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看什麼呢?”小猴子見代書箱衝着東方發呆,問道。
“野人山。”代書箱隨口回答,不知怎麼又想起了死去的王長慶,還有很多埋骨野人山的戰友。
小猴子也跟着向東方遠眺,“我咋看不見?”
“把心打開,就能看見了。”
把心打開?怎麼打?小猴子搖着頭離開。
尖刀連在113高地一守就是半個多月,眼見蜿蜒的印緬公路從跟前穿過,一直伸向更遠處。代書箱尋思着又該往前線走了,這一次馬副團長又會交給什麼苛刻的任務?特供食品被截留的事情估計馬副團長已經知曉了,不過他明面上也沒什麼辦法,畢竟特供食品不是給他一個人享用的。是指揮部看着修路大軍辛苦,特意用來改善伙食。代書箱的尖刀連也屬於修路大軍的一員,他把特供食品消費掉也說得過去。
果然如代書箱所想。這些天來馬副團長一直在催促特供食品怎麼還沒到位,上級給的答覆是幾天前就已經送到了。這讓馬副團長目瞪口呆,馬上想到有人私藏了這批食品。於是請求上級嚴查。負責送貨的趙運來一句話給搪塞了過去:貨物已經運到,並有人接收,具體是誰記不清了。
一句話把馬副團長給打發了。這傢伙無比憤恨,卻無可奈何。最終還是猜到了是代書箱所爲,不過爲時已晚。不要說罐頭,連罐頭瓶都沒了。這傢伙只得暗氣暗憋。命令軍需官削減給尖刀連的食物供給。
不過這種報復手段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團長李鴻回來之後便不敢再持續。李鴻還帶來一項師部的嘉獎文書,是專門給113團尖刀連的。誇獎他們在戰鬥中紀律嚴明,爲保衛印緬公路提供了極其寶貴的經驗,特通電全師嘉獎。
通報全師進行嘉獎可不是鬧着玩的,放眼全師,近一年來還沒有哪個連隊受到過如此獎勵。代書箱的尖刀連可以說開了全師之先河。
數天之後,新的命令下達:尖刀連陣地前移,去駐守1431高地。另一個命令也同時下達:命令代書箱去總部一趟,經受一次特殊的考驗。
兩條命令,意味着代書箱要跟自己的隊伍分開。不過他沒有多想,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他做了簡單的交待:副連長陸樹庭暫時全權指揮部隊,另一位副連長霍二國協助。其他各排排長必須無條件服從陸樹庭的命令。
經過一年多的磨礪,陸樹庭的脾氣有了很大改變,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是整個人成熟多了,凡事都能考慮大局,以大局爲重。尖刀連交給他最合適。另外董學升、龔大牛、小猴子、孔昭強幾個排長、副排長也都得心應手,部隊很團結,戰鬥力空前強大。這也是代書箱的底氣。
唯獨霍二國對這種安排不滿意,他纔是上級正式任命的副連長,陸樹庭的副連長只是內部承認,沒有上級的任命。按理說正連長不在,他這個唯一的副連長負責纔對。霍二國因此頗有微詞。
對於霍二國的不滿,代書箱採取了冷處理,不理不睬,也不做思想工作。畢竟時間有限,做工作也未必做得通。把全連的士兵交給霍二國是他萬萬不能放心的。
第二天尖刀連開拔,趕奔十里之外的1431高地。代書箱也整裝啓程回基地。新修好的印緬公路上,代書箱和尖刀連的戰士就此分別。
看着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戰士,代書箱真有些不捨,跟他們並肩作戰是一件非常欣慰的事情,但願離別不會太久。
龔大牛等人同樣依依不捨,這麼長時間以來形成的深厚情誼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代書箱如今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哪怕他什麼也不做就在旁邊站着,衆人心裡也有底。
“老代,多保重。沒什麼重要事情的話趕緊回來。”孔昭強說道。
“我會的。”代書箱拍拍孔昭強的肩膀。不過他心裡明白,沒有重要事情上級也不會叫他去。
陸樹庭把腰間的兩把柯爾特手槍摘下來,遞給代書箱:“帶上他,關鍵時候能保命。”
代書箱一陣感動,誰都知道這兩把手槍是陸樹庭的**,別人碰一碰都不行。如今竟然主動讓代書箱帶上。“不用,我有傢伙。”代書箱推辭。
“拿着,沒說送給你,等你回來再還我。有它在,就等於有我們陪着你,跟你並肩戰鬥!”陸樹庭把手槍塞進代書箱懷裡。
這次代書箱沒有推辭,把兩把帶着體溫的手槍塞進腰間。
一門門山炮在士兵的推動下緩緩前行。只有十五門,剩下的只能分批運走。龔大牛的機槍排軍容整肅,嶄新的湯姆森扛在肩上,步伐整齊劃一。
其他連隊的士兵紛紛駐足觀望,既驚疑又羨慕,心說哪來的這支部隊?這裝備也太……十五門山炮,我的娘啊,看着都嚇人,一個營也不見得有這麼多吧。這要打起仗來還不山崩地裂!
有人把尖刀連的情況飛報給馬副團長,這傢伙陰沉着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如此,怪不得能不費吹灰之力拿下1513高地,有山炮做後盾還不是小菜一碟。可是他哪來的這麼多大炮呢?馬副團長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邊,代書箱眼看着自己的尖刀連開赴新的戰場,一直等到部隊消失在叢林才轉回身。沿着印緬公路往回走。這裡已經深入緬甸很遠,徒步走回去的話沒有十天半月下不來。好在往返於基地和修路前沿的汽車很多,他搭上了一輛返回基地的卡車,只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便返回印緬邊境。
此時的印緬邊境早已有數萬盟軍蓄勢待發,絕大多數都是中國軍隊。孫立人的新38師和廖耀湘的新22師戰意高昂,單等着高層一聲令下開赴前線。
邊陲小鎮英帕爾重新熱鬧起來,盟軍將從這裡拉開反攻緬甸的序幕。
當代書箱站在英帕爾小鎮中心的時候,內心被深深震撼,場面比在蘭姆伽的時候還要壯觀很多倍。軍營一片接着一片,一眼望不到邊。一個方隊一個方隊的士兵在操練,喊聲震天。不時有軍機在頭頂盤旋,保衛着英帕爾的領空。遠處塵土飛揚,有坦克在奔馳。更遠處槍聲陣陣,新兵們在練習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