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替向嵐做決定，孩子是她的，也是葛三強的，可惜這個爸爸已經不在了。
我不是沒在心裡替向嵐選擇過……可是這個重大的決定，不該由我幫着拿主意。
“向嵐，你不覺得關於這個孩子，應該聽聽三強媽的意見嗎？當然，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看到三強媽的做法了。可是……我還是覺得該跟老人家打聲招呼吧，那畢竟是你愛的那個人的媽媽，是不是？”
向嵐聽我提到三強媽，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了。
“她懂什麼，就知道要我把孩子生下來給他們葛家傳宗接代，她想過我嗎？婆婆就是不可能替你想的。”
我當然知道。
“那你爸爸和奶奶的意思呢，你跟他們肯定商量過這個吧。”
“奶奶說聽我的，我要生就留下來，不然就……”向嵐說不下去了，她用手掌摸了摸還很平坦的小腹。
我想，向嵐是想要這個孩子的。可是她也不傻，她知道如果生下這個孩子，她以後要面臨着什麼。
儘管向家的經濟條件很好，但是一個生命不是單純的錢的問題，這還牽涉到向嵐後半輩子的幸福和生活狀態啊。
換成哪個人，都會難以抉擇。
“我愛他，想給他留下血脈，可是我也知道自己沒那麼堅強，我怕自己不能面對單身媽媽的局面啊。”向嵐的痛苦我能懂。
“不是說了有我嗎！”我們身後傳來管裡的聲音，他聽到了向嵐剛纔說的話。
程肖揚也隨後而至。
古城今天陽光明媚，不知道這麼好的陽光能不能曬頭、透我們四個人心裡面潮溼灰暗的那部分。
團團也跟着爸爸過來了，向嵐看見孩子，面色立馬柔和起來，等她知道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就是程肖揚的女兒時，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我。
我跟向嵐講過自己跟程肖揚之間說過做過的好多事，其中應該就說過他想生個會畫畫的女兒這件。
“程肖揚，你怎麼又在這裡出現了啊！你知道我跟管佳來這裡嗎？你要幹嘛！她可是結婚了啊，你連女兒都有了，幾個意思啊你們！”向嵐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八卦我跟程肖揚，我們兩個自然都不會迴應她。
“向嵐，咱們也畢竟相識一場，我沒想到你會做這件事情。你很傻知道嗎，我想你既然最後還是自己回來了，你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決定了。回去吧，別折磨自己了，回去按你決定的去做。人這一輩子沒多長，別對自己不好，你對自己不好誰還會對你好呢？”程肖揚看似在說向嵐，可是他的眼神一直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把臉轉向了一邊。
我在心裡冷笑着，他還有資格說別人嗎？
可是偏偏就是他的話，向嵐聽了進去。
第二天，我跟向嵐坐上了回去的航班，管裡送我們到機場，向嵐問他什麼時候能回去，管裡說不一定。
我看着這兩個彆彆扭扭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飛機起飛了，我離開了麗江。
程肖揚沒跟我們一起回來。我倒是跟他說了我老公想請他吃飯的事情。我會告訴他，我很想看看他聽了是個什麼表情。
可惜的是，程肖揚從聽我說開始就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我全說完了他依舊波瀾不驚，只是點點頭說好，等他辦完事情回去會給我打電話。
“替我謝謝你老公。”末了，他還微笑着讓我給蔣衛東帶話。
我在飛機上心情一點都不輕鬆。因爲向嵐鬧過出走這一下子，我現在對她警惕性高了很多，向嵐不知道是因爲之前一夜折騰的還是懷孕的生理反應開始了，她上了飛機就總是在乾嘔，搞得空姐過來問了好幾次。
向嵐坐在位置上怎麼都不舒服，我大概也是被她影響了，也覺得胃裡翻騰着難受，也有想吐卻什麼都吐不出來的感覺。
好在飛機又是難得的準點到達。我們兩個狼狽的出現在蔣衛東面前時，可把他嚇到了。
看見蔣衛東的一刻，不知道我哪裡來的矯情勁，我像個受了什麼委屈的孩子似的看着他，我覺得眼前有個男人是自己法定擁有的，挺好的，心裡面踏實。
蔣衛東關心的問向嵐怎麼樣，要不要直接去醫院檢查下。我站在一旁不出聲，蔣衛東看看我，“老婆，你臉色也不比向嵐好啊，走吧，都去醫院看看。”
我們兩個就這樣被蔣衛東逼着先去了醫院，向嵐去做檢查了，蔣衛東靠着我坐下來，他拉着我的手不肯鬆開。
“還好沒出大事，你擔心壞了吧。”蔣衛東一副很想念我的樣子，我也很受用他這麼在乎我，哪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老公這麼對自己的。
“那位程先生呢，我以爲你們會一起回來呢。”蔣衛東提起了程肖揚。
我說人家是去麗江辦公事的，正好趕上我們出事，當然不會跟我們一起回來了，又不是一起去的。
蔣衛東聽着就笑了，他說婆婆跟他講，那位程先生年輕英俊，事業有成，對我也是很好評。
“什麼叫對我好評啊，我又不是淘寶上的貨。”聽見是婆婆說的這些話，我心裡就發虛。
蔣衛東又沉默了，握着我的手更緊了。
向嵐的身體還真是底子好，就像我媽說的，小時候家境好的孩子營養就好，長大了身體也抗折騰。醫生說向嵐一切指標都挺好，就是有些疲勞，需要在家臥牀休息一週，然後再來醫院檢查下。
臨走之前，醫生問向嵐，如果還想終止妊娠的話，就不要超過十天做決定。
我跟蔣衛東都沒去問向嵐，只是開車把她送回了向家。
從向家出來時，婆婆給蔣衛東來到了電話，看來她是知道我今天回來，因爲蔣衛東說我們要回他媽那裡吃飯。
一進家門，婆婆滿面笑容的招呼着我，公公也很熱情，問我麗江那邊的天氣，他看天氣預報說那邊現在正是雨季，婆婆還問我管裡怎麼樣，客棧生意好不好。
我挨個問題回答着，婆婆又在做紅燒肉。我聞到那股肉味，突然就控制不住反胃，一陣噁心。
蔣衛東看到我這個樣子就說是不是坐飛機累的，我搖搖頭衝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門外，我突然聽見婆婆高音喇叭一樣的嗓門在說問蔣衛東，“你媳婦是不是懷上了啊！”
“哇”的一聲，我聽着婆婆的聲音，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