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敵方狙擊手埋伏在叢林中,再往前愣衝,那純屬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了,燕破嶽在這個時候,他應該立刻和蕭雲傑一起,對那名潛伏在叢林深處的敵軍狙擊手進行火力覆蓋轟擊,但是燕破嶽卻取出一枚煙霧彈,將它投到了身邊。
白色的煙霧很快就將燕破嶽所在區域覆蓋,燕破嶽跳起來,半跪在地上,將自動榴彈發射器尾端死死頂在自己的肩部,雙手舉起自動榴彈發射器,形成物理學中最穩定的三角型支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扣動扳機。
在有狙擊手環伺在側的要命時刻,燕破嶽竟然選擇了向五百米外的敵軍迫擊炮陣地發起進攻!隨着燕破嶽一次次扣動扳機,彈鼓有節奏的轉動,脫膛而出的35毫米口徑高爆榴彈,在空中拉出一條條肉眼可見的曲線,對着幾百米外正在準備將第三發“長炮榴彈”發射出去的敵軍迫擊炮陣地,劈頭蓋臉的猛砸下去。
如果你問國產87式自動榴彈發射器有什麼缺點的話,它最大的缺點,就是爲了讓士兵能象燕破嶽這樣拿在手裡抵肩射擊,必須要讓它擁有比同類產品更輕的重量,更小的後座力,而達到這些要求,不可必免的犧牲了榴彈的飛行速度與及它的命中精確度!
更何況燕破嶽只知道對方的大概位置,隔着幾百米的原始叢林進行“盲轟”,所以在這個時候,他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時間內,將彈鼓內十五發榴彈一口氣全部轟擊出去,然後根據榴彈的落點,不斷調整他的射擊角度。
“老白,你抽什麼瘋,你射出的榴彈能看到,能看到你懂不懂?那個狙擊手能夠通過榴彈的彈道,預估出你的位置,他瞎貓碰上死耗子的亂打,多打幾顆子彈也能打死你的!”
蕭雲傑的話音未落,躲在遠處的狙擊手,就再次開槍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從肩膀上傳來,在燕破嶽的肩膀上犁出了一道血槽,但是燕破嶽卻依然跪在地上,讓自己的身體穩定得猶如鋼澆鐵鑄,不停的將榴彈一發一發又一發的泄倒出去。
在這個時候,什麼軍事規避技術,什麼特種兵戰場生存法則,全被燕破嶽拋到腦後,雙方拼的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氣勢,拼的就是在最短時間內,把更多火力傾倒在對方身上,打出更多的傷害,直至其中一方徹底全軍覆沒。
“你的對手在這兒呢,向我打,向我開槍啊!”
蕭雲傑在這一刻真的要瘋了,他拼命射擊,試圖壓制住遠方那名潛伏在叢林深處的狙擊手,最起碼也要把對方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他第一次在心中無比的後悔,爲什麼要聽郭嵩然的勸告,放棄了自動榴彈發射器,拿起了突擊步槍。如果他能堅持走“單兵重火力”路線,一路緊跟在燕破嶽身後,自動榴彈發射器在手,那名狙擊手又怎麼敢忽視他的存在?!
燕破嶽和孤狼並肩作戰時,只覺得有一個王牌狙擊手在身邊真好,直到在戰場上面對敵方狙擊手,並被對方列爲目標,他才真正明白了狙擊手“步兵死神”這個綽號背後,用無數士兵鮮血與死亡堆砌起來的森冷含意。
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死亡距離自己這麼近,近得他彷彿都聽到了死神在自己耳邊的喃喃低語,感受到了死神鐮刀慢慢在自己脖子上拖動,帶來的那股冰冷的鋒利質感,和發自內心的極度顫怵。
生物面對死亡的本能,在對燕破嶽不停的哭叫吶喊着,要求燕破嶽立刻臥倒,立刻將已經逼到眉睫的死亡危險甩開,但是……只要他臥倒不再射擊,就只能眼睜睜看着敵人用四門迫擊炮,進行火力速射,壓制得“始皇特戰小隊”的兄弟無法動彈,再用那門67式迫擊炮,繼續將爆炸威力超過122毫米口徑重炮的“長炮榴彈”,一炮接着一炮轟到“始皇特戰小隊”兄弟們身邊。
換成你是燕破嶽,面對朝夕相處了三年多時間,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在並肩作戰中,早已經建立了比血緣更親密牽絆的兄弟,面對這場無異於飛蛾撲火式的戰鬥,你應該何去何從,是爲了兄弟們而拼死作戰,還是爲了自己的生命而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兄弟們全軍覆沒,從此變成一個戰場上的逃兵,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老爺子曾經告訴過我,身爲軍人,天職就是面對死亡,如果沒有做好這個準備,就不要走進軍營,穿上軍裝,免得給老燕家丟人!”
燕破嶽猛然放聲狂吼:“老爹,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兒子沒有給老燕家丟臉!!!”
在五百米的原始叢林中,一門67式迫擊炮,架在一個天然形成的土坑裡,他們提前在土坑下面藏了幾個沙袋,在作戰時把這些沙袋挖出來圍着土坑擺了一圈,就形成了一個擁有足夠防禦的迫擊炮專用環形坑。
燕破嶽射出的榴彈,就算是落到這個環形坑周圍一兩米的位置,爆炸形成的衝擊波和彈片,都無法對躲在坑底,用迫擊炮向中**人曲線射擊的迫擊炮小組造成有效傷害。
但是迫擊炮小組組長的臉色變了,作爲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他能夠清楚的在這一一發一發又一發,用相同節奏,相同頻率打過來的榴彈中,感受到一股破釜沉舟的殺氣,這股殺氣,隨着一發一發榴彈打過來,就猶如長江疊浪,在看似絕不可能的情況下,竟然越來越濃越來越重,直至最後,幾乎這股殺氣幾乎已經凝如實質。這樣的中國特種兵,和他印象中講究“中庸之道”,動不動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中國人相比,囂張狂野了何止十倍?!
轟!!!
又有一發榴彈砸過來,就落到環形坑外圍不足一米位置,爆炸掀起的泥漿劈頭蓋臉的濺過來,對着環形坑裡的所有人下了一場泥雨。迫擊炮小組的主射手,狠狠一抹臉上的泥水,放聲吼道:“是誰,連三角架都不用,就能把榴彈打得這麼準?!”
就連炮手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吼聲中已經透出了一絲顫音,那名中國特種兵,頂着狙擊向他們不間斷髮射榴彈,雖然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實際性傷害,可是他越來越濃重的殺氣,卻硬生生劈開雙方之間厚達五百米的原始叢林,直直刺進了這些炮兵的心裡,這名主射手……已經怕了!
“閃開!”
小組長一腳將炮手踢開,親自站到了炮位上。
“中國士兵,你的行爲,讓我想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拿着馬刀衝向德軍坦克的波蘭騎兵,勇敢卻愚蠢得要命!”
雙手一摸到炮身,小組長的臉色就變了,他的表情就象是絕世劍客握到了劍鞘,就象是一名書畫大師重新拿起了筆,那種專注到極限,而產生的驕傲與自信,讓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身上突然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沒錯,在國際僱傭兵舞臺上,他的身價並不是最高的。和那些單槍匹馬,就能出入敵境如入無人之境,參加團隊行動,更能成爲行動中堅力量的王牌傭兵相比,九成功夫都在火炮操作方面的小組長,受到武器和彈藥制約,無法適應現代特種作戰的高速機動性,身價自然受到極大影響。但是一旦到了需要打陣地戰,攻堅戰,防禦戰時,這位神炮手,立刻就變成了性價比最高的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