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被歧視

聽兩個白人女孩談話,劉萬程知道,這個斯密斯頂多高中畢業,在這裡的薪水也不太高,估計超不過兩千美刀。

至於那個服務生維爾夫說她喜歡去MGM,那是個什麼地方,酒吧還是賭場?

以劉萬程的人生經歷和性格,他感覺到受到了對方的侮辱,不會像年輕人一樣,表面立刻表現出來。他喜歡算計好了,然後把更大的侮辱加到對方身上。

但這就是個小女孩,當真也不值得他這種有身份的人和她生氣。

他當時不動聲色上了樓。還是忍不住想知道那個維爾夫嘴裡的MGM是什麼?

房間裡有網線,就是網速有點讓人捉急,但搜索個一般網頁還能湊合,頂多就是多等一會兒。

他終於等到了那個他想要的結果:MGM是這城市裡的一家大型賭場,就離着他住的這家酒店不遠。

劉萬程就感到奇怪,這裡也有賭場,賭博也合法?賭場不是在拉斯維加斯嗎?

他哪裡知道,底特律是個產業單一的城市,近年來汽車製造業競爭激烈,而米國的三大汽車巨頭沒一個爭氣的,死守着舊觀念不改,已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要真正說起來,米國自吹自己是什麼世界上最好的制度,要全世界拿他當老大,寵着他,尊着他,以他爲樣板,實行他的制度,其實就是一個笑話。

他的發達,是託福於兩次世界大戰,讓他發了橫財,讓美元成爲國際通用貨幣,然後又靠操縱美元波動來收割世界各國的韭菜,如此支撐起來這個龐大帝國,跟制度真是沒有半毛錢關係。

否則,底特律也是執行米國制度的,米國城市,那個悽慘的樣子,又怎麼解釋呢?

汽車製造業的不景氣,讓底特律徹底喪失了繁榮,大批工人失業,這裡愈發蕭條。

現在,底特律可以掙錢繳稅的地方,恐怕只有賭場了。

所以,密歇根州在底特律建立了三個大型賭場,以招徠顧客。

雖然整個底特律地區的治安一片混亂,可是賭場卻秩序井然。政府指望着它收稅發工資啊。所以派出了大批的警察,在賭場內和周圍維持秩序。這些場所,反而成爲這裡最安全的地方了。

現在,來底特律的人,只有三種人。第一種,就是來這裡看房子的炒房客。隨着經濟的逐漸蕭條,大批白人逃離了這裡,這裡的房價也一下子便宜起來,成爲全國房子最便宜的地方。

第二種人,是去加拿大時路過這裡。因爲這裡和加拿大溫莎市接壤,是通往那裡的交通主幹道。

第三種人,就是來這裡賭博的。這已經足以說明這裡的賭博業有多麼發達了。

這個傑奎琳好賭!劉萬程看着電腦裡MGM賭場的介紹頁面,不由自主地冷笑了。

不過,他現在可沒有閒功夫和一個小女孩鬥氣玩,他得睡足覺養好精神,第二天還要去工廠區,尋找自己需要的設備。

工廠區已經明顯的看出這裡的不景氣來了,好多配件工廠已經停工,大門緊閉了。就是汽車裝配工廠,也是產量不足,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且大多數工廠的廠房已經破敗,巨大的裝配車間外面的牆皮都脫落了,也沒有人來修繕。

劉萬程去過的,底特律的大多數工廠,都是這樣的破敗景象。據傳,三大汽車巨頭已經打算把自己的總部遷出這裡了。

他在各汽車生產廠區穿梭,到處打聽自己需要的設備。正在生產的企業,不會單獨賣給他一個機械手,要買,整條生產線你要不要?弄的劉萬程只能苦笑搖頭。

而且,就算人家肯單獨賣給他,那樣的機械手也太大了,不適合在市內展出。且其自身自由度不夠,好多都是液壓球形連接關節,不能達到他要求的精度。

轉悠一天,毫無收穫。看看天色要黑,他只好打車返回酒店。在這裡,天黑之後,就是好人的噩夢,壞人的天堂。據說,喜歡夜生活的居民,沒有遭遇搶劫一類犯罪的,幾乎都是奇蹟。

就在他回到酒店,經過大堂的時候,一個穿的西裝革履的白人男子叫住了他。那男子三十來歲,自稱是住宿部經理。

“對不起,先生。”男子對他說,“我們這裡有規定,不允許賒賬,您必須先期交納三天的房費。如果您住不夠三天,當您退房的時候,我們會將餘款如數退還。”

劉萬程住酒店多了,可從來還沒聽說有哪家酒店有這規矩。他看看大堂經理,又看吧檯裡面的傑奎琳。

當他的目光看到她的時候,這個漂亮女孩把臉別過一邊去了,可劉萬程還是看到了她的一臉嫌惡。

他頓時就明白了,是這個傑奎琳跟這個經理說什麼了,讓經理懷疑他是個來找工作的窮人。

自己在廠區跑了一天,鞋上和衣服上都粘了不少灰塵和泥土。有傑奎琳在一旁添油加醋,看到他這副樣子,經理自然就相信了傑奎琳的話。

劉萬程鼻子差點氣歪了,有心把自己的銀行卡拿出來,讓經理去看看裡面到底有多少錢?想想卻沒有這樣做。

他按照經理的吩咐,去前臺交了三天的住宿費,索要了收據,然後問經理:“這樣還有問題嗎?”

經理就衝他禮貌地微笑一下,看一眼傑奎琳,然後才衝劉萬程說:“完全沒有問題了,感謝您的合作!”

經理看傑奎琳的目光,是含了責怪的,劉萬程看出來了。這更確定了是這個可惡的小丫頭片子在捉弄他。

他也故意看一眼傑奎琳,然後慢慢轉身,上樓了。

到了劉萬程這種身份,涵養已經很高了,不會輕易和一個外國小女孩一般見識。但這小女孩瞧不起中國人,完全把中國人劃入了連黑人都不如的下等人行列,這就讓他生氣了。所以,早上出去的時候,傑奎琳爲他開門,他不會給傑奎琳小費。沒想到她立刻就要報復他,在經理面前胡說八道。

再不懲治她,她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晚上的時候,傑奎琳下班了,維爾夫在樓下吧檯裡值班。

他下樓,慢慢走到吧檯跟前,看着維爾夫說:“你辛苦了。”

維爾夫嚇一跳,這才擡頭看到吧檯前面的劉萬程。這個時候,整個大堂裡都沒有別人,酒店大門都上了粗粗的保險槓,落下了防彈玻璃,保安也回自己的值班室了。

維爾夫看着劉萬程,神情有些緊張問:“先生,您需要什麼嗎?”

劉萬程就搖搖頭,把五張一百美刀的紙幣放在吧檯上說:“你辛苦了,這是給你的小費。”

維爾夫雖然年紀不大,卻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這時候客人給她小費,肯定是有什麼事要求她去做。她不收那小費,只是看着劉萬程。

劉萬程就問她:“傑奎琳最近經常去MGM?”

維爾夫說:“是的,那裡就是她的第二個家。滿十八歲以後,她每星期只要有錢就去那裡。”

維爾夫問一答十,就證明那放在吧檯上的五百美刀起作用了。

劉萬程就又問:“她手氣怎麼樣?”

維爾夫說:“一般。有時候贏了,也很快就會花光,她喜歡各種名牌的衣服、鞋子,還有手包,裝飾,都把錢花在這上面了。但她輸的時候多,有時候把薪水都輸進去,就去她父母那裡吃和住。”

劉萬程就點點頭,然後說:“她再輸光的時候,記得告訴我,我還會給你五百美刀。但是不要讓傑奎琳知道。”

他盯一會兒維爾夫,確認她應允了,就留下那五百美刀,慢慢轉身,回自己的房間了。

底特律的工業區基本遍佈了整個城市,劉萬程一個地區一個地區地跑,沒有個半個月,恐怕也跑不完。

這樣跑了三天,他終於明白,想找到一家能給他提供所需要設備的工廠,找汽車製造廠,尋求人家倒替下來的舊設備,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剩下的兩天,他呆在酒店裡不出來,開始在網絡上搜尋修配廠的信息。

這些修配廠,主要是爲汽車製造企業服務的。當汽車製造廠裡有損壞的設備,需要更換零件或者維修,就會找到他們。

於是,通過走訪汽車製造廠打聽來的信息,還有網絡上自己查詢到的廠家聯繫方式,他開始在酒店房間裡,挨家工廠打電話,看有沒有可以幫他弄出一個高自由度的機械手來的?他不要所有電子配件都完整,只要機械部分無損傷,還得保證有帶精度的那種旋轉關節。

聯繫了一天,這些修配廠也沒有答應他,可以給他製造他要的東西的。關鍵是他要的這東西體量很小,沒有什麼實用性,又要求有精度的旋轉關節,這東西大家根本沒見過。

下午下樓吃飯的時候,他又碰到傑奎琳了。

傑奎琳看到他下來,就叫住他說:“先生,你三天的住宿預付款,今天是最後一天。如果您選擇繼續住宿,請再交納三天預付款。”

劉萬程現在已經討厭這個女孩了,也不言語,默默走到吧檯那裡,又交了三天預付款。

傑奎琳卻突然問他:“還沒有找到工作?”

往日裡,劉萬程和傑奎琳是誰也懶得搭理誰的。傑奎琳這麼問他,他就感到有些奇怪,也不想和她說太多,只“嗯”了一聲,點點頭。

不料,傑奎琳卻很有談興,接下去說:“像你這樣來這裡淘金的人,我見的太多了。我們自己有頭腦的工人都在失業,何況是你這種東亞人呢?”

劉萬程看看她問:“你覺得,你很高貴是麼?”

傑奎琳就笑:“當然,這個城市是我們白人建立的。沒有我們白人,你連來這裡的機會都沒有。你們應當感謝我們爲你們提供了工作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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