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是啥？真是魚啊？”
葉耀東隔着玻璃望着窗外，啥也沒看到，雨時不時砸到窗戶上噼啪響，他懷疑剛剛就是雨砸到窗戶的聲音。
“沒看到啊！”葉父葉母也伸着腦袋異口同聲的道。
林秀清手裡抱着被子，連忙道：“是魚，我看到了，正好從房間裡走出來，就看到一條魚砸到窗戶上了。”
“我開門出去門口看看，爹你等會兒過來幫忙把門關上。”葉耀東說着話又把剛脫下來的蓑衣往身上套。
“我也出去看看。”
就在家門口，沒啥危險，葉父也想看看是啥魚甩到窗戶上了，他也穿上蓑衣擠進了門縫，轉頭朝葉母道，“你把門關上，外面風大，別出……”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葉耀東驚喜的聲音，“啊，是一條包公魚！”
葉父也欣喜的趕緊上前，“這是被颱風刮過來的？”
“可能是被浪捲起來，然後又被風颳上來。”
葉耀東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捧着那一條奄奄一息的包公魚，葉父也高興的伸手從他手裡接過。
“這都能刮到你家門口了，海灘上肯定也有很多魚，今天這浪太大了，早上村裡面的人也撿了很多魚蝦蟹。”
“先拿進去，風太大了……”
“嗯，先進去，先進……啊啊啊～東子～”
父子倆高興的打算先進屋，葉父卻看到又一陣大風咆哮而至，隔壁也出現了一條拋物線。
“啊？”
葉父一時也不確定是啥，天黑黑的，他只看到一條黑影飛過，“好像有東西飛到你二哥他們家門口了。”
葉耀東驚喜了一下，他也聯想到了魚，“又是魚嗎？”
“不知道啊，沒看仔細，魚給你，你拿進去，我過去看看……”葉父不由分說的把魚塞給葉耀東，然後邊往院門口走邊嘀咕着，“好好的圍什麼牆？明明就在隔壁的，走一步還要繞路……又浪費錢……”
葉耀東懷揣着包公魚看着他爹步履匆匆的出去，他也想過去看看。
轉頭趕緊敲門，把魚從門縫裡扔了進去後，他也頂着風雨往院子外走，卻看到他爹在院門口彎着腰，大雨拍打着他的後背，三四米遠的地上潮水涌上來，又退了下。
他走上去喊了一句，“撿到啥了？海蔘，這都被捲上來了？”
葉父喜氣洋洋的握着一根粗壯的海蔘，跟兩個大毛蚶，“好大一隻，有好幾兩了，剛剛過來時匆匆的也沒留意腳下。”
“過去看一眼就早點回家。”
站在風雨中也不方便說話，葉耀東隨便說了一句後就快步跑去他二哥家門口，屋裡透出來的微弱燭光，照着門口那一條紅友魚格外的喜人。
葉耀東眼睛一亮的快走幾步上前，撿起那一條大紅友魚，葉父也緊隨其後上前。
“啊！這個魚好！”
“沒有白淋一場雨。”
他捧着魚，又看向不遠處的海灘，那裡海浪滔滔看的他心癢難耐，那一層高過一層的浪花，肯定帶上來不少好東西。
但是等明天台風停了，指不定又被高漲的浪慢慢捲回海里，等潮水退去後只剩一點殘留。
可惜了……
葉父順着他的視線看向海灘，那邊一層層的浪，排山倒海的滾過來，又退回去，也有些心動，“算了，趕緊回家了。”
浪那麼大，可別把自己搭上。
葉耀華在屋裡聽到葉成海嚷嚷說門口有倆人，就湊到窗戶邊上看了下，發現還真的有人。
這刮颱風又下暴雨的，誰還站在門口？
他仔細辨認了一下後才知道是他爹跟弟弟，連忙打開一點窗戶縫喊道：“爹，東子，你們在外頭幹嘛？”
父子倆正打算回家的，轉身看去，又上前。
葉耀東朝他舉了一下手中的紅友魚，“剛剛看到颱風把一條魚刮到你門口，就跑過來撿一下。”
“啊？”
葉耀華一臉懵逼的看着他手中那條大概有三四斤的紅友魚，有些不敢置信，這都可以？
還能刮這麼遠？
他又望了一下海面，看不真切，但是浪濤聲滾滾就在耳邊，好像也沒多遠？
颱風天潮水肯定漲的比以往都高，浪讓把魚打上來，又被颱風刮到家門口，好像也很正常。
“爹怎麼過來了？啥時候過來的？”
“剛過來一會兒，東子跟你大哥過去，非叫我跟你娘過來，你把門窗關好，外頭風大雨大的，我們也回去了。”
“好。”
葉成江在他爹準備關窗的時候，又推了一把窗戶，着急忙慌的伸着腦袋喊道：“不是啊三叔，家門口都有魚，海灘邊是不是更多啊？”
“鑽錢眼裡去了？”葉耀東沒好氣的道，“有，你也不能去，不要命了？給我老實的在家裡呆着。”
“就家門口……”
葉耀華不等葉成江把話說完就摁着他的腦袋往裡推，“哪都有你，給我老實在家裡呆着，哪都別想去，這颱風天的，大人都不敢往外跑，你一個小孩子心那麼野……”
他邊說邊把趕緊把窗戶關上，免得雨一直砸進來，蠟燭被風吹得忽明忽暗。
“一個個嚐到甜頭了，不要命了……”
“什麼意思？”葉父疑惑的看着他。
“沒什麼，回去了。”葉耀東捧着紅友魚先走一步。
葉父只當他是誰隨口一說，也不去糾結，趕緊跟上。
但是剛走到自個家院門口，一波潮水又被推了上來，海水的餘波離他只有三四米，他看到了一堆正在跳動的銀白色的魚被潮水推了上來，擱淺在了沙灘上。
銀白色在夜裡特別顯眼，頓時他又走不動路了。
他就是這麼個見魚眼開的人！
對他來說，魚就是錢！
他是一個愛錢的俗人，一個爲着一日三餐奔波的俗人。
葉父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心癢癢的道：“不然咱們不要靠的太近？”
“這麼大的風雨真要湊上去？”
他不想再當短命鬼啊，去年臺風天出海一次，已經夠要命了，有這麼一次經歷就已經夠夠的了。
葉父望向遠處，思索了下，“不要靠太近，離遠一點，就在家門口這裡，不要靠近海浪，有啥撿啥，等着潮水送上門就好，小心不要被浪打倒，撿一會兒就回家。”
葉耀東想了想，他老爹都這麼說了，那小心一點應該穩妥的吧？
他點點頭，“那就隨便撿一點，浪要是大起來，颱風要是刮的太厲害就趕緊回家。”
“回去拿個頭燈給我，你就拿手電筒吧。”
“嗯，順便讓阿清拿兩個水桶出來。”
屋裡的葉母站窗戶邊上見父子倆站在門口嘀嘀咕咕，外面風大雨大，半天也不敲門進來，就開了一個窗戶縫喊他們。
“還不進來？外頭風那麼大……”
“外頭海浪送上了不少的魚，爹說要在門口撿一下，你拿兩個桶出來，把頭燈也拿一下，我爹說要頭燈。”
這明顯要捱罵，他當然得重點點出是他爹的主意，屬於他爹背的鍋，當然得他爹來背。
葉母瞪圓了眼睛，“啥？刮這麼大的風，雨又大，浪也大，你們不要命了，還跑到海灘邊去……”
葉父連忙解釋，“沒去海灘邊，就在院門口。”
他也把手上的海蔘，跟大毛蚶透過窗戶縫遞到葉母跟前。
葉耀東也把手上的紅友魚拿跟前給他娘過目，“你看，剛剛就在門口撿的，我們保證不跑前面去，錢可沒有命重要。”
葉母張着嘴驚訝的看着他們手上那麼大隻紅油魚，跟海蔘毛蚶，也有些動搖了。
“那…那你們只准在門口，不準跑太遠啊，風浪這麼大，一會就進來啊，不然等會風力越來越強……”
“曉得了，我們就在院門口，不亂走。”
“多危險啊，不要去了。”老太太在一旁聽了特不放心，耳邊風聲雨聲浪聲一陣高過一陣，父子倆卻還不捨得進來，這不是存心讓她老人家擔心嗎？
“就在家門口，我們也不敢去遠了，一會兒就進來。”葉耀東哄着。
“這颱風天，你們父子倆怎麼就不聽話？”
葉父不耐煩的道：“你別操心了，就在屋裡呆着，我們又不是孩子，跟你說就在門口了，不會離的太遠。”
老太太眉頭皺的比她的皮膚還要皺，見兩人不聽她的，只好道：“門口有草繩，你們一頭綁在腰上，一頭拴在院門把扣上，免得看到有魚越走越遠，給浪卷卷走。要是綁起來長度不夠的話，就自己接一下，不要搞得太長了。不綁的話就不要去了，給我趕緊進來。”
父子倆看向角落裡堆着的草繩，嘴角都抽了抽，老太太吃過的鹽果然比他們吃過的米還多，這都能想的出來。
但是他們也覺得綁起來好像保險一點，畢竟風雨那麼大，又摸黑，人都快被刮跑了，還真的有可能一時興奮走遠了都沒意識到。
“知道了，快去拿水桶跟頭燈過來。”
父子倆也乖覺的去角落裡拿草繩，雖然說浪越大，魚越大，但是也得有命在，還是聽一下老人言吧。
那幾條草繩是葉母之前閒着沒事搓了放那裡給兄弟幾個備用，之前沒有院子，就一直堆放在門口，他有了院子後，就堆放在他院子裡，免得被人順手偷拿了。
父子倆滑稽的一人腰上拴着一根繩子，接了八九米長，栓在院門口的門把上，他們覺得這個長度差不多勉強夠了，再長的話，浪就容易打到了。
葉耀東看了看栓在院門口，一直在自己窩前探頭探腦的大黑狗，感覺父子倆好像跟它一個待遇了？
“看啥呀，綁好了趕緊周圍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海蔘還是啥魚的？哦對，剛剛被浪打上來的是什麼魚？看着也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被浪捲回去了。”
“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正當父子倆關好院門準備朝外頭走去時，一陣超強風颳過，帶起一大片的雨水，兩人被風雨刮的原地駐足了一下，背轉過去，不適的閉上了眼睛。
但是不知道什麼東西，突然從天而降砸到了他們倆頭上，後腦勺上，還砸到了院門板上，啪啪作響。
“什麼東西？”
兩人本能反應的摸了一下頭上跟後腦勺，後又低頭看了一下地上。
只一眼，他們就驚喜了。
“鯧魚！？”
“白鯧？臥槽？大白鯧？”
手電筒的光亮跟頭燈的光亮同時照到了地上，光亮中，雨絲絲縷縷，周圍地面上的那幾條大白鯧尤其醒目。
“我靠，之前看到的被浪推上來的銀白色的魚是大白鯧？”
葉父也驚喜極了，趕緊跟下去撿，“還好剛剛沒有直接進屋，快點撿……”
又一陣狂風席捲而過，父子倆這回清楚的看到了半空中銀白色的拋物線，還聽到了落下的啪啦啪啦的聲音。
“啊！”
兩人都驚呼出聲，瞪大了眼睛。
“這踏馬是下雨還是下魚啊？”
“還是鯧魚？這是肯定有一波魚羣被了浪捲上來了……”
葉父都要高興壞了，這都還沒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