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霍二國恰好走進來,代書箱讓他照看連隊,自己有事出去一趟。霍二國最近對代書箱意見很大,賭拳的事他也聽到了風言風語,差點沒把他氣死。自己明令禁止的事竟然有人光明正大去幹,更令他不能容忍的是代書箱竟然是帶頭人。分明沒把他這個副連長放在眼裡嘛,真把自己當成了空氣?
“代連長,你最近的情況很不對勁兒,需要好好反省總結。”霍二國義正言辭地說道。
代書箱沒心情跟他爭辯,扭頭走出房間。他要去團部,見劉團長一面,儘管這樣做不能改變什麼。
113團團部。依舊像往常一樣忙碌,看不出什麼特別。代書箱徑直走向團長辦公室,得到的答覆是團長不在。跟唐中成說的差不多,團長去師部開會了。不過衛兵沒有提團長要調走的事,或許是不知道內情,亦或許是在保守秘密。不管怎麼說,團長調任這件事現在知道的人極少,還屬於機密。
代書箱不死心,站在外面等,從白天一直等到晚上,又從晚上等到白天,劉團長沒有回來,連唐警衛也沒有露面。站崗的衛兵換了一輪又一輪,直到換到最開始遇到的那一波。
“你還在啊,足足等了一天一夜?”衛兵對代書箱說話。
代書箱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衛兵都覺得心疼,他認得代書箱,更知曉他的輝煌戰績。“我說代連長,你還是先回吧,團長去師部開會三五天不回來,你還等三五天不成?”
“我要等,就是想見團長一面。”代書箱不死心。
衛兵也不好再勸,“你還沒吃飯吧,我這裡有乾糧,你先吃點?”衛兵把一塊乾癟的麪包遞過去。
代書箱沒客氣,接過來吃掉。衛兵讓他去旁邊的宿舍等着,團長回來通知他一聲。他不同意,一定要自己等。衛兵只好任他去。
又等了一個白天,還是沒有結果。傍晚的時候霍二國來了,指責代書箱不守軍紀,一個連長無緣無故擅離職守,連續兩天不在連隊,這成什麼樣子!全連那麼多人,沒有主心骨哪行!
在霍二國連拉帶拽之下,代書箱只得返回營地。太陽還是那麼燦爛,春天已到,空氣變得暖熱起來,下雨天也逐漸多起來。軍營裡訓練照舊,大戰前的緊張氣氛愈發濃烈。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沒有人知道團長要走了。
“老代,114團那邊已經有動作了,大批的部隊開向前線,咱們啥時候動?”龔大牛摩拳擦掌,很想大幹一場。
“不要多問,聽從上級指揮。”代書箱沒心情多說什麼。他在想,如果龔大牛知道團長要調走,馬團長要接任,他還會這麼興致勃勃的好心情嗎?現在他不會說出去,這件事屬於機密,一旦泄露會擾亂軍心。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事實上真如龔大牛所言,114團大批的部隊開出駐地,分批開往前線。雖然動作很低調,所有行動都是在晚上進行,行軍也很分散。但是還是能感覺出來。以往熱火朝天、人聲嘈雜的114團駐地,如今變得格外冷清,絕大部分士兵都不見了蹤影。不是執行任務是什麼。
代書箱預感到大戰真的即將來臨,這次不是虛的,他真真正正感覺到了戰爭的氣息。這是一個軍人特有的直覺。他心裡有些牢騷:這個節骨眼上更換團長真的合適嗎?真不知道師部是如何考慮的。
幾天之後的一個下午,團部有人來通知代書箱去開會。來人不是唐中成,是一個生面孔。代書箱隱隱感到要發生的事情終歸發生了。此時不便說破,跟着來人朝團部走去。
團長辦公室,仍然是那間房子,人還是那個人嗎?代書箱懷着極其複雜的心情走進房間,進屋一瞧各營的營長副營長都在,唯獨他是例外。代書箱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這種級別的會議不是他能參加的。於是有些愣神。
“愣着幹什麼,找地方坐。”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
代書箱這才注意到房間的大辦公桌中央坐着一個人,是個生面孔,不過從軍裝上能看出來級別不低,至少是大校。
“這是新來的趙團長。”1營營長駱建須低聲說道。他跟代書箱私人關係不錯,不久前還屬於一個系統,成立尖刀連之後才從1營分離出來。
“我叫趙狄,今天走馬上任。”趙團長自我介紹。
趙團長……敢情新來的團長不姓馬,代書箱沉重的心情大大緩解。事情不像想象的那麼遭。
“還愣着幹什麼,給趙團長介紹一下你自己。”2營營長王光說話了,他比代書箱官大一級,說話自然不需要客氣。營長比連長雖然只高一級,但是地位上的差距天壤之別。
“報告團長,我叫代書箱,113團尖刀連連長。”代書箱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自我介紹。
趙狄微笑着點頭:“好好,聽老劉提起過你,還說把你使用好了會是一支奇兵。”他顯然對代書箱很滿意。
“謝團長誇獎。”代書箱應對着。
趙狄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代書箱,這個名字有意思,有什麼來歷?”
“報告團長,是這樣的。我們代家世代貧農,祖祖輩輩大字不識幾個。到了我爺爺那一代家境漸好,花大價錢買了成箱成箱的書籍,想把我爹培養成一個秀才,多讀書多認字。可惜呀,我爹連半箱書也沒讀完就再也不肯碰了。後來我降生,爺爺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期望我能把家裡成箱的書都讀完,於是起名字代書箱。”
趙狄一邊微笑一邊點頭,“結果呢,你還是沒能把成箱的書讀完,投筆從戎了。”
現場的氣氛很活躍。代書箱對趙狄的印象不壞,這個人看似很容易相處。各營的營長副營長在這位趙團長面前也不是很拘謹,第一次見面就充滿活躍的氣氛,這是個好現象。
趙狄又對代書箱說道:“你的尖刀連要好好訓練,將來要成爲我們113團的一把利器。‘安納吉姆’計劃即將實施,到時候尖刀連將會是一支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