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寶書的感情路註定是要佈滿坎坷和荊棘的,他眼下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耐住性子,慢慢的把自己的想法滲透給陸向北,這將會是一場持久戰,說不定在必要的時刻還要變成游擊戰,而情況演變到現在這種舉步維艱的地步又能怪的了誰,腳上的泡還不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閆寶書也只能硬着頭皮無怨無悔的走下去。
夜裡,閆寶書吃了顧軍從陸向北家外屋地端來的飯菜,一塊發糕還有半條鯖魚。說起這個鯖魚閆寶書還是非常的鐘愛的,“以前”的他就非常喜歡吃酸甜辣口的鯖魚,魚肉做的麪糊糊的,搭配饅頭髮糕之類的吃起來非常香,如果有土豆和粉條作伴,那簡直就是美味一般的存在!
顧軍從外屋地端來了兩條鯖魚,閆寶書自己只吃了半條,剩下的幾乎全都進了顧軍的肚子裡。陸向北沒什麼胃口,也就用筷子叨了兩口,倒是顧軍從外屋地順來的那半瓶白酒,一多半都讓陸向北喝了。
酒足飯飽,關了燈後三個人躺在牀上嘮嗑,顧軍仍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笑呵呵的幻想着未來,“等將來我有錢了,我就娶個漂亮姑娘當媳婦兒,一天愛她八遍都不嫌多。”
閆寶書被顧軍的話所震驚到了,或許顧軍原本就不是那個意思,可這話停在外人的耳朵裡,簡直就是污=言=穢=語,和他同樣這麼感覺的陸向北沒有裝作聽不出來,而是笑罵道:“你小子咋這麼流氓呢。”
顧軍笑道:“我咋流氓了,那檔子事結婚了還不行幹啊。”說着,顧軍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蹦了起來,興奮至極道:“向北寶書,你們兩個有那個過嗎?”
閆寶書和陸向北躺在一被窩裡,他明顯感覺到陸向北有些不自在了,隨後就聽見他極爲尷尬的語氣說道:“那個啥那個,我和寶書纔多大啊,你小子就別在那瞎咧咧了。”
顧軍嘖了一聲,“俺又沒說是和姑娘那個,我的意思是……你們用過手沒?”顧軍盤着腿坐在牀上,雙手托腮狀笑道:“我有過哎,一開始也是啥都不懂,慢慢就都明白了,我跟你們說啊,我用過自己的唾沫,感覺還不賴。”
閆寶書貓在被窩裡聽的直咧嘴,他實在是幻想不出來顧軍是如何自我安慰的。
陸向北明白了顧軍的意思,頓時大笑起來,“咱都多大了,不是挺正常的嗎。”說着,陸向北用胳膊肘子杵了一下貓在被窩裡不吭聲的閆寶書一下,“顧軍我和你說啊,咱寶書大兄弟還會寫那種書呢。”
“我操,真的假的?沒看出來啊。”顧軍再度狂喜了起來,“寶書,你寫的啥啊,現在還留着沒?有時間給俺也瞅瞅?”
不待閆寶書說話,陸向北搶先一步嘖了一聲,“看完早就毀了,這東西要是留着萬一被人發現了那還得了。”陸向北似乎也來了雅興,“不過寶書會講啊,要不讓他給咱們來一段?”
閆寶書哭笑不得,心想這要是講完了那還得了,這一晚上都不用睡覺了,光自己個兒難受吧。閆寶書躺在被窩裡一動不動地,直到陸向北再次催促他的時候他纔開口說道:“我這兒還病着呢,有你們這麼對待病人的嗎。”
陸向北遲疑了,“也對啊,要不趕明兒讓寶書給你講吧。”
顧軍覺着十分掃興,砰的一聲整個人砸在了牀板上,隨後大被矇頭,痛苦的哀嚎着:“這日子還有法過嗎,還讓不讓人活了。”
陸向北和閆寶書在被窩裡笑不可支,“行了啊,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讓你聽到的。睡覺吧。”
顧軍長嘆一聲,“無奈,痛苦,難熬啊。”
三個人這一陣鬧騰就到深夜了,在他們全都入睡之後,屋外寒風大作,沒過多久就下起了鵝毛大雪,這讓在睡夢中的人都下意識的裹緊了被子,生怕被凍出個好歹。翌日一大早,陸向南從廠礦大院回來,開門進屋時帶進來了一陣冷風,在他拿掃帚疙瘩掃肩膀上的雪時,陸向北從被窩裡探出了腦袋,“哥,你下班了。”
“嗯呢。”陸向北掃了一眼陸向北,繼而又往自己的牀上瞥了一眼,“這幾天去哪了?”
陸向北打了個呵欠,“沒去哪,跟顧軍出去溜達了。”
陸向南嗯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哥,你不睡覺了?”
陸向南停留在門口,“你耳朵聾了,沒聽見有人敲門啊。”說完,陸向南頂着雪出去開門了。
聽到關門聲,顧軍連忙從牀上坐了起來,“我的媽呀,三哥回來我得趕緊起來,不然他得把我揍死。”顧軍一邊開着玩笑一邊往身上套衣服,而另一邊,閆寶書也已經醒了,陸向北轉過身關切的在他腦門上摸了一下,“還難受嗎?”
閆寶書搖頭,“不難受了,好多了。”
陸向北鬆了口氣,微笑道:“你這身板是真不行,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的,要我說你往後就天天跟着我東跑西顛的,說不定這身子骨還就硬實了呢。”
“就是就是,向北說的對。”顧軍不怕惹人嫌的亂插了一嘴。
閆寶書低頭穿着衣服,“我要經常跟着你,你不得煩死我啊。”
“那不能夠。”陸向北伸手勾住了閆寶書的肩膀,“你要是不跟着我,我才覺着彆扭呢,就好比東躲西藏的這四天,甭提多想你了。”
閆寶書笑了,“真的啊?”
“當然……。”陸向北的話還沒說完,屋子的門突然被從外打開,只見陸向南帶着閆寶福走了進來,“向北,那位小同志是叫閆寶書不?”
閆寶書看到了閆寶福,連聲叫了出來,“哥,你咋來了?”閆寶書下意識地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閆寶福不可能找到這裡來,更何況閆寶福也不知道陸向北家住在哪裡,想來他是問了不少人才找到這裡的。
閆寶福情緒低落,抿了抿嘴說:“穿衣服,哥找你有事。”
“嗯。”閆寶書不敢耽擱,穿了衣服下了牀,在穿好棉鞋之後他和陸向北說道:“我先跟我哥回去了。”
陸向北擔憂道:“那行,你要有事記得來找我和顧軍。”說着,陸向北用力的在胸口捶了一拳,暗指只要兄弟能辦到的定當竭盡全力。
閆寶書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那我先走了。”
閆寶書拿着狗皮帽子和閆寶福離開了陸家,往家回的路上閆寶書問道:“哥,你今天咋沒去上班啊?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閆寶福突然停下來不走了,只見他低着頭,眼淚噼裡啪啦的掉落在了雪地上,形成了一個個密麻的小洞,“寶……寶書……,咱……咱爸沒了。”
閆寶書猛地愣住了,儘管他不喜歡閆永貴的爲人處世,儘管在他來到這裡之前原主也不愛戴這個父親,可突然聽到他沒了的消息,閆寶書仍舊死心裡一哆嗦,緊接着就感覺到了呼吸困難,鼻子一酸淚水便在眼眶裡打轉,“哥,你說啥?咱爸怎麼突然就沒了?”
閆寶福蹲在地上,不顧過路行人的矚目嚎啕大哭,“咱爸是讓咱三叔三嬸給氣死的。”閆寶福緊握拳頭,哭泣的同時還面帶兇光,“咱爸是被他們活活給氣死的,我……我……。”
閆寶書發現閆寶福氣的已經開始渾身抽搐,他顧不上傷感連忙蹲在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手說:“哥,哥……你看看我。”閆寶書和他對視,安慰道:“咱爸這纔剛沒,你可不能出事啊,也不能幹傻事,知道嗎?”
“我……”閆寶福動了動嘴皮子,哇的一聲嚎了出來,“爸啊,咱爸沒了,沒了。”
閆寶書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最終還是失敗了,兩行哀傷的淚水順着臉頰滑了下去,骨肉親情,哪怕就是隔閡再深,他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閆寶書仰起頭,望着瓦籃的天空說:“哥,咱們回家,回家看看咱爸去。”
話音落下,閆寶書把蹲在地上還在瑟瑟發抖的閆寶福扶了起來,兩個人踩着厚厚的積雪步履蹣跚的往家走去。閆永貴突然去世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不僅是閆寶書沒有見到閆永貴的最後一面,就連他老人家最愛的老兒子閆寶龍都沒能見到。回去的路上,閆寶福逐漸地冷靜了下來,他把閆永貴突然去世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閆寶書。
距離老閆家還有一段距離,閆寶書認真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完了,無奈情緒充斥着整個大腦,“咱爸……”閆寶書頓了頓,輕聲呢喃道,“真是個老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