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衛東，有時候我真是不理解你的思維。是我不對在前，可是你也……算了吧，你也知道了。”我有氣無力回答他，還能說什麼呢，我本來就理虧啊。
“第一次爲什麼出事了？”蔣衛東拋過來這麼一問，我咬着嘴脣張不開嘴回答他。
四年多以前……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正是一年裡最熱季節的尾巴，還記得那個輕輕一動就是渾身汗的午後，我看着手裡的驗孕棒上清晰地顯示了兩道槓。
在衛生間裡久久看着驗孕棒，我不知道自己在馬桶上坐了多久，以至於站起來的時候感覺臀部已經變形了。
那時候的程肖揚正在我們的出租屋裡啃西瓜，因爲沒有冰箱，西瓜吃起來有股子騷氣，他總是抱怨這個，我說再過兩個月就可以買了，再等等。
等我從衛生間裡出來時，程肖揚都沒看我，只是問了一句我是不是壞肚子了進去這麼久，早就說讓我別吃那個剩菜，天氣熱早就壞了還要吃。
我悶頭坐到了沙發上，程肖揚把給我留的半個西瓜推過來，遞給我勺子。
“我應該是中招了。”
“哦……啊，你再說一遍？”程肖揚把電視聲音關小了看着我。
“懷孕了。”我指指自己的肚子，然後再也憋不住笑了起來，我的笑滿含酸楚。
那時候的程肖揚正在準備考研，我覺得自己懷孕的消息對他絕對不是啥驚喜，我們前一天還在發愁下個月的房租，這個時候我懷孕……
“真的嗎，你確定！”程肖揚出乎我意料的興奮，他趴到我肚子上，“現在能聽見他動靜嗎，我看電視裡都那麼演的……”
我搖了搖程肖揚的肩膀，問他你聽清楚我說的了嗎，我懷孕了，這事你高興嗎？
程肖揚罵了句髒話，他仰起臉看着我，我們的臉都要貼到一起了。
“你傻啊！爲啥不高興，我有孩子了幹嘛不高興，你不想給我生孩子嗎！”他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吻了上來。
程肖揚的吻總能讓我沉淪，可是這一次我沒心思跟他配合響應，我一想到自己肚子裡的有了個小生命，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我努力把頭轉到一側，程肖揚停下動作看着我，眼神裡滿是亢奮之色。他問我怎麼了，他知道懷孕了不能那個，就是想親親我。
我說嚴肅點，這個孩子能要嗎？他吃驚的看着我說爲什麼不要，如果我擔心錢的事情，他可以回家，他可以跟家裡說，讓我別擔心。
可是怎麼能不擔心呢，我說你還要考試呢，不能分心，以後再要吧，我們也還沒結婚，孩子生下來算什麼。
程肖揚聽了馬上就說我們結婚吧。
“一切不以結婚爲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這不是你說的嗎，我不是流氓，咱們結婚。”程肖揚說完起身去櫃子裡一頓翻騰，我問他找什麼呢，他也不知聲。直到從櫃子最裡面倒騰出一個小盒子，黑色的，
我一愣，我兩租的這個二十平方的小房子裡，家務基本都是我打理的，收拾東西怎麼沒見過這個盒子呢。
程肖揚忙活這一下子早就汗流浹背了，我們兩個沒有電風扇，更別說空調了，所以屋子裡這個時候跟蒸籠完全有的一拼。
他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枚戒指，我看了當時就呆掉了。
“給你的，早就想給你，本來想等我考研過了就給你，現在提前吧，嫁給我吧，管佳。”程肖揚撲通一下跪在了我面前，手裡舉着那枚戒指。
我長大了嘴巴看着戒指，那是成色極好的白金鑲祖母綠的戒指。我當時只是覺得戒指好美，對於它的價值沒什麼概念，要不是後來我帶着戒指被向嵐奶奶看見了，我還不知道它的身價呢。
“我爸留給我的，我們家傳家的，現在屬於你了。”程肖揚抹去額角的汗水，過來拽我的手要給我戴上戒指。
“你爸給你的，不應該是傳給*嗎……”我問完才發覺自己失言了。
在程肖揚這裡，他媽是個禁忌詞彙，我一時間居然忘記了。
“我奶奶沒給她這個，我爸說過……她不配。”程肖揚沒跟我甩臉子，如果是平時我不小心提起他媽，他早就跟我吼了。
我的手指被他拽過去，戒指沒等我點頭同意就戴上了，我看着那漂亮的綠色，心裡面並沒曾經幻想過的那麼幸福感爆棚。
現在回想起那一刻，我想如果自己知道後來發生的一切的話，肯定不會戴上它的。
我跟程肖揚後來分手時，戒指被我還給他了，他接過去的時候我還記着自己說過什麼。
“程肖揚，這戒指被詛咒過吧，戴過它的女人都挺悲催的，你媽沒戴過是萬幸啊。”
我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惡毒，也知道這話斷了程肖揚對離開我最後的那一絲猶豫。
四年多了啊……回首往事那一切好像還是歷歷在眼前，我看着眼前的蔣衛東，有些恍惚。
我又懷孕了，可是讓我懷孕的男人已經不同了。
“怎麼不說話啊，爲什麼那個孩子沒保住，你們……你們不想要？”蔣衛東追問我，我舔了舔乾燥的嘴脣，“不是，是意外。不過因爲那個，醫生說我以後懷孕會有很大難度，所以我纔跟你說我可能不會懷孕。”
蔣衛東撓了撓頭頂，“所以這一次真是是奇蹟啊。”
他這話在我聽來，就是諷刺。
“對不起，我錯了。今天我就是一時手賤了，你看咱們在一起這麼久，我從來沒看過你手機對吧，你別生氣了，現在你是我孩子的媽，我不想你生氣，你生氣我兒子也會難過的。”蔣衛東調整臉色的速度絕對是遺傳了婆婆的基因，切換的如此自然無表演痕跡。
我沒想好怎麼回答他，蔣衛東又接着說，如果我那麼不想他媽過來，就把我爸媽接過來吧。他每天這麼忙，我現在需要有人照顧，他媽不行就我父母來吧，總比請保姆要好。
“你……怎麼不問問我他的事，問問我們怎麼還有聯繫，你不介意嗎？”我提醒蔣衛東，他一直還沒提過程肖揚跟我還有來往這件事呢。
在我看來，這纔是一個丈夫最應該關心介意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