的表情,眸子流露出意味深長,“一個熟悉的人,你見過。”
聽聞這句話,盛夏渾身毛孔急速收縮,腦中警鈴大響,雖然並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麼,但心中揪緊,慌張着像是生怕他說出令人誤解的話。
ωωω☢ тт kΛn☢ ¢Ο 那頭的白菁曼不知說了些什麼,慕淮南應了聲“好”,電話隨即掛斷。
“你在害怕什麼?”
他突然問,看着她的目光充滿了戲虐而狂妄的挑釁感,那是很熟悉的,一如曾經最初相識的時候,又狂妄,又野性,帶着居高臨下的調弄。
盛夏有些後悔了。
這種感覺,像極了與有婦之夫的男人正在見不得光的偷情一樣,令人極度的不適,她真不應該跟他單獨相處一整天,不做任何抗拒!
“慕先生。”不答話,她從包裡取出錄音筆跟筆記本等等放到餐桌面上,臉色已經不如之前鎮定,“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想現在您應該有空接受採訪了,現在可以開始了麼?”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每一個問題。”
“……”
“既然你不想回答,我也不會強迫你。”把手機遞給身側的助理,慕淮南輕笑着站起身,拿起外套姿態優雅地對她說,“誠然如盛小姐所說,現在時間確實不早,我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過去處理,關於採訪的事,還請下次我有時間再約出來繼續。”
“……”
她努力強迫自己陪了他一整天,終於到了最後他卻說等下次有時間再接受採訪?
他是故意的?
盛夏不氣,反而是笑,眉眼彎彎的,“慕先生,我只需要你十分鐘時間,或許連十分鐘……”
他修長好看的食指按在她的脣畔上,俊美的面容調笑的湊近在她面前,瀲灩如一棵曼珠沙華,蠱惑得迷人,“我說下次,就是下次。”
“你……”
“不然,你開口要求。”他淺笑吟吟,優雅無雙,“想得到我的專訪,只是你開口一句話的事情,我隨時隨地都能配合。”
不是用這種公事公辦毫無親密可言的口吻態度面對他,而是用以前盛夏充滿女王般,那個令他心甘情願爲她折服,也是兩個最爲親密無間的態度。
他語氣是曖昧的,又滿懷無限縱容的。
可盛夏還是一瞬間就將彼此的距離拉得遙不可及,形成兩道無可逾越的分水嶺,“既然慕先生有急事忙着去處理,那我就等慕先生下次什麼時候有時間再繼續專訪。”
慕淮南是個善惡不明的人,做出絕大多數事情基本只隨心情,而以慕家百年家族的穩固根基,再加之這些年來他在商業上的手段,形成了GK龐大的集團帝國走向國際甚至全世界,完全不需要委屈自己將就任何一個人。
但他可以爲一個女人狂妄的毀掉海城最大的酒店,他可以將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賭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他甚至可以爲一個女人眉目含着優雅淺笑的槍殺別人。
這是所有知道他的人對他的認知。
盛夏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放進包裡,對他微微地一頷首,“慕先生,告辭。”
慕淮南但笑不語,只是看着她身着英倫大衣轉身離去的背影,眸色深了又深,五官輪廓分明俊美的臉龐在剎那間遍佈深沉之色,宛如被光芒籠罩卻寂寞如斯的神祗。
盛夏……
他低低地說。
你真以爲,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之後,你還能明哲保身跟我徹底斷絕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