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他們也不敢把拖拉機停的太靠近廠房了，只停在了路邊。
葉耀東跟裴光兩人藝高人膽大，滿臉好奇地往廠房大門走去。
三個中年男人就站在拖拉機旁，翹首以盼的望着。
“東子整天跑來跑去的，陌生的地方也不覺得害怕，說來就來，我現在腳踏在地界上都感覺不太真實，竟然來到了省城。”葉父感嘆的說了一句。
裴父深有體會的點頭，“是啊，竟然來到了省城，說出去我都不敢相信，這輩子還能跑一趟省城，以爲去過最遠的只有市裡，還是跑船的時候才經過，但是都還沒下去走過。這一下子就跳過市，來到了省裡，怎麼想怎麼不真實。”
連周叔都笑呵呵的道：“我也就十幾年前，跟着村子裡的兩個拖拉機手過來學習開拖拉機，來過一趟，學習修理拖拉機又來了一趟。”
“現在的變化真是大，十年前都還沒有那麼高的樓，剛剛一路走過來，我還以爲走錯了，街道都不一樣了，人民羣衆的精神面貌看着都好上許多。”
“路上都是各種商販，看着是真不一樣了，放在以前哪裡敢想，也就十年，竟然能變化的這麼快，很多以前沒人的空地都變成了好幾層高的樓房。”
“我還以爲就咱們市裡頭變化大一點，沒想到省裡的變化更大。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樓竟然還能蓋得那麼高？咱市裡頭都沒有這麼高的樓。”
葉父跟着附和，“是啊，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高的樓，也不知道有多少層，太厲害太高了。”
“等會兒等他們辦完事，我們還真得好好去看一看，逛一逛，不然都不知道現在外面都變成什麼樣了。”
“對，得去看一看，還好跟過來，還是年輕人膽子大，敢拼敢闖，說走就走。”
……
他們老的在路邊閒聊着，兩個年輕的大搖大擺的直往人家廠門口走去。
看門的大爺立即透過窗戶喊話，“你們是誰啊？上門找誰？”
他們聽不太懂本地話，但是想也知道試問他們來幹嘛。
葉耀東用他大有進步的普通話溝通着，“我們是來修摩托車的，那個…於主任在不在？我之前電話打過來就是他接的。”
“沒看到摩托車啊？”大爺也操持着蹩腳的普通話說着，同時也往他們身後張望了一下，啥都沒看到。
“在拖拉機上面，沒敢停大門口，怕影響到你們，就先停在了路邊，阿伯方便幫我們叫一下人嗎？麻煩你了。”說着他直接拔了兩支乘風過去。
大爺眼睛都亮了，趕忙伸手接過，“哎喲喲，這可是高級貨啊，客氣了客氣了。”
“麻煩你了。”
“好好好，我去車間叫一下人。”
他高高興興的直接就從門衛室出來，本來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看樣子，煙到了哪裡都是敲門磚。”阿光小聲的嘀咕。
“肯定的嘛，別管人家抽不抽菸，不抽也可以拿去換錢。”
“這老頭剛剛屁股挪都不挪動一下，看到煙立馬就動了。”
“這種大廠，即使是看門的，沒有關係也進不來，還好我出門前特意多準備了幾包煙，還別說，不管走到哪裡煙都很好使。”
“這個廠真的好大啊，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廠，這一年也不知道能掙多少錢。”
“誰知道，我們又不是來上班的，只是來修摩托車的，廠子掙多少錢也不關我們的事，等着吧。”
“你想來上班人家都當你說夢話。”
“你想來看門都沒資格。”
相互傷害，他也可以。
“肯定的嘛，誰年輕人來看門，我現在是數錢的年齡，等我七老八十了再來養老。”
“醒醒，天還沒黑。”
兩人插科打諢的靠着牆，你損我一句，我堵你一句。
沒一會兒，門衛老頭就跟一個邋里邋遢的中年人出來了，中年男人絡腮鬍長了滿臉也不知道多少天沒颳了，滿臉疲憊，眼睛滿是血絲，看得兩人嚇了一跳。
“你們就是前天跟我聯繫的那個葉耀東同志是吧？”
葉耀東連忙笑着點頭，“對，是我，你好於主任，我已經將摩托車帶過來了，我現在叫拖拉機開到門口卸下來行嗎？”
“我先去看一下壞成什麼樣了，能不能修。”
“唉好好。”
看樣子大廠的班也不好上，瞅瞅，也不知道幾天沒睡了，好怕他猝死啊。
葉父三人站在拖拉機旁邊，看着葉耀東跟裴光兩人帶着一個人朝這邊走過來，都站直了身體。
葉耀東領着人走到拖拉機後面，“就在上面，要麼先爬上去看吧？”
“嗯？你這是軍用的？”被稱爲於主任的男人詫異的問道。
“是的，有個大佬經過我們那裡受了傷，連摩托車也一起滾下山坡，他着急述職，就讓我先保管，我想着先修好了，等他啥時候過來就能直接開走了。”
於主任將信將疑，“真的？”
“當然了，不然我咋可能會有摩托車，人民解放軍的東西誰敢動，而且還大搖大擺的送過來維修。你要不信的話，我去你們廠裡給他打個電話，你可以詢問一下真假。”
“那行，那我先檢查一下，等檢查過你再去廠裡打個電話讓我確定一下。”
說完他就爬上了拖拉機檢查。
葉父他們的心剛剛也在提問之下提了起來，明明他們也沒做虧心事，但是給人家一問，就是心虛的厲害，生怕平白給人家局長招惹麻煩。
葉耀東卻渾然不在意，只是跟陳局長求證一下而已，那天上門的時候也提了一句，會不會給他添麻煩，他都說自己處理好了，並且已經升職一把手。
送去維修，他都沒說啥，等會兒也只是打個電話而已。
“這車發動機沒壞，只是外部損壞了而已，修理一下零件配件，再組裝一下就差不多了。”於主任從拖拉機上面跳下來說道。
葉耀東眼睛一亮，“那就是能修了？”
“呵呵能修，將拖拉機開到廠子門口搬下來吧。”
“唉好好，謝謝啊，做維修的話要幾天啊？”
“現在廠裡很忙，在加大產能，一般維修的這些都得排隊等，具體啥時候能修好，你等上半個月再打電話過來詢問吧。”
“額，損壞等着修理的摩托車很多嗎？”
“不多，就兩三輛，但是騰不出人手。”
葉耀東看着他滿臉的絡腮鬍，跟疲倦的雙眼，也明瞭。
“好吧，那就先拉到廠裡去。”
幾人一陣忙忙碌碌，廠裡的人也出來幫忙把拖拉機卸下來，弄到帶輪子的鐵板上。
“等等…於主任是不是給我開一個修理的單子？不然我到時候要咋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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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的，你跟我進來辦公室打電話驗證一下，我再給你開個修理單。”
草！要是他驗證不了，是不是就直接沒收了？
“那這摩托車就先放在這裡，就這麼推走了我也不放心啊，呵呵，不好意思啊，我是老實人，就實話實說了。”
“行，那就先去辦公室打電話開單，然後再將摩托車送到維修車間去。”
葉耀東感覺人家也疲憊的不想多說啥，就也不囉嗦，跟在身後去到辦公室。
然後當着他的面給陳局長打個電話，全程給他聽了一下通話內容，然後陳局長也幫他跟這人說了一下，讓他幫忙維修。
這個絡腮鬍的於主任才放心的給他開了一個維修單。
“半個月後打個電話過來確認一下，跟你說修好了，你再過來開，免得白跑一趟。”
“好的，多謝了。於主任你也要多注意休息，看你的氣色好像不太好，神色很疲憊，看你應該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身體纔是最重要的，要是垮了，啥活也幹不了，得不償失。”
他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葉耀東也不廢話，反正也是禮貌的關心兩句，想要討個好感，不想說話，那他就不說話了。
等走到廠子門口，葉耀東纔看着摩托車被推進去。
“行吧，那你們就先走吧。”
“好的，那我們就先走了。”
褲襠裡帶過來的一千塊現金都沒派上用場，他雙手插在兜裡面，偷偷的往褲襠摸了摸，感覺到實物，才又心安了一些。
一夥人轉頭又往外走。
“咱們現在去市區逛逛嗎？”
“去市區瞧瞧吧，本來也是打算着到處轉轉。”
“那就去我們剛剛經過最熱鬧的那一片，樓最高的那裡，順便吃點東西，剛剛急着找地方，只停下來問路，都沒有想着吃東西。”
“晚上還回去嗎？”
葉耀東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快點了，逛一下再回去的話，太陽都要下山了，走夜路不安全，還是住一晚上招待所，明天一早再回去吧？”
“那就明天再回，免得像之前那領導一樣，滾下山坡。”
“不是人家領導滾下山坡，是幹事，天黑沒看清路，又是彎道口，才滾下山坡。”
“說錯了，反正知道什麼意思就好了。”
他們也跟周叔說了一下，明天再回，現在往剛剛過來的城區走。
重要的事辦完後，大家都一身輕鬆，而且去城區也不用多長時間，剛剛來的時候是因爲邊開邊問路，所以才費時。
往回走的時候，一個個也都有興致，看起了沿途的景象。
葉耀東卻在拖拉機駛過的一段路時，連忙喊停。
周叔以爲出什麼事了，連忙停下。
“咋了？”
“怎麼了，東子？”
“幹嘛呢？好好的幹嘛叫停啊？”
大家都轉頭看向他。
葉耀東指了指，已經開過頭落在身後的廠房，“我看到農業機械廠了，這個應該是生產拖拉機的廠子，去的時候也沒仔細路邊的景觀，沒想到拖拉機廠也在這附近。”
周叔笑着道：“我這輛拖拉機當時也是這個廠生產的，幾十年了還在。”
“我們去看看唄，反正來都來了。”
“這有什麼好看的，咱們又不買，進去指不定被趕出來，這種國營廠子哪裡是想進就能隨便進的。”
“是啊，這還得憑介紹信，還得憑單位認購書吧？哪裡是你平白，想進就能進的。”
“你們在這等着，我去問問。”
他看過報紙，今年年初就已經開放了允許農民個人或聯戶購置機動車和拖拉機，就是不知道需要什麼手續。
當時看到這一則新聞的時候，他還特意記在心裡，就想着啥時候，他要是有打算買拖拉機的話，還可以直接去廠裡面預定，不一定必須得是單位了。
這個文件雖小，卻是第一次明確私人購置汽車拖拉機的合法性，意味着車子的消費無論政策還是產銷都將有質的飛躍——將從公款購車的單一渠道轉向多元化消費。
“我跟你一起去。”阿光緊隨他身後跳下去。
兩個老爹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又跑走。
葉父忍不住嘀咕，“怎麼就這麼大膽，這種國營的大廠，他們怎麼說上門就上門。”
“可能是想着來都來了，都經過了，好奇想去看一眼吧，咱們先等等吧，反正等一下就被趕出來了。”
周叔忍不住問：“阿東是不是打算買拖拉機了啊？”
“啊？沒聽說啊？沒跟我說起過，可能是剛好經過吧？”葉父驚訝的道。
“他這一趟聽說也掙了老多錢了，買輛25馬力的拖拉機也只要六千塊錢，沒有說要買嗎？”
“沒有跟我說起過，我也不知道，這孩子主意正，什麼打算我也不清楚，反正昨天晚上聊起規劃打算的時候，沒有說起過要買拖拉機。”
“哦。”
葉父跟裴父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心中瞭然，但是也沒有開口討論。
他們都知道老周心裡頭的擔心，東子現在可是村子裡的大戶，也是老周的大主顧，這一年到頭，他一個人用車都抵得上他另外接的活總和。
損失了東子這個大戶，他收入得縮水一半。
不過，看他現在用車這麼頻繁，還真不如自己買一輛，雖然耗油厲害，但是拖拉機耐用，用個幾十年都不會壞，年限用久一點，也就幾年回本，不用把錢給別人掙。
葉耀東也是這麼想的，現在買一臺放四十年後都能用，這年頭東西的質量是槓槓的，並且放到四十年後，還更值錢，雖然說兩個年代的購買力不一，但是不會虧就是。
最關鍵的是有了拖拉機後，他可以自家搞定運輸問題，實現一條龍，不用委託別人，反正他現在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政策也開放了，也允許個人或聯戶買賣，這也是個好機會。
去年就想買大隊的，只不過念着周叔的情分，他又是大隊拖拉機手，再加上那會兒手頭沒人，自己也沒空開。
葉耀東他們來回也很快，上了車後，就叫周叔繼續走。
周叔也放心了不少，沒有耽擱太長時間，說明直接就被趕出來了，沒有進去。
葉父在後頭低聲問他，“被趕出來了？”
“沒有，我也沒進去，不讓進。”
“那就是被趕出來了。”
“能不能不要這麼想，我就是過去問兩句而已，你這麼希望我被趕出來啊？”
“這不是想着，你要不是被趕出來，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葉耀東斜睨了他爹一眼，不理他了。
他其實確實是問了能不能進。
不能進後，他就又問了個人是不是真的能買？說自己從報紙上面看到過，已經允許個人購買了，就是不知道需要具備什麼條件。
然後，也因爲他會來事，門口的一個老大叔也跟他知無不言。
說農民個人或聯戶用購置的機動車船和拖拉機從事非營業性運輸，爲農業生產及農民生活服務，運送向國家交售或到市場出售的農副產品，持鄉政府證明即可運送。
從事營業性運輸，就須持生產大隊或村民委員會的證明，向所在地工商行政管理部門申請登記，經縣、市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審查覈準，發給營業執照後，方可經營。
購買的話就沒有限制，只要提供身份證明就可以。
得到信息後，他就心滿意足的走了。
他運送的魚乾就是屬於農副產品，不是用於盈利性運輸手續，不用那麼麻煩，只要鄉政府打個證明就行。
但是他也沒敢當場就定下來，這個是屬於超大件，而且還是重要的農具與交通工具，怎麼也得回去跟阿清商量一下。
大幾千塊錢的東西，要是再不跟她商量的話，估計真的要很生氣，很生氣。
他已經前科累累，先斬後奏過多次，不可再犯，以免被打入冷宮。
而且這段時間又是訂船，又想買店鋪，又想買地蓋作坊，又想加蓋樓房，每一個都得花出去老多錢，他得回去跟阿清兩個算一筆賬。
也得先看一下店鋪買幾個，地要多少錢，這些確定下來，手裡要是餘錢不少，可以再考慮拖拉機。
他不能衝動，得控制着花費。
剛剛也確實就是路過，正好戳中他心裡頭原本潛在的念頭，他其實也沒這麼着急，大家都還在路邊等着，哪能立即當場就定下來。
反正過段時間也是要過來騎摩托車的，兩個廠距離也近，真要是確定下來的話，再來定都可以。
葉父見他不說話也就不問了，拖拉機行駛過程中也吵得很，小聲說話也不方便，怕聽不到，大聲說嘛，又有顧忌。
沿途他們又繼續看着路上的景象，摩托車廠周圍也有不少的村落農田，來往的農民也不少，離之前他們經過看到的大樓也有段距離。
現在建的大樓，給一直看慣了矮平房的大家一種震撼感，讓人興奮，雖然等以後都不算啥，但是這是這個時代進步的特徵。
也給了所有人一個信號，時代真的不一樣了。
等拖拉機又開到城區後，周叔就找了個稍微空曠的地方，先停了下來，讓他們走過去，免得太靠近人潮，動都動不了。
剛好他停的地方還是一個公園，他們跳下車的時候看到公園裡散步的都是一些年輕的男女居多，還有帶孩子的，還有老人。
“還挺漂亮的，竟然還有公園，不愧是省城啊。”
“咦，前面有人放迪斯科。”
“啥玩意兒？”
“那邊，你們看，那邊有年輕人在那裡跳舞。”
他們紛紛往前走幾步望去，一羣穿着花裡胡哨的男男女女，就在前面的空地上隨着音樂跳起舞來，有的男的很騷包的梳着大背頭戴着蛤蟆鏡，穿着花襯衫喇叭褲，有的還是揹帶褲。
阿光羨慕的道：“他們這樣子打扮好潮流啊，竟然還會跳舞。”
“都是閒的慌的。”
“知青都回城了，所以城裡現在滿大街都是年輕人。”
“走了，我們繼續往前看看，東西就交給周叔看着。”
雖然有兩個密碼箱，但是裡頭也沒什麼錢，也沒有什麼貴重的，無所謂。
阿光他們就是陪同的，身上也頂多放個百來塊錢拿來買東西。
拖拉機剛剛一路行來，他們就發現了剛剛經過的這一條街很熱鬧的，現在下來一看，果然如此，這裡有個公園，他們也留意過前面還有個百貨大樓。
其他街道行人應該也不少，也不知道電影院是在哪一條街，大概應該還有農貿市場什麼的，還有溜冰場，這幾個地方肯定是人最多的。
省城看起來確實比他們市裡強，雖然都還沒發展起來，都是屬於百廢待興，但是街道看着就比市裡頭的寬，路面也基本全部都是平的，人也多，來往的公交車他們都看到過去兩輛了。
葉耀東他們邊走邊看，打算先找點吃的，一整天在車上就是隻光顧着吃雞蛋吃魚丸，都沒有正經吃過飯。
才逛了一會兒，他就已經看到不下三家賣省城魚丸，都是用板車放了個兩個煤爐，擺了兩個桌椅，支了個攤。
賣茶葉蛋的就更多了，還有爆米花，麥芽糖，米棍，還有各種小孩子喜歡的零食，到處都是叫賣聲，而且還都是流動性的。
阿光邊走邊左右張望着，“確實很熱鬧啊，但是感覺這些吃的跟我們那裡有沒區別？這些吃的我們那也有，就是小販沒有天天上門而已。”
“沒叫你過來光看吃的，是叫你過來看大樓，看城市面貌，看這些城裡人穿着，衣食住行都要看。”
“確實是比市裡頭強，剛剛那個公交車都好多人坐，城裡人穿着也好，樓也好高啊。”
“就是這路面平整可太好了，下雨天都不怕滿腳的泥。”
“對啊，老周前面就說了，現在這裡跟十年前他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他可比我們瞭解，說是完全大變樣了。”
葉耀東也緊跟着道：“所以才叫你們出來看看，不出來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展成什麼樣了，還以爲外面的城鎮也跟咱們村子一樣，都是矮平房黃土路，個個都穿的灰撲撲的。”
大家都點點頭，眼睛也不夠看似的，到處張望，這裡也只是一條街道而已，之前分岔路口也看到其他街道也不小，人也不少。
葉耀東：“慢慢逛，慢慢看吧，省城肯定比市裡大的，也更熱鬧。”
裴父：“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阿光：“這個點哪來的飯吃啊？路邊隨便什麼東西吃兩口吧？”
葉耀東：“那邊有一個國營飯店，咱們去那邊炒兩個菜。”
葉父：“沒糧票啊。”
葉耀東：“這個時間要什麼糧票，現在只要加點錢就可以不要票了，或者問夥計買票。”
阿光：“那走走走，去國營飯店，我這輩子都還沒去這麼大的店裡頭吃過飯，還是省城的國營飯店，等我爹回村子裡都可以拿出去吹牛了。”
裴父呵呵直笑，“確實，回村子裡可以吃吹牛了。”
葉父：“應該把老周也叫上一塊吃飯的。”
葉耀東：“先過去看看，離的不遠，要是可以點菜的話，我們再去叫周叔過來一塊吃。”
國營飯店門口掛着紅色的大大的招牌，內部特別簡潔，就擺了幾張四方的桌子。
這時候不是飯點，裡頭空蕩蕩的沒有人，只有一個坐着打盹的夥計。
葉耀東拍了拍他，說自己是來吃飯的，沒有票，夥計上下的打量了一眼他們，然後敲了敲牆上的一塊木板。
“這是今天的菜，看一下要哪個，價格在後面，價高的是沒票的。”
也就只有四個菜，兩葷兩素，一個紅燒肉，一個土豆炒雞塊，一個香菇青菜，還有一個炒菠菜。
葉耀東想到這年頭的飯菜都是大份量，但是他們有五個成年男人，也是很能吃的，四個菜都要了，四個菜加米飯三塊八。
說貴嘛，對他們來說也不貴；說便宜，那對這年頭的人來說也不便宜，一頓飯至少花去了一天半的工資，不是工薪階層，也沒人捨得來這裡吃飯。
葉父也趁着上菜的功夫，去把周叔也一塊叫過來吃飯。
等周叔提着兩個密碼箱跟兩個布包進來後，夥計也熱情了，不像剛剛那樣愛搭不理了。
這就是密碼箱的魅力。
等菜都端上之後，果然不負他期望，都是好大一盤，超大分量，照他來說，這個價格其實也不貴了。
那紅燒肉一份至少有一斤，這種五花肉一斤都要一塊五，雞都有小半隻了。
大家一整天都沒有正經的吃過飯，一個個都有些狼吞虎嚥，只不過入口後他們都含住不動了。
“這麼甜的？”
“糖都不要錢嗎？”
“比我們那的菜甜了一點。”
“噓，將就着趕緊吃，可能這裡的菜就是偏甜口的。”
“就着飯吃也還好吧，快點吃，不要浪費，這些要好幾塊，吃完了到處逛一下，還得找一下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