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條件反射的起身,結果卻導致腦袋一陣不適應的刺痛傳來,慕淮南迫於腦袋裡的衝擊力而重新跌回牀上,刺刺的疼痛感遍佈了他腦袋裡的每一個細胞。
莫雲柯忙上前道,“醫生說你還不能亂動,先好好躺着休息。”
可慕淮南顯然不會聽,在適應過來腦袋傳來的刺痛之後,他雙手撐着牀重新坐起身。
目光掃視了一圈病房內,沒有見到盛夏的身影,他俊美的面容略略發沉,問向莫雲柯,“盛夏呢?”
莫雲柯臉色一僵,眼神有些不自在的閃躲着,“她……”
“她跟盛斯顧走了?”
想想也的確是應該走了,在他昏迷沒有能力攔下的時間內,盛斯顧若是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帶她離開,按照常理來說不太可能,畢竟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慕淮南左手捂住了腦袋,腦袋裡的陣陣刺痛令他整個思維都要崩裂,他低沉下來的聲音已然分不清是怎樣的感情,眼皮下方滿是暗淡之色,“我昏迷了多久。”
莫雲柯愣了愣,如實道,“一天。”
一天……
已經過去一天的時間了麼……
放下手,已經無暇在意腦袋裡的疼痛感,眼底發着沉,甚至是沉到了谷底深處,發覺到手背上的針頭正在輸送營養液,慕淮南想都沒想就直接將針頭拔掉,徒然臉色緊繃而駭然的從病牀上起身下來。
莫雲柯看見他起身就要走的架勢,連忙開口阻止他,“你有什麼事讓我們去辦就好,身體重要,先躺在牀上休息吧。”
“我去找她。”慕淮南臉色沉沉的只從脣畔間吐出這麼幾個字眼。
莫雲柯一滯,“找盛夏?”
慕淮南沒有回答,但答案顯然不言而喻。
他起身之後轉身就朝病房門口走去,莫雲柯趕緊叫住他說,“你不用去找她了,先好好躺在牀上休息,盛夏她現在……”
她的話還沒說完,慕淮南就已經起身走到了門口。
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身形,腦袋分明極度的不適應像是下一刻就會昏厥過去,卻又要即刻就走出去一定要找盛夏的樣子,迫於無奈她乾脆對阿木道,“先把慕先生帶回病牀上休息。”
阿木點了下頭。
慕淮南走得不太穩,因腦袋的刺痛感而極度的不舒服,他甚至還沒走出病房門口,阿木就直接閃身到了他的跟前,阻擋住了他的去路,“慕先生,您先回病牀上休息。”
慕淮南腳步都沒停下,擡手就揮開他,低沉着嗓音緊繃,“讓開。”
阿木歸然不動,慕淮南推開他的力道對他而言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影響,畢竟慕淮南此刻身體較爲乏力虛弱,腦袋又在不舒服,根本不是平常他所持有的狀態。
所以阿木越過去一步,就幾乎是徹底堵死了慕淮南的路,擋在了病房的門口,“慕先生,請回病牀上休息。”
阿木的話,根本不能撼動慕淮南分毫,反之,越是被阻止,就越是令他動怒。
忽顯凌厲的眼神投來,慕淮南的神色冷如冰霜,眸光像是銳利的劍影,沉沉的只再重複了兩個字,“讓開。”
阿木沒動。
慕淮南俊美的臉龐倏然肅穆凜然,眼神如刀一般,他剛想擡手直接就將阿木掀開,突然腦袋裡一陣刺痛的昏沉感直襲而來,身形一個不穩,幸而又及時伸手撐住旁邊的牆壁,纔不至於踉蹌跌倒。
“爹地!”
西西望見他如此模樣,忙從邁着小碎步跑了過來。
莫雲柯見狀,蹙了下眉頭。
她是不是還是有點小瞧了慕淮南對盛夏的執着程度,都出了車禍變成這個樣子,其他的事情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只想去找盛夏,還真是一個……執着得偏執的男人。
慕淮南一隻手下意識的捂住被包紮過後的腦袋,刺痛這兩個字眼,在他的腦袋上被詮釋得淋淋盡致。
西西跑到了他腿邊,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睜着一雙擔憂的大眼睛格外擔心的看着他,“爹地,你怎麼了?”
“我沒事。”慢慢的放下手,也穩下了身形,慕淮南努力衝她笑了笑,大掌撫上她的小腦袋,“我去找媽咪,你就在這裡好好待着,之後我再回來找你。”
“媽咪嗎?”西西睜着懵懂的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媽咪怎麼了?”
除了知道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其餘的事情對於這麼小的她來說完全不懂,甚至是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也不曉得盛夏跟慕淮南到底都是怎麼了。
慕淮南更是無從解釋什麼,眼下於他而言也不是解釋的時候,他只是淡淡的對她笑着說,“沒什麼,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不知道怎麼了,心裡總是在不安着。
好像有無窮無盡的揣揣不安感侵蝕了他的心臟細胞,令他惶恐,坐立不住。
而一想到盛夏已經被盛斯顧那男人帶走了,他渾身上下的血脈彷彿都在叫囂沸騰的難以忍受着,腦海中只有一個清楚的意識是,必須要找到她,把她帶回來。
不能讓她就這麼離開,也不能讓她從此都不在他的世界。
可能,真的是有些沒有她,就什麼都變得不行的地步……
慕淮南站直了身體就又要繼續朝門口走去,阿木見他如此模樣,剛想上前乾脆果斷的攔下他讓他無法行動,莫雲柯的聲音卻在這時道,“算了,讓他走吧。”
阿木得到了她的話,即刻就不再阻攔了。
慕淮南連頭都沒回,甚至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莫雲柯凝視他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地道,“盛夏沒有跟盛斯顧離開,你不用擔心。”
聽聞,頑固着堅持着的男人身形這才一頓,眼底逐漸就流露出不一樣的色彩來。
然後就聽見後面的莫雲柯聲音複雜地說,“盛夏她現在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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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想攔他是攔不住的,他也不可能會聽話的躺下去休息,所以看着慕淮南快步的走出病房門時,莫雲柯沒有再讓阿木阻攔,也上前將西西抱了起,輕聲安慰着她。
而另一邊的西蒙跟冷澈則是比較無動於衷,畢竟他們兩人現在會在這裡,自然不可能是因爲知道慕淮南住院了關心他的情況纔會過來看他,純粹只是因爲莫雲柯要帶着西西過來,他們兩人則不得已的跟着。
因爲這是盛斯顧的吩咐。
盛斯顧吩咐了他們牢牢看着莫雲柯,而照顧西西的責任也被盛斯顧壓在冷澈這裡,他們是迫於無奈。
循着莫雲柯所說的地點,慕淮南漸漸來到醫院一邊,較爲僻靜而沒什麼行人經過的走廊上。
還沒有走近,他遠遠的就看到坐在椅子中,腳邊放着水壺手上拿着毛巾的女人。
由於是在比較僻靜而靠窗的位置,光線從窗口投射進來,罩在她的腳前方,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雙手握着手裡的毛巾,目光半垂的凝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細長的睫毛盈盈不時的閃動。
慕淮南腳步頓了頓。
在沒有真正看到她之前,他一度的懷疑莫雲柯說的話的真實性,因爲盛夏沒有被盛斯顧帶走的這種事情,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可能性。
可現在真正看見她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着的模樣卻是安靜得令人安心。
整顆都懸在半空的心緒,彷彿直至現在才稍稍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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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盛夏是慕淮南的病房的,只是可能有些累了,找了個藉口拿上水壺她就從病房離開,不知不覺來到這裡時,她一坐下去,就有些忘記了時間。
心裡頭,依然還是壓抑得難以喘息着。
她的臉色甚至都是泛着白的,思維裡已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像黑洞一般的茫然跟空洞入侵了她的腦海,她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半響回不過神來。
好似昨天到現在,都像是一場夢。
而她還沒有從夢境走出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耳畔邊漸漸傳來沉穩的男人腳步聲,有些空茫而凝固的思維似乎直到現在才漸漸有了些反應,盛夏睫毛動了動,在她緩緩擡起頭的同時間,一雙挺拔的長腿已經站到了她的跟前。
在黑白分明的眼珠裡映入男人絕倫模樣的倒影時,她空茫的視線這才慢慢恢復了些色彩,“你……醒了?”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有點沒能回神的呆滯。
宛如失了魂的木偶。
“嗯。”慕淮南低眸看着她泛白的臉色,眉心蹙了蹙,“怎麼在這裡?”
盛夏也不太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的這裡,只是覺得這裡似乎比較安靜,又想稍稍不被人打擾的坐着休息一下,然後就一直待到了現在。
所以她沒能回答他,過了好一會兒彷彿才意識過來,她猛地站起身,“你醒了怎麼亂跑,醫生要讓你好好休……”
“休息”兩個字還未完全從她嘴裡說出來,男人的手掌就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猝不及防的帶進他堅硬寬闊的胸膛裡。
盛夏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的怔愣。
她呆在他的懷裡心臟微微悸動的跳動了下。
然後男人咬了咬她的耳垂,聽見他滿含低啞道,“你沒走。”
在盛斯顧可以帶走她那麼有利的條件下,她卻沒走,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的的確確還在這裡,而她身體的溫度又是那般真實,興許還是不敢完全肯定,她的人還在這裡。
盛夏扯脣,努力的笑了一下,“我不是答應過你麼。”
伸手推開他的胸膛,她擡頭凝視他漆黑深邃的眼睛,脣角邊含着笑意,只是稍顯勉強以及略略的不自然,“我說我不會跟他離開,就一定不會跟他離開,我做到了。”
她的確是做到了,做到了對他的承諾。
只是代價卻是……
心房上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滿滿的壓住,她的呼吸雖然平穩不紊,難受到窒息的感覺,卻如影隨形着,佔據了她整個心房。
低笑着,她說,“以後也不會再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了,你不用惶恐若失,我說了不會離開,不會拋下你跟西西,就一定會做到。”
她眼底逐漸暗淡着,“不論……什麼樣的原因。”
她最後的這句話有點別樣深意。
隱隱之中,似乎透出了什麼訊息。
慕淮南身體微微一滯,沒有錯愕也沒有詫異,他注視着她清雋的臉龐,有些到了喉嚨裡的話,在即將脫口而出時卻又被他無聲的吞了回去。
她好像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只是倘若她真的知道什麼卻依然選擇留下來,那些會無形隔絕跟她之間距離的語言,不問也罷。
慕淮南只是看着她。
深深的,眸色充滿了窺覬不透的諱莫,可他眸底的深情之色,卻是不加掩飾的,所有想要將她擁進懷裡的衝動,也一同被他剋制下來。
因爲盛夏在他涌起那股衝動時,就對他平靜笑着道,“我們先回病房吧,你先好好休息修養好身體再說。”
“盛斯顧沒有帶你走的原因是什麼?”在她試圖握上他手腕帶他回病房之際,慕淮南突然問道,“或者,他沒有帶你走的條件是什麼?”
雖然不會去問她是否已經知道了事實是什麼,但盛斯顧會同意讓她留在這裡的這種事情到底還是不對勁,倘若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沒有什麼條件,怎麼想都是不可能。
他一問起,盛夏的臉色徒然就煞白了下去,整個面部的表情都僵硬着,錯愕的,擡頭凝視他。
“怎麼了?”
她的異樣之色,慕淮南沒有放過,將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不留餘地的納入眼底。
想到了什麼,他眸色危險的眯了眯,“他果然還是有條件的?”
臉色都逐漸駭然了,他的聲響低沉得不止一個度,“他說了什麼?有什麼樣的條件?”
“不……他沒什麼條件,也沒說什麼。”盛夏努力提脣笑了笑,眼神有些心虛的閃避着他,脣瓣蠕動着試圖轉移話題,“我們回病房吧,在這裡待得太久我有些累了,我扶你去病房休息。”
說着她作勢就要來攙扶他。
可她還沒能觸碰上他的手臂,慕淮南率先語氣低沉,“他的條件是什麼。”
盛夏一僵。
看出她根本不想說,而她越是不想說就證明越是非同一般,慕淮南神色霎時就沉得冷鷙,倏然轉身朝着走廊的那一邊走去,“我去找他親自問個清楚。”
“慕淮南——”
盛夏眼瞳一收,即刻拔腿衝過去擋在了他的面前。
咬着脣,她視線低垂,“你別去找他,好不容易他纔不管我們了,你別再出現在他面前。”
她不敢確定,倘若這種時候,慕淮南再去找盛斯顧,兩個人會不會發生一場誰都阻止不了的惡鬥,何況現在慕淮南是有傷在身,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是發自內心的不想再因爲她而讓他們兩個人相互對峙了。
因爲,已經沒有什麼情況,比現在更好,也沒有什麼樣的結果,比現在更差。
然而慕淮南哪裡肯就這麼罷休,他知道盛夏在擔憂顧慮着什麼,可儘管如此,他也還是無法做到不聞不問。
因爲不知道盛斯顧給了她一種怎樣的條件。
誰又能保證得了,這會不會是盛斯顧暫時給她的時間,讓她跟他用最後的一點時間作爲告別?
一想到是倘若是這樣的情況,他胸腔裡的怒火就抑制不住,慕淮南呼吸凝滯,禁不住衝動的越過她就要走,盛夏看出了他一定要去找盛斯顧問個徹底的架勢,用力的咬了下脣,在他還沒走出去幾米遠時,她說,“只是以後他再也不會管我的事情而已。”
聞言慕淮南倏然一停。
回過頭,他凝向她,“不會再管你的事情?”
“嗯。”盛夏低眸看着地面,睫毛微微的抖動着,喉嚨發梗得難受,她艱難地啞聲道,“我和他已經斷絕關係了。”
“……”
“也就是說。”每說一個字,都耗費了她極大的力氣,她口吻平淡得聽不出情緒,只是音色在漸漸顫慄,“將來就算是碰見了,我們也只是陌生人而已,我跟他……已經斷絕了兄妹之情。”
“……”
“所以,你別去找他,可以的話,我們都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她後面的話他沒怎麼聽進去,思維都停止在她說“斷絕了兄妹之情”的這幾個字眼上。
慕淮南目光略略鬆動,看着她的眼神愈發的深諳了,而盛夏卻沒有看他,注視着地面,令人無法從她表面的情緒上看出她內心此時的所思所想。
只是,斷絕了兄妹之情,盛斯顧從此之後再也不會管她的事情,甚至會對她不聞不問的這種事,於她而言,怎麼都不可能如表面那般輕鬆淡然的接受。
因爲,除了慕淮南跟西西之外,盛斯顧就是她認定的唯一一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沒了盛斯顧,對她的打擊,絕非是一般輕輕鬆鬆就能接受得了。
慕淮南直至現在才注意到,她的眼眶周圍都有些發着紅,他心頭凝滯,僵了半響。
在這之前,她……哭過了麼?
爲了盛斯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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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跟慕淮南一同回到病房時,莫雲柯等人還在。
見到兩人一同回來,莫雲柯沒什麼驚訝的,然而看着盛夏的視線,卻多出了一些複雜來。
他們還沒能說什麼,慕淮南便道,“你們先回去。”
他這句話顯然是對莫雲柯等人說的。
莫雲柯也清楚這裡或許更應該留給盛夏跟他兩個人,便點了下頭說,“你們好好休息,在醫院裡不方便,西西就先交給我照顧吧,等你們好了可以出院的時候,再把她帶回去也可以。”
慕淮南沒說話,盛夏對她感激的點了下頭,“那就先麻煩你。”
不是他們不想照顧西西,而是現在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慕淮南又在住院一時無法出院,西西人還小,醫院的設施各方面都不差,可盛夏不想委屈了她,而且讓她看着她跟慕淮南兩個人如今這個狀態也的確不好。
蹲下身來,凝視着西西,盛夏笑笑撫了下她的小腦袋,“你先暫時跟莫阿姨在一起好不好?白天的時候再來醫院跟我們在一起。”
西西雖然更想無時不刻的跟他們在一起,但卻還是很聽盛夏的話,抿了抿小嘴便點了下頭。
“乖。”
盛夏笑了笑,凝視她的目光都溫柔了不少。
莫雲柯凝望着盛夏跟慕淮南兩個人,欲言又止着什麼,而到了最後,終究是什麼都沒說也沒問,她就帶着西西跟冷澈還有西蒙阿木幾人從醫院離開了。
盛斯顧現在跟盛夏僵到了什麼地步,她多多少少還是能感覺得出來的,既然知道盛斯顧跟盛夏已經破碎了撕碎了親情,她還不如什麼也不說的好。
病房迴歸了安靜,突然就顯得有些空空蕩蕩起來。
盛夏出去讓護士進來重新把慕淮南輸液的針頭紮好,在聽了護士說要照看他別讓他亂來做什麼事之後,她又送走了護士,將病房的門關起來。
在病房門前站立着過了須臾,半垂着睫毛不知在想些什麼,或許是什麼都沒想,只是有些下意識的呆愣,盛夏在意識到自己又有些出神之後,她猛然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不再去想那些已經無法挽回的事情。
“你要不要吃點水果?”
回身之後,她臉上又堆出了清淺的笑意,朝着病牀上躺着的男人走過去,那無暇的笑意幾乎完全將她的心緒徹徹底底的掩飾起來,不露痕跡的佯裝着。
慕淮南定定看着她,當她在病牀邊沿坐下來時,他才從喉嚨裡應了一個字,“好。”
於是盛夏只好拿過前面牀頭櫃上的一個橘子剝了起來,她眉目專注的盯着橘子,似乎剝得極其用心,連慕淮南沒有一刻偏移她的視線都沒怎麼在意,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的眸色藏了多少的深然,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
在她手指有條不紊的剝着橘子時,兩個人誰也沒說一句話。
直至橘子的皮被她剝開了大半,她捻出兩半橘子遞給他,“這個橘子挺新鮮的,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可是她剛伸過來的手就被男人的大掌順勢鉗住,接着他一帶,盛夏反應過來時她背部已經躺靠在病牀上,而慕淮南翻身而來壓住了她。
“後悔麼?”
他捏着她的下頜問,眸光深邃不定。
盛夏一怔,雙瞳微微的收縮着。
慕淮南腦袋上纏着紗布的俊容就在她的視線上方,他俯身注視她,一瞬不瞬的,語氣也是幾近霸道,“但你後悔也沒用了,盛夏,你現在就是我的。”
就算因爲他,她跟盛斯顧不得已的斷絕了關係,慕淮南不會後悔也不會感到多麼不能接受,雖然心裡會多少都覺得不可思議,只是,只要想想她甚至能爲了他而跟盛斯顧斷絕了關係這種事情,他的心裡會有種罪惡的欣喜。
但這種罪惡的欣喜他並不討厭。
相反,會愈發的想要珍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語言已經霸道得令人髮指,盛夏反而是被他這麼沒有商量餘地的言論,弄得心底稍稍止不住的跳動着,突然間纏繞了她整整一天的陰霾瞬間就消散了不少,她笑,“這不是根本沒有選擇的麼,那你還問我後不後悔做什麼。”
“就是想要告訴你,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可能放棄你,就算你後悔也沒用。”俯下身,他品嚐上她的脣,“你已經做出選擇了,我就更不可能會放棄你了。”
哪怕這樣的結果是她失去了曾對她最好的親人。
哪怕……他們之間有一道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