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葉紈義正辭嚴拒絕腐蝕之後,顧驁也就暫時沒再提請她幫忙的事兒。
顧驁只是留葉紈在家吃了頓晚飯,互通有無聊了些近期的見聞,然後目送葉紈自行離開。
一夜無話。
次日顧驁先回學校報到,然後跟基辛格彙報了一下書稿進度、一週裡趕着參加了三趟展示彙報。
第二週開始,在做學問之餘,還有一堆的學生活動,包括歡送了帕特里克.羅素學長博士畢業,基辛格的其他學生都湊在一起好好聚餐玩樂社交的了幾天,拉拉交情。
說句題外話,帕特里克.羅素畢業之後,基辛格這邊帶的博士生就只剩顧驁和莎拉.桑德伯格學姐了,而莎拉也會在明年5月份那個學期畢業。基辛格在喬治敦大學的最後八個月教職,將只剩顧驁一個博士生可帶。
另外,基辛格麾下還剩的碩士研究生,這學期之後也只剩5個人了,其中一部分也會在未來兩個學期分批畢業。
基辛格的收山專著《論中國》,如今也寫完了前三章,基本上把晚清之前的中國外交史分析部分完成了,算是民族性的一些分析,後續都是近現代的乾貨,要慢慢寫,不能急。
顧驁的配合研究,也進入了“深水區”。
這種情況下,他整個九月都沒有機會離開華生頓,只能在寫書做學問之餘,遠程電話瞭解一下公司和各方生意的進度。
他在美國那些下屬,除了電話彙報之外,有時還得飛到華生頓來當面請示。
這也是沒辦法的,老闆忙,只能讓下屬跑斷腿。寧可給10個工程師和中層經理報銷機票、浪費他們一天的在途時間,也不能讓老闆費時費力。
……
這天,大約已經是九月末,天鯤娛樂的研發團隊在舊金山例行召開了項目例會,覈對研發進度。然後把會議結果在電話裡,根顧驁大致彙報了一番。
PLAY-COMPUTER的硬件組研發比較順利,都表示聖誕季就能拿出內測機型、明年頒獎季一定做到成熟出貨機型。
畢竟硬件組有了兩年搞街機和PLAY-BOX的經驗積累,把固化燒錄遊戲的機器改成開放式接口的插卡機,難度並不大。雖然有些兼容性問題,需要做很多額外定義,可遊戲部分的開發工作量反而小了。(遊戲部分的硬件開發難度拋給了後續的遊戲卡帶生產商,而開發遊戲機的時候並不需要開發卡帶,最多弄幾個簡易的測試卡帶)
相比之下,定義開放的、標準化的接口之後,軟件組,尤其是編寫遊戲機底層系統的工作,難度比原先燒死式街機/掌機要難不少,很多問題都是軟件組第一次遇到的。
進度稍微落後一點、需要引入雅達利方面挖角來的成熟工程師,然後雙方工作模式進行磨合,都是不可避免的。
因爲並沒有非常順利按計劃實施,埃裡克森教授特地爲了這些調整,安排了兩個軟件組的骨幹工程師,飛到華生頓當面跟顧驁彙報問題。
顧驁也在放學之後,在自己別墅裡接見了這兩個下屬。
“老楊啊,小李,坐。不用客氣。”顧驁非常隨性。
這倆人一個是跟顧驁混了3年的元老骨幹楊自豪。
還有一個是今年剛剛正式加入軟件團隊的李開富——這李開富也是年初的時候,終於在哥倫比亞大學計算機專業本科畢業了。他當初通過顧驁的表哥陸光復,高攀結交到了顧驁這樣牛逼的朋友,所以在規劃自己人生路線時,當然也做出了調整。
畢業之前,他就很賣力盡量幫顧驁在軟件方面打打雜接點私活,畢業之後,他觀察到顧驁在硅谷開了公司,也就毅然從哥大的本科考去斯坦福讀研,還是搞計算機。
本來麼,以80年代前期美國的社會氛圍,常青藤八盟校的畢業生,還是挺不願意去西海岸讀研的,哪怕是斯坦福——就算常青藤八盟校都是偏重文科,他們也寧可就近選MIT。
很顯然,李開富是認準了去硅谷機會更多,也就拋掉了門戶之見。
後來,他一邊在斯坦福讀研,一邊利用導師介紹、以及走顧驁的上層關係,也參與了一部分PLAY-BOX掌機開發項目的末期收尾工作。
這次家用機立項後,他也被安排了進去。
本來麼,李開富在項目組裡的地位和資歷,是比顧驁從國內77級委培生帶來的四個研究生要低的,甚至也略低於78級本科委培生。但是專注下去幹活兒之後,就可以看出哥大計算機專業的人,和學應用數學出身的人,能力結構還是有差異的。
楊自豪他們幾個雖然也跟着顧驁幹了兩三年,但都是見招拆招,頭痛醫頭,很少有機會空下來全局設想,也缺乏壓力窮舉測試系統漏洞的眼光。
李開富在寫系統和確保系統穩定性方面,明顯要科班得多,一旦遊戲機從寫死遊戲變成定義接口、開放插卡的模式後,他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正是在這次的項目進度會議上體現出來的。
爲此,作爲老闆的顧驁,也不得不親自找楊自豪談談心,分配一下未來的工作調整。
爲此,顧驁親自給兩個下屬倒了蜜桃冰茶,非常禮賢下士地說:
“老楊,你跟我幹了3年了,能力我是知道的。有些東西呢,將來我也相信你能跟上,之前你的成長,也是被我逼急了,我急着讓你幹這幹那,沒空讓你慢慢梳理。
開富呢,在系統架構和風險預估方面,更加科班一些,我覺得,這個項目再架構的時候,中方負責人就交給他好了,讓他跟有關教授對接。”
楊自豪內心是微微有些不甘的,但他是被顧驁從國內帶出來的,也是顧驁出的斯坦福委培學費,反抗他是不會反抗的。
“老闆,我知道我的不足,我會好好學習提高。”楊自豪沒什麼表情地回答。
“楊哥其實經驗比我豐富得多,我只是寸有所長……”李開富也怕得罪人,連忙如此表示。
“不用解釋,老楊,我也沒要你學習提高。而是每個人都要找到自己最擅長的方向。公司大了,程序員也要細分方向的,不可能一個人什麼都會點。”顧驁打斷了對方。
他的說法,也讓馬仔們若有所思。
放在20年後,這番話就一點都不稀奇了,因爲那時候連編程的語言都多得五花八門,分工也極爲細化,誰都覺得每個人只懂一小塊是天經地義的。
不過在1982年,程序員們都是雜家,腦子裡懂的都是一鍋大雜燴,有很多不管什麼都“略懂”的程序員。
說到底,是這個行業發展還不到十年,分工不細,全局通才很多。
比如雅達利公司如今正在開發中的自殺神作《ET外星人》,就只有一個程序員在寫,完全沒有配合,是一人包乾制。
楊自豪一時沒有GET到顧驁的意思,微微有些緊張。
幸好,顧驁立刻解開了他內心的疑惑:“以後,你就負責遊戲卡帶組的軟件吧,主機不用管了。開富那邊把一切接口定義和數據傳輸標準報給你,你在他們做出來的答案上往下開發咱第一方的遊戲,就行了。”
楊自豪微微鬆了口氣。
原來是不讓他開發遊戲機,專注於第一方遊戲卡帶。
顧驁在兩個月前遊戲機立項的時候,並沒有同時開啓過任何遊戲卡帶的開發任務。
因爲遊戲卡帶的開發,是必須依託於遊戲機的,如果遊戲機的接口標準、數據傳輸都沒定義好,卡帶的開發何從談起?
就跟電腦上要是WINDOWS操作系統都沒寫好,你怎麼寫在WINDOWS下運行的遊戲?如果將來電腦裝的是MAC操作系統呢?你不還得重新移植?
所以,卡帶比遊戲機項目晚兩到三個月再啓動,這在業界是正常節奏,至少要等到接口定義開發都完成。
不過,如果一款遊戲機剛推出的時候,一款第一方遊戲都沒有,那也是不行的,因爲遊戲機上市了沒遊戲可玩,註定會撲街。玩家們不可能等第三方遊戲廠商開發出遊戲再去買遊戲機。
正如歷史上索尼推出PS第一代的時候,要靠《最終幻想7》的倒戈,一舉反殺終結掉任天堂雄霸全球十年的江山。而任天堂FC最初推出的時候,也要靠《超級馬里奧》等大作撐場面。(當然現在任天堂因爲雅達利的牛逼和顧驁的煙霧彈,還沒有開發FC的想法。山內溥估計到等到看清雅達利倒下的趨勢,纔會下決心動手)
“老闆,我接受您的安排。回去之後,我就着手安排第一方遊戲卡帶的開發,並且配合主機開發組的內測。”楊自豪想明白了一切道理後,如是表態。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還不忘追問請示:“不知您對於首批遊戲有什麼要求?我覺得,以目前我們基於83年芯片/內存物料技術開發出來的主機,完美運行所有81年就已經出現的街機遊戲,是沒什麼問題的。
根據摩爾定律,考慮了CPU性能每隔18個月翻一倍,家用機做到至少兩年前主機的能力,屬於正常發揮。《冒險島》和《地球防衛者》都可以完美移植,炸彈人、吃豆人和坦克大戰就更沒難度了。給我3個月時間,我能把這五款我們擁有完全版權的熱銷遊戲都移植過去,美國方塊和貪吃蛇就更簡單了。”
顧驁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點撥:“其他幾款遊戲你都可以移植,貪吃蛇永遠別移植,咱要給買了我們掌機的消費者留點心甘情願的心理暗示,讓這款遊戲永遠被掌機獨佔。
美國方塊可以移植,但不在今年的計劃內,你將來可以作爲家用機熱銷後錦上添花的作品,延後上架,或者做成附贈遊戲,夾雜在其他幾款小遊戲的卡帶裡。
但是,僅僅有剛纔那五款街機遊戲還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全新的家用機獨佔遊戲,來滿足消費者‘覺得這臺機器買得值’的心理。”
楊自豪:“您說,我一定完成。”
顧驁整理了一下思路,腦內有了全盤的計劃。
他已經想到,如何找藉口去請史泰龍代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