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8二更

臨走之前除了顧安這件事情,唐小燕還想找姚母說一說話,關於姚父墓地“情人”的事情。

其實對於墓地那個女人是不是姚父的情人,唐小燕並不確定,可有一點她十分確信,姚明珠和那個照片上的女人一定有某種血緣上的關係,不然兩個人不可能長得那麼像。

事情不排除,姚明珠是姚父和那女人的私生女,可是這樣一想,她唐小燕算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抱錯了孩子嗎?

如果姚明珠不是唐母的女兒,唐母的女兒在哪裡?

而她唐小燕又是誰的女兒?

這一連串冒出來的疑問令唐小燕心驚不已,不停的聯想各種各樣的陰謀,不管怎樣,姚父一定是整個事件的參與者,甚至可以說是掌控者。

在所有的假設中,存在一種可能,那就是唐小燕和姚家根本沒有一點關係,她不過是個錯中錯。

姚父忌憚姚母父親留給她的勢力,所以不敢把姚明珠的真實身份公佈出來,只能拉了唐小燕做擋箭牌,來一個將錯就錯。

事情往這方面想,唐小燕的心就忍不住一落再落。

如果,姚家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那她上輩子的死,簡直冤的不能再冤了。

退一萬步說,唐小燕是姚家的女兒,那麼當年唐母生下的孩子又去了哪裡?

不管怎麼樣,唐母的女兒百分之百是要被姚父犧牲的,只爲了給姚明珠讓路。

無論事實的真相是哪一種,唐小燕都不能接受。

約姚母出來見面,唐小燕是瞞着唐母的,她不想對方多心,以爲養大的閨女有了外心。

唐小燕和姚母約了在一家隱蔽的咖啡館見面,要了一間獨立的房間。姚母來的很早,她不太清楚,爲什麼沒有給過唐小燕她家的電話,而唐小燕卻知道,並且打給了她。

唐小燕挑的時間很巧,姚家兄妹兩個上學沒有回來,姚父還在公司,家中就只剩下她一個女主人。

她確保了這次見面不會讓姚家的第二人知道。

等唐小燕到的時候,姚母已經在房間裡等了二十多分鐘了。

見唐小燕進來,姚母立刻笑着迎上來,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放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小燕。她以爲,唐小燕能主動找到她,就是想回姚家。

或許是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現在知道生活在晉市和羅頂鄉有什麼差別了。

這幾年姚母越來越不能忍受姚父對待姚明珠的態度,加上姚明珠日漸長大,身姿窈窕,青春美貌。年輕小女孩的青春活力正是姚母這樣年紀的女人最羨慕的,因爲韶華易逝,容貌不再。

姚父本就對姚母不甚熱情,姚明珠又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一個外來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孩被姚父用那種溺愛的眼神看着,是個妻子都會疑神疑鬼。

姚母如今成了家裡最惡毒的存在,姚明珠簡直是被欺負的灰姑娘,每次見到姚母時都是一副怯懦可憐的表情。

她也知道自己不得姚母的喜愛,前幾年還想用法子討得姚母的歡心,如今卻不願意了,因爲姚母背對姚寧遠和姚父時,對她說的那些話實在太過分,完全沒了一點往日的母女情分。

姚明珠不願意把姚寧遠和姚父對她的好想的齷齪難堪,因爲她在姚家生活的根本依靠就是他們兩個,如果感情變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可是姚母就是那麼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看她的眼神鄙夷嘲弄,簡直像在看最低賤的女支女,不吝於用最髒的話,完全喪失了一個貴婦人的端莊持重。

姚明珠討厭姚母,完全的討厭了。

姚家的兩個女人相看兩相厭,姚母對唐小燕的思念隨着時間的加劇越來越迫切,有時候她也會埋怨唐小燕的不懂事,爲什麼不肯回到姚家來幫她,不肯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兒?

然而此刻,在見到唐小燕時,那些埋怨都拋開了,她很欣喜地望着如今大變樣的唐小燕,身上竟是一點也不見小時候的土樣子,完全是一個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

“小燕,你終於來找我了。讓媽好好看看,看看你已經長得這麼高了,越來越漂亮了。你這眉毛眼睛鼻子,長得都像我,簡直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姚母的慈母情懷大爆發,拉着唐小燕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眼眶紅的厲害。

許是想到這些年自己過得不如意,又找到了唐小燕這個傾述者,眼淚嘩啦啦流的不能自已。

唐小燕見她哭的傷心,也沒空和自己說話,只好拉了她坐下,一面遞紙巾,一面沉默着。

哭了有十多分鐘,姚母漸漸收了眼淚,勉強笑着問唐小燕:“媽哭的是不是很難看?我見到你太激動了,咱們母女倆有多久沒見面了,我天天都盼着你能來找我。我知道你小時候我虧欠了你,可是媽保證,一定會好好待你的,把這些年虧欠你的全都補償給你。”

唐小燕不語,只是把手中的紙巾遞給姚母。

見她將自己收拾妥當,這纔開口:“我這次找你來,是有件事想告訴你。可是又不知道該不該說,畢竟事關……您的丈夫。”

“慶哥?”

唐小燕一說到姚父的事情,姚母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她盯着唐小燕,焦急地問:“你爸爸他怎麼了?你見過他了?”

姚母正想說,兩人見面有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讓唐小燕別怪姚父,畢竟他是唐小燕的親爸爸。

結果就聽唐小燕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在金牌墓園遇到了他,他去祭拜一個人。”

姚母立刻鬆了口氣,笑道:“我當你要說什麼,那裡是你爺爺奶奶安葬骨灰的地方,當年他父母去世的早,還是你外公收留了你爸爸,說起來我們可算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呢。”

說起陳年舊事,姚母的臉上露出一抹少女的情思,笑的十分甜美。

唐小燕覺得姚母很可憐,她明明有這麼好的條件,卻將一輩子都寄託在了姚父身上,爲了姚父不惜將所有的罪過推到別人頭上,完全不看姚父的過失。

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連自己的自尊都捨棄了,她還剩下什麼?她還能擁有什麼?

然而這話是必須說的,唐小燕看着姚母的笑容,緩緩開口:“我沒有看到他祭拜老人家,墓碑上面是一個年輕女人的照片,她的名字叫寧露。而且,姚明珠幾乎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啪嗒!”

姚母端在手裡的咖啡杯猛然落在了地上,晶瑩潤白的瓷器跌的四分五裂,褐色的咖啡四濺,星星點點迸落在唐小燕紅色的裙角,濡溼一閃而過,被裙子上染得嫣紅的顏色蓋住了。

“寧露,寧露……”

姚母不停的重複這兩個字,像是在回憶久遠的記憶,可她剛纔的表現明顯是知道有寧露這個人的。

寧露到底是誰?

她和姚父有什麼關係?

唐小燕感覺事情越來越往不可思議的地步發展了,姚母的表情幾經變化,可更多的是恐懼,憤恨的成分比起恐懼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難道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寧露不是姚父的情人,不然爲什麼姚母會露出恐懼的表情,她爲什麼恐懼害怕?

“您沒事吧?”

唐小燕上前,伸手輕觸姚母,卻被她一把打開。

“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說完連招呼都不打,竟然倉皇的跑了出去,完全沒有剛纔進來時看唐小燕的關切之情。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令姚母這麼害怕?

唐小燕慢慢踱出房間,出了咖啡館,攔了一輛出出租車朝賓館住處走去。

等她回到賓館的時候,唐母早就醒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回來啦,你這聊得咋樣了?恁老師就給了一個星期的假,咱這明天就得回去了,這邊事弄好了沒?”

唐母看唐小燕進來,立刻扭過頭來問道。

唐小燕點點頭:“已經沒事了,娘,咱明天就走吧。你感覺咋樣啦,頭還暈不?”

“睡了好幾天,不暈也得暈。我看我這就是在生地方住的不慣,等咱回去就好啦。莊稼人還講究這個那樣,不得病纔怪哩。”

唐母起身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她覺得這是閒出來的毛病,在家的時候什麼事情都要幹,什麼事情都要操心,身體好得很。

結果纔來了幾天就懶出病來了。

“行,咱晚上出去買點東西帶回去,恁建程還說讓我給他帶個小飛機,他看人家電視上有遙控飛機,咱那邊又沒賣的,非得讓我給他買個回去。”

“又買東西,他們這賣的東西多貴,你就不能慣着他。人家別的小孩咋玩泥巴也玩的挺好,到他就不願意了。”

唐母疼唐建程,可也看不慣唐小燕爲了唐建程什麼都買的寵愛程度,比她這個當孃的還厲害。

“他又不是經常要東西,咱這一年纔出來幾次,買一件又不要緊。”

母女兩個說着話,又在房間裡休息了一會,收拾了一下外出要穿的衣服,這纔拿着一個挎包出門了。

唐母有丟錢的經歷,所以大票子她一般都不會放在包裡,反而裹了一層又一層的衛生紙塞在兜裡,還教導唐小燕這樣人家不容易看出兜裡有錢。

唐小燕自然不能讓她從衛生紙裡掏錢,一會出去買東西的人多着呢,她們買多少東西就拿多少錢,適當的多一點就當是應急用。

將唐母的衛生紙收起來,道:“咱就拿一點錢,花完就沒了,他們相偷也偷不着。”

說完不等唐母在說話,拉了她兩個人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