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縣實在是簡陋的很，全縣就一條十字街，有七八棟高樓外剩下的都是平房，全縣唯一的四星級酒店就是國益大酒店了，主要是用於政務接待。
黃鴻升一衆人都被安排住進了這裡，樓下，李東昇幾個人坐在一間屋子裡煙霧繚繞，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陳偉榮開口道：“大家啥都不知道，就被陸峰帶着全國的跑？還跑到這個小地方，幹啥？”
“關鍵現在是怕了，真怕了，萬一弄出什麼大殺招來，誰扛得住？”李東昇兩手一拍，很是直白的說道。
這話很不好聽，說的好像在場這麼多人怕他一個陸峰，但是他們內心深處也知道，真要折騰起來，真的怕！
這裡面都是‘老戰友’了，只有葛全順一個人坐在那有些插不上話，他們一衆人商量了一下，現在的局面就是，他們耗得起。
陸峰在這逗留一個月時間，他們就能陪一個月，關鍵是陸峰耗不起，佳峰電子那邊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處理呢。
“所以我認爲，咱現在在這呆着，是有戰略意義的，就算只是拖住了陸峰，那也是成功的。”黃鴻升給這件事兒下了定義。
房間內，陸峰抽着煙，看着外面灰濛濛的天空，這裡的天氣依然有些陰冷，常年的煤炭開採和基礎建設落後，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彷彿蒙上了一層煤面。
法務負責人朝着陸峰說道：“陸總，我看到他們就在樓下住着呢。”
“這.......怎麼辦。”朱立東有幾分犯難了，開口道：“換地方？”
“不是換地方的事兒，而是我們的營銷方案不能泄露出去，他們一旦拿到，在全國推開很快的，第一個永遠是吃撐的，第二個吃屁都吃不飽。”陸峰靠在椅子上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嘆了口氣問道：“縣裡面怎麼樣？這些人胃口大嘛？”
“沒來之前電話裡很客氣，現在有點開始拽起來了。”朱立東說道。
對於這麼一個小地方而言，能夠得到大集團的青睞，在這個時代簡直是遇見財神爺了，而現在這麼多企業紛紛跑來，弄的縣裡面有些迷糊了。
縣會議室內，縣長葉成雄坐在那看着在場的這些人，大家安靜了好一會兒，最終葉縣長開口道：“你們覺得這麼多企業一聲不吭的跑到我們這裡，會不會有什麼我們沒掌握的消息啊？”
他們也想不清楚爲什麼這樣，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總得有個由頭吧，要不然這些老總瘋了，從南方跑到晉西北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葉縣長，會不會跟北方的新區有關係？”財政的王局猜疑道。
一句話彷彿點醒夢中人，在場的人眼睛發亮，這個事情倒是有可能，從八十年代初就有傳言一南一北對外開放，南方是一個接着一個城市的給政策，可是北方卻少見的很，聽說就在這一片要畫個圈。
衆人等這個圈，等了快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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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縣長臉上露出一抹傲色，沒想到啊，自己有生之年也能遇見這種事情，清了清嗓子，端起面前的搪瓷杯，吹掉上面的茶葉，抿了一口，喉嚨裡發出一陣舒暢的聲音。
“那我們就沒必要那個佳峰電子那麼緊張了，現在是他們有求於我們，讓他們表演。”葉縣長高興道。
在場的衆人神色輕鬆，互相看着面帶笑意，好日子總算是要來了。
陸峰站在樓上看着樓下人來人往，腦子裡飛快的思考着，不知不覺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陸峰忽然開口道：“計劃不變，依然還是老樣子，只不過細節改一下！”
“改哪裡？”朱立東好奇道。
“原先名是他們的，錢在我們這，現在改成錢給縣裡面，貨給縣裡面，成爲完全合作的模式！”陸峰沉聲道。
“誰也不放心把錢和貨都交給縣裡面，萬一人家扣下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朱立東覺得這個改動，對方不會往坑裡跳的。
“當然了，如果只是我們的義務，那麼這幫人肯定不會這麼上套，我們這一次玩的不是錢，是權！”陸峰微微一笑道：“這麼多錢和貨交給縣裡面，縣裡肯定得幫忙賣啊，領導站臺，老百姓買東西看的還是實惠，但是什麼樣的人會買？”
“我告訴你，當地的企業家會買，想巴結他的人會買，而且是大批大批的買，這樣一來，這套邏輯不就成了嘛？”陸峰哈哈一笑說道：“你覺得他們信嘛？”
衆人紛紛思索了一番其中的邏輯，認爲說得通，而且非常具有可行性，這些人一旦把錢、貨砸進去一部分在這裡，被拖住，佳峰電子就贏了一大半。
“就先按這套方案來，時間不早了，吃飯，我請客，刀削麪！”陸峰站起身大手一揮道：“走！”
下樓的時候，電梯裡剛好碰見黃鴻升幾個人，大家一見面紛紛面露笑容，笑的格外假。
“陸總，幹什麼去啊？”李東昇問道。
“去吃碗刀削麪，你們呢？”陸峰問道。
“一樣！”
“那要不一塊吧？我請客，咱能在這遇見，也算是緣分。”陸峰很是不客氣的邀請道。
“行啊，沒問題！”
一羣人結伴而行，找了一家看上去頗爲高檔的削麪館，點了幾個熱菜、涼菜、刀削麪、閒聊之中又要了幾瓶汾酒。
酒過三巡，面吃了兩碗，現場氣氛算是不錯，葛全順這個人見多識廣，什麼都懂一點，飯桌上最爲活躍，喝了點酒面色泛紅，顯得有幾分激動，直接朝着陸峰問道：“陸總，我就是好奇，你到底來這幹啥？能不能直說？”
“陸總來這，其實跟我們一樣，就是閒情逸致嘛！”陳偉榮打着哈哈道。
“陳總您有空閒，我可沒有，我實話跟你們說啊.......。”陸峰沉吟了好半天，看着衆人嘿嘿一笑道：“我就是來玩的，哈哈哈哈！”
原本滿臉認真聽着的衆人只能尷尬一笑，葛全順打了個酒嗝兒說道：“我去一趟衛生間。”
“我也不太舒服，去一下！”
飯桌上一半的人都站起身走了出去，陸峰悶頭吃着飯，好一會兒悄悄朝着朱立東使了個眼色，朱立東從兜裡掏出煙說道：“出去抽根菸不？”
“抽菸還出去啊？”
“省的嗆人！”
陸峰說着話，站起身朝外面走去，站在葛全順幾人所在的廁所門口，點着一根菸，陸峰用剛剛好的聲音說道：“縣裡面領導聊的怎麼樣了？”
“陸總，我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哪兒有這麼賣貨的啊？還是得靠市場！”朱立東似乎頗有怨言道。
“你懂個屁，光靠市場你搶的過他們這幫人嘛，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佳訊傳呼機是個非常好的表率，你還沒看懂啊？”陸峰沒好氣道。
剛上完廁所在一旁洗手葛全順僵在了洗手池前，微微往外探了一下身子，看到陸峰跟朱立東站在廁所門口抽菸，急忙把身子收回來了，一瞬間心都在狂跳。
正在蹲坑的黃鴻升也聽到了一點，微微打開門，把腦袋探出來了。
男廁所坑位本來就不多，有個哥們站在外面排隊，看到門打開了，探出來一腦袋，沒好氣道：“兄弟，你拉不拉？擱這玩呢？”
“你閉嘴！”黃鴻升急忙把腦袋收回去了。
“我真覺得電視機跟傳呼機，是完全兩種東西，銷量不好您罵我，現在弄出這麼玩意屁股後面跟着這些人，完全施展不開啊！”朱立東的聲音裡滿是怨氣。
“你小點聲，讓人聽見了！”陸峰吩咐道。
“他們又不在這個廁所，陸總，把電視機賦予一種領導的特權，我覺得走不通！”朱立東反駁道。
“你啊！你就是豬腦袋，我這回要是自己弄成，回去先開了你。問你一個事兒，你覺得茅臺應該值多少錢？”陸峰朝着他問道：“茅臺到底值多少錢？”
“兩三百唄！”
“那麼多酒，憑啥它一瓶兩三百？你就不知道這個酒，它被賦予了什麼嘛？所以，我們現在要把電視機也賦予一些價值，什麼價值？領導的價值，我們的電視機不是賣給市場的，我們的電視機是讓某些人用來大批大批購買的，至於他麼買回去怎麼弄，跟我們沒關係！”陸峰抽着煙，朝朱立東道：“這他媽叫非需求市場！”
“我還是覺得不靠譜！”
“你等着看好了，長虹一年賣千萬臺以上，那叫羣衆的力量，你等威普達今年賣個千萬臺，我讓你見識一下領導的力量。”陸峰說完抽了一口菸屁股，回去了。
“好像領導都讓你拿捏了，真是的！”朱立東不屑的哼哼了一聲，跟了上去。
好半天方纔洗完手的葛全順心裡瞬間撥雲見霧啊，這個辦法好啊，而且不用跟其他市場競爭，只要跟各個縣市合作，完全可以把廣告費省下來啊，應該是賣給固定人羣，所以廣告也沒啥用！
葛全順的腦子開始活動起來，這個辦法的可行性非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