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陰沉,早已經籠罩了羣山大地,只剩下細細密密的雨粉依然在天與地之間飄舞,無聲無息地侵襲着大地。
經過一天的準備,藍軍作戰參謀們已經針對晚上可能爆發的激戰,做好了所有準備。他們都集中在指揮部,一羣人坐在一起,靜靜地等待着。
當電子掛錶上顯示的時間跳到了凌晨兩點鐘時,指揮部內的作戰參謀們,呼吸聲突然都變重了。這是一個正常人最容易陷入沉睡、對外界警覺能力最弱的時候,所以特種部隊總是喜歡挑這個時間對目標發起進攻。
“吱呀……”
指揮室的大門被人推開,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有幾個作戰參謀下意識地猛然站起,當他們看清推門而入的是臨時參謀長孫寧時,又慢慢地坐了回去。
在孫寧的身後,跟着幾個炊事班成員,他們手中拎着十幾只軍用飯盒。當他們在孫寧的指揮下,將飯盒放到桌子上並打開時,一股濃郁的菜香,隨之在指揮室的空氣中飄散。
土豆燒牛肉,炒香乾,尖椒雞蛋,豬皮炒黃豆,外加紫菜湯,四菜一湯,絕對說不上奢侈,但是勝在量大。到了凌晨兩點鐘,每個人胃裡的食物都被消化乾淨時,它們的引吸力就分外強烈起來。
飯菜已經擺好,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孫寧看着指揮室裡包括餘耀臣在內的一羣作戰參謀,笑了:“開飯了,我怎麼覺得,自己正在面對一羣不會說話不會笑,也不會肚子餓的木頭人?!”
依然沒有迴應,大家在這一刻,彷彿已經失去了“幽默”這種細胞。
在指揮室內,流動着一股無法看到卻真實存在的緊張。
別看他們手握二十倍於敵的絕對優勢兵力,但是面對始皇特戰小隊,這支特種部隊中的特種部隊,傾盡全力發起的狼羣式決死攻擊,即將發起的決死攻擊,這些平時都站在背後出謀劃策的作戰參謀,只要把他們的設想說出來,自然有參謀長去評判其中的可行性,再由指揮官將計劃變爲戰場上真正可以實施的戰術,可是今天他們卻必須自己站在最前線,用自己的雙手戰勝絕對強敵,將計劃轉變爲勝利,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緊張?!
“我曾經看過一個童話故事,講的是兔子們爲了預防狼時不時對他們發起的突襲,想辦法在狼窩裡安裝了一個它們撿回來的竊聽器。這樣第一次狼在商量來兔窩捕獵時,兔子們及時撤退,讓狼羣四爪空空地敗興而歸。結果第二次,狼羣再商量去兔窩時,決定一週後再去,兔子們都急眼了。”
聽孫寧說到這裡,餘耀臣已經猛然警覺,看到臨時大隊長反應過來,孫寧這位心理戰的專家,對着餘耀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餘耀臣略一點頭,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話頭:“兔子們太膽小了,它們知道狼羣要來,就會一直緊張地等待,直到避開狼羣后,它們纔會放鬆下來去尋找食物,然後再繼續竊聽,繼續緊張地等待。對它們來說,狼羣一開始三天來一趟還可以接受,這一週纔來一趟,時間太長了,等得太煎熬了。”
有些作戰參謀也醒悟過來,但是也有作戰參謀沒有看過這篇童話故事,有人按捺不住好奇,追問了一句:“然後呢?”
餘耀臣走到臨時餐桌前,掂起了筷子:“每次都四爪空空敗興而歸的狼羣,對兔窩的興趣越來越低,最後一次,它們決定一個月後再去兔窩看看。結果一個月後,狼羣到兔窩時,它們驚訝地發現,兔子們都死了,全部都是活活餓死的。狼們真的不明白,這羣兔子是怎麼回事,明明有手有腳,也沒有誰堵在洞門前,爲什麼會把自己全餓死了,而且還是圍在一臺竊聽器接收裝置周圍全部餓死了。”
孫寧也坐到臨時餐桌前,拿起筷子敲了敲飯盒:“快來吃飯,如果現在誰告訴我,他現在沒胃口不想吃,那他就是一隻非要等到狼羣光顧過,纔敢出洞啃幾口乾草的兔子!”
一羣作戰參謀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大家都笑了。一羣作戰參謀一擁而上,臨時餐桌周圍的凳子不夠,一羣人索性就站着,開始享受他們這場別有特色的戰前聚餐。
“你們可別化焦慮爲食量,五分飽就好。”
餘耀臣一邊在嘴裡嚼着一塊燉得美味而多汁而且帶筋的牛肉,一邊含含糊糊地叮囑着:“不是我這個大隊長小氣,現在已經是半夜,吃得太飽,不出一個小時,你們就得犯迷糊打磕睡,等贏得這場勝利,我自掏腰包,請大家一起吃烤全羊,肉管飽,酒管夠!到時候,你們誰看我和孫參謀長不順眼,只管端酒排隊來戰,不把你們全灌下,我‘餘耀臣’三個字倒過來寫!”
一頓別開生面的宵夜吃完,雖然最後每個人都只吃了五分飽,但是當大家捧着熱氣騰騰的茶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緊張與焦慮。
只有兔子纔會因爲知道狼羣要來的時間而焦慮不安,甚至因爲狼羣長時間不來而把自己活活餓死。他們非但不是兔子,今天晚上,他們還要做將狼羣全部圍殲在這個牢寵中的獵人!
以評委身份,看到這一幕的秦鋒,臉上露出了開懷的笑容,他看中的餘耀臣和孫寧,在這場對決中表現出來的素質,比他預期的還要好。
甚至就連始皇教導小隊的郭嵩然,都感受到了壓力。郭嵩然走到趙志剛身邊,低聲道:“我知道,在比賽前一天,你悄悄給四個班長塞了一封信,你那錦囊妙計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趙志剛回答得雲淡風輕:“一部微型的開頭。”
面對這個絕對意外的答案,郭嵩然猛地一呆。
“的開篇,我已經給他們了,至於後面的故事怎麼發展,就要由他們自己去書寫。”
如果是別人在弄什麼錦囊妙計,郭嵩然一定會認爲對方是在扯淡!
戰爭,尤其是現代戰爭,敵我雙方態勢瞬息萬變,指揮官的每一個決定,包括戰場上小概率出現的偶然,都可能會讓戰爭狀態發生天翻地覆式的變化。到了這個時候,雙方指揮官就必須根據戰場現狀調兵遣將。
無數的必然與偶然,加在一起,形成了就算是人類現在最先進巨型計算機都無法計算出來的億億億次方綜合數學題,而那些古人,除非真的能穿越時空隧道,以上帝角度看完了敵我雙方對決過程,並將指令寫成紙條放進錦囊裡,否則的話,又憑什麼讓千里之外的指揮官,能夠憑他沒有任何情報佐證的一紙白話,戰勝強敵殺出生天?!
但是趙志剛給的錦囊妙計,哪怕據說只是一部微型的開頭,郭嵩然也絕不敢稍有大意。事實上,別說是郭嵩然,放眼整個指揮室,又有誰敢不在乎?!
郭嵩然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那部“微型開篇”上面究竟寫的是什麼。
在距離軍營三公里外的一片密林中,一班長慢慢地背出了趙志剛給他們的信。一班長從來不認爲自己在記憶力方面是強項,但是趙志剛寫的內容實在太過驚怵,硬是讓他只看了兩遍就記得一字不漏。
這是一班長第一次將信上的內容傳達給面前的五十多名始皇特戰小隊士兵。雖然在黑暗中,他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信上寫的字,他仍然取出了信,放到了面前,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揹着:“三年前,敵軍悍然入侵,我**民一心衆志成城,和侵略者展開激戰,交戰多年雙方都拼得筋疲力盡,誰也無法輕易撤出戰爭的泥沼。有情報說,敵軍高層已經下定決心,要動用一切手段,迅速解決戰爭。可是在國際社會的監督下,又不能使用被明文禁止的非常規武器,於是敵軍在我國境內深山中,建立生化武器研究中心,試圖製造出沒有被公約禁止的新型武器,來對我**民造成致命重創。一旦他們成功了,無數的家庭將會破碎,孩子痛苦地呻吟、母親絕望地哭泣將會在整個大地上回蕩,而我們,將會成爲亡國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