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虎”通過狙擊鏡,看到了燕破嶽手中那隻在陽光下還散發着銀光,不但能防彈還有概率傷害反彈的超級盾牌,他立刻就收起武器選擇撤退。
在看到燕破嶽撐起那面用雨傘拼成的“防彈盾”,他就直接選擇了撤退,至於他的同伴,一名爲了將十字弩暗殺效果發揮出來,潛伏地點距離特種小隊不足百米位置發起突襲的刺客,在暴露行蹤後又沒人掩護撤退,無論是在演習場上,還是在真實戰場上,最終的結局都已經註定。
他肖飛虎可不是那種頭腦發熱就會犯傻做出蠢事的愣頭青。
槍聲已經停止,看着依然趴在伏擊點上的刺客,幾名準特種兵走了過去,對方利用演習規則漏洞來偷襲,大家自然沒有什麼好聲氣,有人一開口就透出一口京腔,更透出濃濃的諷刺:“喲,您這位爺,還趴着吶,這天寒地凍的,小心着涼啊。”
看到對方依然趴在積雪堆成的僞裝下面一動不動,任由紅色煙霧一絲絲地從雪層下面滲透出來,那位來自北京的準特種兵眉毛一挑,走上去將對方一把從雪中拎出來:“您就別趴着了,也讓我們哥幾個看一看,究竟是哪路大神大仙……”
砰!
一聲輕脆的槍聲響起,北京腔微微一愣,他看了看刺客手中那支還在冒着嫋嫋白煙的手槍,又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那個已經開始冒出紅煙的發煙包,足足愣了三四秒鐘,他才如夢初醒,嘶聲叫道:“你小子耍賴!”
“砰!砰!”
北京腔發愣的時候,刺客可是沒有愣着,他手中的自衛手槍連續響起,組成一個小角陣形,陪同北京腔一起行動的另外兩名準特種兵,也被刺客在近距離打得腰間冒煙,成了兩具演習場上的“死屍”。
面對這絕對意外,甚至可以說是荒誕到極點的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已經不是作弊,而是對演習規則,甚至可以說是對夜鷹突擊隊最**裸的挑釁!
可以預見,刺客做出這種嚴重違反演習規則的行爲,百分之百會被直接踢出夜鷹突擊隊。就算是這樣,夜鷹突擊隊高層依然會餘怒未消,繼續窮打猛追,刺客因此而被扒掉軍裝滾蛋回家,都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兒。
但是刺客卻依然臉色沉靜,他邁開腳步,以一步一米的距離,直線走出去,一連走了十二步。
沒有人知道刺客在抽什麼瘋,也許就是因爲他的行爲太詭異,所以一時間,那三名被刺客“詐屍”在近距離“擊斃”的準特種兵,纔沒有一涌而上,將刺客揍得滿地亂爬。刺客走完十二步回頭望着他走到十一步時擦肩而過的另外一名準特種兵:“還有你。”
砰!
沒等對方回過味來,刺客就再次擡槍射擊,一枚黃晶晶的彈殼還在空中彈跳飛舞,第四名準特種兵腰間的發煙包就冒出了紅色煙霧。
做完這一切,刺客像是沒事人似的,把手中的槍一丟,往地上一坐,雙手抱住腦袋,擺出了一副“你們想打我出氣就來吧”的動作。
四名被“屍體”擊斃的準特種兵咬牙切齒地圍了上去,不揍這傢伙一頓,他們真的會被胸中的悶氣活活憋死。可是燕破嶽卻分明看到,刺客臉上露出的那絲委屈和悲傷,雖然這些表情只是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逝,但是燕破嶽還是看到了。
難道說……
燕破嶽的心臟猛然狠狠一頓,他飛衝到刺客剛纔潛伏狙擊他們的隱蔽點,拔出刺刀以斜四十五度角向下探測,刀鋒只刺入地面不到一寸,就碰到了什麼堅硬的物體被頓住了。燕破嶽深深吸着氣,扒掉了硬物上面的泥土,一枚反步兵地雷出現在他的面前。
在刺客的身體下面,竟然壓着一枚地雷,如果真的在戰場上,北京腔忍耐不住對刺客的憤怒,伸手掀起他的屍體,地雷就會被引爆。而這枚地雷的有效殺傷半徑是十二米,也就是說,北京腔和他的兩名小組同伴,外加站在十一米外的那名隊員,都一起陣亡了。
刺客突然“詐屍”,用手槍連續“擊斃”四名準特種兵,就是在模擬地雷爆炸後帶來的傷亡。
燕破嶽拿起那枚地雷,再看看抱着頭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刺客,就算大家彼此敵對,他的臉上依然露出了一絲同情,就連他的聲音都溫和了很多:“這枚地雷,是你身邊的隊友佈置的?”
刺客沒有回答,在這個時候,沉默就是答案。
在場的人都瞪大了雙眼,給自己的同伴佈置地雷,這究竟要多心狠手辣,才能做到這一點?就算這只是一場演習,也關係到他們是否能真正進入夜鷹突擊隊,在某種程度上,同樣是生與死的戰爭。
“就算你們,不,應該說就算你的同伴是在利用演習規則漏洞,讓你在近距離暗殺,也必須做好不成功則成仁的決心,所以他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悄悄佈置了這枚地雷,把你逼進必須死戰的絕境。”
蕭雲傑走了過來,作爲一個心思比燕破嶽更細膩也更瞭解人性陰暗面的智者,他對事情的判斷也更加精確:“你們兩個聯手,一明一暗,他用槍聲掩護,你在近距離實施刺殺,如果運氣夠好,把我們全部殲滅,他就會回來幫你解除地雷;如果在中途被我們發現,他就會立刻撤退,而你當然會被亂槍擊斃,縱然這樣,你的屍體依然可以引誘我們上當,讓我們再次付出代價,我說得對嗎?”
刺客依然沉默着,沒有說話。
這一次就連被他用手槍當場“擊斃”,失去了進入夜鷹突擊隊資格的四名準特種兵,臉上的憤怒表情也消失了,他們看向刺客的目光中,透出了一絲同情。
很明顯,刺客是跟着“笑面虎”一起殺進夜鷹突擊隊的,而且以“笑面虎”馬首是瞻,可就是這樣,在必要的時候,他依然被“笑面虎”當成了棄子,而且是利用最大化的棄子。只要看看刺客現在的模樣,就可以知道,他的內心已經是一片絕望的死灰。
不要說是進夜鷹突擊隊成爲一名特種兵,即便是回到原屬部隊後,在相當長時間內,他的心態都無法恢復,甚至可能因此再也無法振作,只能以失敗者的身份退出軍營。被自己尊敬信任的人利用到這種程度,這將會成爲他終生無法忘記的噩夢。就算這是一場演習,也不會有區別。
刺客抱着頭坐在雪地上,他什麼也不想看,什麼也不想聽,他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這裡,和周圍的一切,再也沒有半點關係。
在這種下意識的抗拒中,似乎就連周圍的聲音,都漸漸變得模糊縹緲起來。在這一片朦朧中,一個聲音帶着幾可分金碎石的堅硬與火熱,就那麼突然地硬鑽進他的耳朵,在他的心裡,猛地掀起了一片波瀾:“他死定了!”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釋,刺客就知道,這個聲音中說的“他”,就是“笑面虎”。
那個聲音,繼續穿過阻礙,硬生生鑽進了刺客的耳朵裡。
“爲求勝利,把同伴當成武器,這是對三百五十萬中**人的背叛,更是對三百五十萬中**人的污辱!賭上一個軍人的尊嚴和驕傲,我向你保證,絕不會讓他進入夜鷹突擊隊,我絕不會讓他以勝利者的身份笑着離開這裡,我一定要看到他……輸得一無所有!”
刺客霍然擡頭,他正好迎上了燕破嶽的雙眼。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因爲憤怒已經開始燃燒,但是因爲知道對手太過詭詐毒辣,在憤怒的火焰中,卻又隱藏着冰一樣的極度嚴寒,只是和他的目光稍一對視,一股火焰的熾熱與寒冰的冷鋒與鋒利,猶如大漠風起長河落日,帶着幾欲席捲天地的橫行霸道撲面而來,霸道得就連身爲“刺客”的他,都感到刺眼起來。
“可是……”刺客終於開口了,他打量着面前的隊伍,“你們只剩下三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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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說得沒有錯。
在一個半小時前,燕破嶽他們還有十四個人,自以爲已經通過了考覈,意氣風發地在暢想進入夜鷹突擊隊,成爲一名令人膽寒特種兵後的光榮。
他們遭遇狙擊,包括四班長在內,兩名同伴陣亡;他們已經做好戰鬥準備,落入“笑面虎”的陷阱,在交戰時被“擊斃”了五人;旋即,他們又踏中了“笑面虎”用同伴製成的人體詭雷,再次陣亡四人!
短短的一個半小時,他們這支準特種作戰小隊,就被區區三名敵人打得只剩下了三個人,從軍事角度來看,幾乎是成建制被殲滅。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雙方都曾經利用演習規則漏洞作戰,但是看着身邊那些腰間冒着紅煙的隊友,燕破嶽依然感受到了特種兵之間爆發對抗,那種無所不用其極的殘酷。
短短的一個小時,原本佔據絕對上風的特戰小隊就只剩下三個人,和孤狼還有“笑面虎”相比,他們的實力反而處於最弱勢一方。別忘了燕破嶽和蕭雲傑再優秀,也不過是進入軍營不到半年時間的新兵,就算他們在新兵營時都是軍事標兵,和“笑面虎”、孤狼這種兵王相比,仍然相形見絀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