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手裡那隻被完整卸下的兔腿,我突然覺得很有成就感。其實,只要願意,打破疆界不是什麼難事。
之後的動作就顯得水到渠成多了,我和紅夙又一人卸下一隻兔腿後,便開始通力合作,將整隻兔子拆分的乾乾淨淨,看着油布袋裡整整齊齊的兔肉塊,我暗想,饒是本小姐不怎麼會做飯,起碼現在也會切野兔了,有進步。
提着切好了的兔肉,我心情大好,一路和紅夙說說笑笑的回了營地。回去時,火已經升起來了,陵嫣正在像模像樣地烤着肉,忽略她手上的肉串已經發黑的事實,她的動作看起來還是挺像那麼回事兒的。止郡王正在搗鼓他的那一堆瓶瓶罐罐,估計今晚又要加菜了。
對紅夙示意了一下,紅夙會意地點了點頭,我便輕手輕腳地走到陵嫣身後,輕輕拍了一下陵嫣的右肩,這小丫頭嚇的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險些將手裡那串烤的炭黑的肉串丟到我身上。
轉身看到是我,陵嫣先是撅着嘴哼哼道:“月姐姐你嚇死我啦剛烤好的肉差點被你嚇得掉在地上。”說到這兒,陵嫣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表情一變,用那隻黑乎乎的手抓着我的袖子激動的喊着:“月姐姐快看快看我會烤肉啦我會烤肉啦”
不忍心打擊她,我點了點頭答:“哇,陵嫣真厲害”陵嫣很受用的點了點頭,搖頭晃腦地道:“放心吧月姐姐等我烤好了,一定分你幾串,讓你嚐嚐我的手藝”我只覺得額際一滴冷汗滑落,開、開什麼玩笑?這坨黑乎乎的東西……能吃嗎?還是別難爲我了,你要是喜歡,就自己留着享用吧,千萬別跟我客氣
我被陵嫣贈肉的話驚出了一身冷汗,忙回過身向紅夙求救,紅夙到底是好心,見狀,笑着便走上前來同陵嫣說話,成功的分散了靈驗的注意力,讓我得以逃脫。
不着痕跡的退到一邊,我蹭到止郡王附近,頗爲好心地道:“止公子,忙什麼呢?我能幫上忙嗎?”止郡王這才擡起頭,一看是我,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潔白的牙齒閃得我眼花。“沒什麼,我在調今晚用的醬料。你知道我今兒發現了什麼嗎?”止郡王一臉的興奮,像是挖到了寶一般。
這可讓我怎麼猜呢猜高了打擊你,猜低了顯得低看了你,我說你好歹給個提示啊暗暗腹誹了一番,我笑着搖了搖頭:“世間萬物這麼多,止公子這卻是讓安月從何猜起呢?”止郡王仍是不掩笑意,毫無愧疚地道:“就知道你猜不出你瞧這裡”止郡王說着,指了一下他右手邊的一個鼓鼓囊囊油布袋。
我疑惑的看了止郡王一眼,又看了看那個袋子,正要伸手去拿,卻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它……咬人麼?”聽我這麼問,止郡王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想了想,他裝出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這個嘛……反正現在是不會咬的。”
現在不會咬?什麼意思?我還想再問,可止郡王卻一個字也不願再多透露,只催着我自己去看。我盯着那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左看看右看看,僵持了半天,才終於下定決心,顫顫巍巍地把手伸過去,身體做好了隨時撤退的準備。
慢慢的抓住袋子,我眼一閉牙一咬,將拿袋子提了起來——唔,還挺重的。小心翼翼地將袋子王身邊拿,在很短的時間裡,我心裡閃過無數種可能,裡面的東西會不會突然鑽出來咬我一口?難道是是蛇?還是說……該不會是小老虎之類的東西吧……
終於把袋子拿到了面前,我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看了一眼止郡王,卻見他表情十分嚴肅,五官非常緊張,像是在強忍着痛苦一般。我心下更加狐疑,卻又拗不過自己的好奇心,終於還是猛地一下打開了袋子口————好麼居然是、居然是、一袋子的……蛋
看清真相後,我想都沒想,先猛地回過頭去看止郡王,卻見他像是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一般,大笑出聲,一笑還一邊捶地,生怕我看不出他憋笑憋了多久
強壓住被戲弄後的怒氣,我擠出微笑,柔聲問:“止公子,方纔你不是說這東西現在不會咬人嗎?你的言外之意,不就是這東西其實本該是咬人的?那安月就想不明白了,一袋子的蛋,什麼時候能學會咬人呢?還請止公子不吝賜教,若是此法可行,不若安月日後便訓練一袋會咬人的蛋,用作防身也是好的。”
沒料到我這麼說,止郡王笑意一頓,乾咳了幾聲,才答:“咳咳,是這樣的,月姑娘誤會了在下的意思,在下是說,這些蛋,在作爲蛋的時候是不會咬人的,但是,待它們破殼而出,可就會咬人了。因爲它們是……鷹蛋。”
鷹蛋?我正欲生氣,卻突然靈機一動,不怒反笑到:“喲,原來是鷹蛋啊鷹是何等的護子,不知止郡王是如何竊得這麼多鷹蛋的,莫不是……被鷹父鷹母一路追着攆着逃回來的?”聽我這麼說,止郡王的表情明顯一僵,申請頗爲尷尬。好麼,我猜對了
本着窮寇莫追的原則,我不再多問,放任止郡王自己坐在這裡尷尬去,我站起身來,打算回馬車上去瞧瞧奕鳥是不是還歡實。走了沒幾步,我看到容成聿似乎在馬車附近,便心思一轉,朝他走去。
“想什麼呢?”我邊走邊問。容成聿沒有擡頭,看來早已察覺了我要過來。“在想岐川之亂的原因,單憑從父皇那裡瞭解到的,我總覺得岐川之亂太過表面,太過突然,不真實。”
我頓了頓,沒想到他會直接向我托出心中所想,短暫的一番竊喜後,我定下心來,細想容成聿所言之事。的確,如果岐川要亂,始作俑者應當在暗中進行,儘量不被朝廷發現,小心行事纔對,可現在的情況是,那始作俑者像是唯恐皇帝不知道一般,大張旗鼓的又是滅門,又是懸屍,甚至不惜向官府動手,這些行爲,未免太不合常理了些。
按照上次容成聿的分析,始作俑者是想讓岐川保持在亂而不潰的狀態下,那麼,原因呢?現在看來,那背後之人大張旗鼓的行爲和其試圖讓岐川亂而不潰的目標已經可以連成一線了,現在需要知道的就是,兩者任意一箇中的原因。
“那你現在有什麼推測了嗎?”我想了想,問道。容成聿默了一陣,搖了搖頭:“還是先到岐川實地看看,再做推測吧”我看着容成聿的平淡表情,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越是瞭解,越是被接納,我就越能感受到容成聿淡然表情下的沉重感。
那麼的,讓我心疼。
“我過去幫忙做飯了”,覺得自己被無力感纏繞,既不知如何爲容成聿解憂,又無法派遣自己的消極感受,我哪裡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站在這裡。至於鳥兒,更是沒有心情管了。
容成聿點了點頭,似乎想用微笑安慰我,我卻逃也似的,在他露出微笑之前,轉身離開了。
是不是,我還沒有能力承受,我的選擇和他的選擇加在一起的這種沉重?
陰鬱這心情,我腳步虛浮地走回火堆邊,止郡王已經開始搗鼓他的那堆破鷹蛋了,只見他像上次一般在火堆附近挖了個坑,小心翼翼地將鷹蛋盡數碼在裡面,又用土細細地在上面,將其埋好。
蹲下身子,我問:“鷹蛋這樣吃,豈不是跟雞蛋沒什麼二致?”止郡王擡起頭,笑道:“不生氣啦?”看着他陽光燦爛的笑臉,我如何能陰鬱給他看,強擠出笑容,我點了點頭。“放心吧,自然不會是白水煮蛋的味道,因爲……我有獨門絕招”
止郡王一路以來,心情似乎一直都很好,看來,對於我和容成聿來說兇險未卜的岐川之行,在止郡王看來,不過是一次遊歷罷了。真羨慕止郡王的豁達,若是我和容成聿中,有一個能像他一樣自由,或許我就不會覺得這麼費神了。
被止郡王的歡快所感染,我暫時放下心中的陰鬱,一邊撥弄火堆一邊問:“對了,怎麼沒見鄺大哥?他去哪兒了?”止郡王仍忙活着他的晚飯大業,頭也不擡地道:“餵馬去了,附近的草不好,馬吃了不頂飽,他帶馬去遠點的地方看看。”
沒想到馬還挑食?說起來,從出發到現在,我覺得鄺宇這個人似乎太過好了一些,作爲一個隨從,他永遠知道在什麼時候該爲主子們準備好什麼,根本不需人提醒。無論是飲馬餵馬撿柴趕路,他做得都很好,作爲一個大內侍衛,他會的,會不會太多了點。
想來想去,我絲毫挑不出他一丁點讓人不滿意的地方,而就是因爲太完美,我心中反而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不能避免的,我有些懷疑他究竟是以什麼身份跟着我們去往岐川的。
當然了,這些也有可能純屬我的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