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這阿木1(M1)的槍好啊!就是名字有點彆扭,彈夾重新裝彈有點困難。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有了這些傢伙,雖說風聲嶺不是鐵鑄的,但是比鐵鑄的還要結實。
還有那什麼衝鋒槍,打起來那叫一個爽!那子彈像炒料豆似的朝外蹦,那……咦?連長,你怎麼好像不高興啊!”王二狗正口沫紛飛興奮地說着,看到司徒狼一臉的不善,奇怪地問。
“你小子就知道爽!你這一爽不要緊,整個部隊也都爽了。結果呢?炮兵陣地後移,除了一些老兵駐守的暗堡外,所有的火力點都暴露了。
咱們軍長被大帥好一陣罵,還說要是丟了陣地,要撤了軍長的職,撤了五十八軍的番號!”
“連長,怕什麼,咱們五十八軍第一師可不是孬種,有這麼好的裝備要是丟了陣地,咱們可真的沒臉見人了。別說到時大帥撤我們的番號,就是大帥不撤,咱們也沒臉在五十八軍裡呆着了。”王二狗一邊說着,一邊愛惜地擦了擦自己的M1。
“二狗,仗是人打的,武器裝備只是一個輔助手段,如果說有好武器就能勝的話,外國列強不早就佔領咱們中華了?還用得着在中華到處培養代理人嗎?
好了,這事不說了,營長告訴我了,我們連所在的位置沒有辦法得到充足的火力支持。”
“哦!以前不也沒有火炮支持嗎?咱們不是照樣打仗?”王二狗有點不服,話音剛落,天空中傳來隆隆的蜂鳴。
“防空警報,防空警報!”這時各營的營長連長開始叫了起來。
‘轟!’一聲巨響,落在王二狗與司徒狼的不遠處。漫天的塵土,灑落下來,將趴在戰壕裡的王二狗與司徒狼給埋了起來。
‘呸,呸,’王二狗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看着一臉泥土的司徒狼,“連長,你沒事吧?”
“死不了!”司徒狼胡亂地抹了一把臉,看着嶺峰上出現的道道火焰,以及嶺腰處的的火光。知道,敵人這裡轟炸炮營來的。
88毫米高射炮不停地噴吐着怒火,在整個風聲嶺上空,交織成一道道火網,雖然沒有打掉一架敵機,但是,卻對鬼子的飛機造成很大的威脅,讓他們只是匆匆忙忙地扔了一輪炸彈,連第二輪炸彈都沒敢扔,便逃走了。
“TMD,小鬼子也有孬種的時候。”王二狗看着那二十餘架飛機朝濟南方向飛去,恨恨地罵道。
“別說了,搶修工事吧,估計敵人要攻上來了。”司徒狼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嶺腰部的88毫米高射炮投去感激的一眼。
雖然沒有打下了一架飛機,但是卻有效的阻止的敵機在嶺上空逗留的時間。這就足夠了。
司徒狼的話還沒落下,王二狗便已經看到密密森森的敵人已經朝這邊衝過來了。
“反坦克溝就夠你們喝上一壺的了。”王二狗再一次擦了擦心愛的M1。躍身跳到二愣子的身邊。
二愣子是機槍手,與他一起的一個是艾小山,另一個是王三。
“二愣子,等下那個缺口,可就看你的了,那是敵人最容易填平的地方。”王二狗拍了拍二愣子的腦袋。
“排……排……排長……你……你……你就……放……放……放心吧!”二愣子拍了拍那挺馬克沁重機槍,以及戰壕裡的五箱子彈,似乎在告訴王二狗,有了這兩樣東西,沒人能從他面前走過一樣。
“王三,小山,你們兩個新兵蛋子聽好了,別給咱們排抹黑。”
“排長,俺家老孃都六十了,你說萬一俺死在這裡,那俺老孃怎麼辦?”艾小山一臉的不情願。畢竟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進城去賣白菜,被當兵的拿了一車白菜沒給錢,便去理論。誰知道,不但錢沒拿到,對方還以私闖軍營爲名,要殺了他。
剛好王二狗帶人經過,便救了他。爲了補上逃走的兩個新兵的名額,王二狗便半騙半搶地讓他當了兵。也因此,他並沒有什麼不成功就成仁的念頭。
“想走是吧?那行,你現在就走吧,過了那道反坦克壕,你很快就能到劉裡集了。”王二狗滿不在乎地說,“不過,咱們兄弟一場,別說我這個當排長的沒告訴你。那些兵,可是因爲與你一起離開軍營才死的,到時你回到你家,你小子死不要緊,可就害苦你老孃了。”
“可是排長,我都沒打過仗……我……”
“爬下!”艾小山正苦着臉說,這時一發炮彈直朝這裡打來。
‘轟’的一聲巨響,艾小山大叫一聲,‘俺的娘咧!又來了’一邊叫着,一邊將身子縮在戰壕內,再也不敢擡頭了。
不屑地看了一眼縮在一邊的艾小山,王二狗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靜靜地聽着那轟轟的炮聲。
“排長,你爲什麼不怕?”王三從軍前是一個混混,看到打探消息的王二狗一行幾人像是外鄉人,所以就打算騙他一下,撈點什麼好處。沒有想到,錢沒撈到,倒是被因爲跑了兩個新兵而急眼的王二狗給抓了起來,就這樣,當上了兵。
不過,雖然是一個新兵蛋子,膽子卻不小。
“有什麼好怕的,腦袋掉了不過碗口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總比當孬種強!”王二狗掃了一眼再次嚇到尿褲子的艾小山,扔掉手中的菸頭,站了起來,“弟兄們,是帶把兒的,都抄好傢伙,讓這幫王八蛋看看,咱手裡的傢伙不是用來看的!”
王二狗守的高地頂端是平面圓臺,工事構築在嶺坡平臺的棱線部,這樣可以對進攻一方的動態一覽無餘,也便於居高臨下發揮火力上的優勢。而這個嶺臺前面五六米的位置,就是反坦克戰壕。
王二狗的話說完,一排四十人輕重長短槍全部開火,獨留下嚇的不敢擡頭的艾小山。
二愣子身高一米八五,全身上下肌肉橫生,他有個習慣,一開起機槍來,打到興頭上,就會將衣服扔了。這不,戰鬥剛開始不過五分鐘,就將衣服給扔了。
快入冬的山東,那天可叫一個冷,別人單衣裹了又裹都覺得像處在冰窖裡一樣,就他,光着膀子還滿頭汗。
一發炮彈打來,二愣子條件性的伏在地上,同時還不忘將王三給壓在地上。而他們旁邊的不遠處的大鳥王便慢了一步,西散的彈片將他的整個身子撕成了碎片,留在戰壕裡一層模糊的血肉及那強烈的血腥味。
整個陣地的上空,都像是浮着一層血霧一把,任你摸上一把,便有可能發現手中有着粘粘的血液。
戰鬥已經進行了三個小時,韓大頭的新編第十軍,以連爲單位輪番進攻,戰鬥異常激烈,寬三米深兩米的反坦克溝,在這三個小時中,已經被屍體與泥污填滿。
“王三快撒尿!”
“二愣子,撒什麼尿?”王三手裡拿着一排機槍子彈,呆呆地看着滿頭大汗的二愣子。
“你他孃的沒看到槍管太熱了嗎?媽的水冷沒水怎麼冷!”二愣子一邊罵着一邊將機槍口對準已經被屍體泥土填滿的反坦克壕缺口處。
‘嗒!嗒!嗒!’一排子彈掃過去,剛衝到陣地前的敵人倒下一片,後面的敵人再次如退潮般的向後方跑去。
見再次打退敵人的進攻,二愣子鬆了口氣。“慢……慢……慢慢撒吧……”
“二愣子,你怎麼又結巴了?”王三掏出鳥來對着機槍撒了上去。
“你……他……孃的……廢話……打……打仗還能……結……結巴嗎?”一邊說着二愣子一把將站在戰壕上的王三拉了下來,“你……小子……就不怕……流……流彈……找到你……”
王三伸了伸舌頭,看着戰壕內散落的殘肢斷體,除了有一種難聞的血腥味外,還有一種糞便惡臭味。
三個多小時的進攻,從七點打到十點多,子彈交織的火網,籠罩了整個風聲嶺,新編第十軍扔下了一千多具屍體,唯一造成的戰果就是,那道反坦克溝,被屍體與泥土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