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距離

要是被狼羣咬死,一定疼死了,我最怕疼了,要是真遇上狼羣,我還不如趕緊自我了斷比較痛快……要是遇上妖魔鬼怪什麼的……不知道我說好話,或者威逼利誘會不會有用。人家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身上有錢,希望能讓她們放我一馬……

就在我在心裡一遍一遍念着“阿彌陀佛”的時候,那沙沙聲越來越近,我的心簡直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我趴在樹旁,緊張得用力扣着手下的樹皮,雙腿一陣陣發軟,甚至意識不到要逃,只能軟趴趴的靠在樹上,嚇得渾身汗毛直立。

終於,一個身影自黑暗中出現,藉着月光看去,那身影幾乎白得耀眼……容成聿。

看着容成聿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頓時有種劫後餘生之感,暗暗長出了一口氣,我軟着雙腿小步從樹後走出來,靜靜站在原地,看着慢慢走向我的容成聿。

突然覺得有一絲恍惚,有多少次,我和他就如同現在這樣四目相對,默默無語。每每我想要更靠近他一些,心中平白會生出一些畏懼,而若是站在原地靜靜等着,儘管仍是意外的幸福,但心中卻會有些許的不安分。

總是這樣躍躍欲試,幸福而膽怯,矛盾卻歡喜。

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容成聿終於走到了我的面前。礙於身高的原因,我不得不微微仰着頭,才能看着他的眼睛。此時,雖然我心底有個聲音急切的催促着我說些什麼,但我卻忍不住想要任性的僵持一下,等容成聿先開口。

我就這麼靜靜的望着容成聿的臉,看着他一如既往淡然而絕美的面容,看着他的嘴角慢慢上翹,一點一點勾勒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

那樣的,恰到好處。

一瞬間,我根本無從去思考他微笑的原因,只是驚詫於,那淡淡的微笑,竟美得如此驚心動魄,仿若曇花綻放的瞬間,溫潤,卻奪目。

此時,容成聿的一襲白衣在月光的籠罩下,似乎瑩瑩地發起了光來,他周身散發出的朦朧之感,讓我有一種身處幻境的錯覺。眼前高遠寧淡的容成聿,儼然如一位遺世獨立的仙人一般,那麼的好看,那麼的無法觸及。

無法觸及?不,不能這樣一想到我可能會永世無法觸及到容成聿,心裡的慌亂如海浪般席捲全身,我被恐懼衝昏了頭腦,雙腿不受控制的快步向前,雙手自發地擡起,緊緊攥住了容成聿飄逸的廣袖。

容成聿柔順的衣袖在我手心裡一點一點升溫,看着近在眼前的容成聿那纖長溫潤的手指,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實在有失體統,慌張的鬆開手想要跑開,卻猛然覺得身後多了一絲溫和的力道,阻止了我的動作。

待我回過神來時,發現眼前一片潔白,擡起頭來,看到的是容成聿下頜完美的線條。周身不斷有微微的暖意傳來,讓我飄飄欲仙,又茫然失措。

被容成聿這樣輕輕擁着的感覺,讓我既覺得幸福,又覺得患得患失。明明幸福得快要飛上天去,心中卻又免不了惴惴不安,生怕下一個瞬間,就會從高空墜落,摔得粉碎。

因爲這個擁抱來得太過突然,我毫無準備,是以雙手一直輕輕搭在容成聿胸前,即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

一個擁抱改變了什麼?是拉近了的身體間的距離,還是,讓兩顆心學會了慢慢放下防備?又或者,讓我們更加的坦誠,讓我們進入了另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樣想着,我慢慢放下搭在容成聿胸前的雙手,一點一點的,輕輕,環住了他的腰身,然後慢慢側過臉,將我右邊的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胸前。

這麼近,屬於容成聿的心跳,一下一下的,響在我的耳邊。從他胸口傳來的溫暖,一點一點的,幾乎將我融化。我想,我的心,即便真的是一塊堅冰,此時此刻,也真的化作了一灘水。潰不成軍。

就這麼簡單的相擁着,我已覺得非常的滿足,非常的沉醉。僅僅聽着容成聿有力的心跳,我都忍不住想要微微笑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容成聿的聲音淡淡地從頭頂傳來,“我擔心,你中意的,不是真的我……”,我輕輕一笑,身體不受控制地瑟縮了一下。容成聿低下頭看着我道:“笑什麼?”藉着月光,我第一次覺得,他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紅。

其實我並沒有笑容成聿的問題,只不過,方纔我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他說話的時候,我的左耳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右耳聽見他的聲音從他的胸口傳來。全都是很陌生卻很新奇的方式,讓我忍不住覺得很親密,很歡喜。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站直身子,一邊環着他的腰身,一邊注視着他的臉。“只是覺得剛纔聽到你的聲音……悶悶的……很不一樣……真沒想到,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聿王爺也有擔心的時候”

我笑着正要繼續往下說,容成聿突然伸手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語氣寵溺地道:“牙尖嘴利的丫頭”看着他淡淡的笑容,我又忍不住深陷其中。

搖了搖頭,我想起正事來,認真看着容成聿的眼睛道:“不要擔心,我們要擔心的事情太多,但是不可以包括這件事。”頓了頓,我繼續道:“其實我今天也在想,或許我很難弄清真正的容成聿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許真正的容成聿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但是,我已經選擇你了,就不後悔。至少,你願意讓我發現真正的你,不是嗎?”

聽我說完,容成聿目光奕奕地看着我,眼中的墨色似在流轉一般,那麼耀眼,讓我沉醉。沉默許久,容成聿輕嘆了一聲,遂用力地復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我享受着被他緊緊抱着的感覺,在這樣的時候,所有的猶疑和憂心似乎一瞬間都不見了,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被他需要,被他在意的快樂。

“那你比較喜歡瓊鸞峰上的我,剛回宮後的我,還是現在的我?”容成聿突然開口,語氣帶了一絲戲謔。我愣了愣,反應過來他是在戲弄於我,眼睛一轉,計上心來。裝作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我扶着下頜道:“讓我想想,瓊鸞峰上的聿王爺溫文爾雅,對我可是體貼入微,不但送我琴譜,還烹茶給我喝,我實在沒道理不喜歡。回宮後的聿王爺比較風流,整日月兒月兒的,叫得我心裡也歡喜得緊。至於現在嘛……寡言沉默,心思深沉,哼,真不討人喜歡”

“你再說一遍”容成聿突然湊過來,嚇了我一跳,還未待我逃開,容成聿已然一隻手從我身後緊緊地環住了我讓我逃跑不得,另一隻手在我腰間,直向我最怕癢的地方襲去。我被癢得語不成聲,只得一邊笑,一邊斷斷續續地求饒道:“我說錯了我說錯了,當然是現在的好,現在的好,你話少沒關係,我話多就行……放開我放開我……”

我掙扎着求饒了半天,容成聿才停下逗我的動作,從背後輕輕環住我的腰,靠近我的左耳邊,默了默,輕聲說:“相信我……”,隨着他說話的聲音,一陣陣溫熱自他的脣間傳至我的耳際,讓我忍不住渾身一陣陣的發麻。

嘆了口氣,我卸去所有力氣,放鬆地向後靠在他胸口,一邊用手指繞着垂落胸前的一縷黑髮,一邊輕聲答:“嗯……我相信你……”即便你什麼都不說。

“對了,”我突然站直身子,轉身看着容成聿,張了張嘴,卻又沒說什麼,搖了搖頭,復又靠回他胸前。“怎麼了?”容成聿輕輕擁着我,柔聲問。

“沒什麼”,我繼續搖頭。其實,方纔我一時衝動之下,想要將夕湘雪那件事告訴容成聿,可很快,話到嘴邊我又猶豫了。的確,我心裡藏着許多秘密,容成聿理所當然的有着更多的秘密,我清楚坦誠的重要性,但我同樣清楚,欲速則不達。

我們都需要時間,適應這驟然拉近的距離,適應我們各自的目標與共同的目標之間出入。我們需要相互磨合,需要相互理解,而這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若是把所有問題一股腦的攤開在桌面上,我想,我們感受到的只會是無頭無緒的一團混亂,急不可耐地坦承一切,只會讓我們的關係倒退,不會有任何好的效果。

這個道理,容成聿顯然比我明白的早。

容成聿也不再追問,繼續輕擁着我沉默。又過了一陣,容成聿低下頭來,在我耳邊問道:“方纔吃飯的時候,看什麼看得那麼專注?”容成聿話音一落,我臉上立刻飛紅一片。

看吧看吧,其實容成聿根本就是個惡劣的人,我想人的假面多少還是會體現一點他的本性的,容成聿從前那些惡劣的表現,其實就影射了他這一部分惡劣的本性別看他現在整日一副道貌岸然,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其實他根本就是深藏不露,根本就是邪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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