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時間,不長不短。
長到兩個曾經深愛的人各自婚嫁,短到回憶零星小事就會痛斷肝腸。
“放手……我們都是有家的人了,別這樣,你想讓你女兒看見你抱着不是她媽媽的女人嗎?”
不知道是被我的話刺激了,還是程肖揚覺得抱夠了,我說完他就放開了我。畢竟物是人非了,程肖揚恐怕只是一時恍惚吧,我繼續往家的方向走,程肖揚又喊了我。
“管佳,你怎麼不回覆我?”
我沒停下腳步,我要回復他什麼?
“管佳!你別逼我,別像當年那樣逼我走,我不是過去的那個程肖揚了。”
我站住。
“你是個魂淡!”我狠狠地對程肖揚說着,這男人還真的是沒叫錯網名,他就是個流浪的魂淡。
“嗯!”程肖揚全身透出一股寒氣,好像他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生活在那個他離開我的雪夜,從內到外都是冰冷的。
程肖揚的臉在夜色裡看不清楚,我只看得清他回頭去看了他的車,應該是想看看他的女兒有沒有醒過來吧。
“快回家吧,還有……別把那麼小的孩子獨自留在車裡面,做個負責人的爸爸吧。”我挖苦的對程肖揚說。
“你的手機號這麼多年都沒換掉,可是我換了。那天用扣扣發消息給你,我只是想試試你有沒有拉黑我,你居然真的沒拉黑。”程肖揚拿起手機弄了幾下,很快我的手機扣扣就響起了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我看了一眼,是“流浪的魂淡”發消息給我。
“現在拉黑你來得及吧?還有,我沒有逼你走,是你自己不負責任離開的,你不會失憶了吧?”我真的就拉黑了“流浪的魂淡”,摁下確認那一刻,輕鬆了。
“爸爸……爸爸……”
團團在車子裡喊着程肖揚,我知道我們的對話不該繼續下去了,我轉身繼續往家裡走。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回到家裡的我久久坐在那兒出神,我心裡很慌。
這種感覺就跟當年和程肖揚分開後一樣,我那個時候一遍遍問自己,問向嵐,我幹嘛還要活着,我還有活着的意義嗎。
那時候的我窩在牀上,每天像一堆爛泥似的,我就想睡覺,向嵐每天給我來送飯。
送了十天後,這個女漢子終於忍不下去,衝我發飆了。
她問我是不是沒了程肖揚那個混蛋就不能活了,我把腦袋蒙在被子裡不出聲,我在心裡面回答她是的,沒了那個混蛋我是不知道怎麼活了。
向嵐就一直罵我,一直給我掰扯着各種道理,最後我終於聽不下去大聲喊着讓她別說了。這麼久過去,我依然記得當時我怎麼跟向嵐喊的,我說你知道我的痛苦嗎,我在短短兩個月時間裡,失去了我的孩子,失去了我愛的人,你什麼都有都圓滿,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
向嵐聽完我說的就真的閉嘴了,過了很久她開始跟我講她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聽向嵐講起她的那段感情經歷,我們那麼熟可是我從不知道她也有那麼一段難忘的故事。
等她講完我明白了,原來我們都有自己生命裡那個流浪的魂淡,不同的是我被程肖揚那個魂淡擊倒了,而向嵐是擊倒了她的那個魂淡。
那次聊過之後,我莫名的就想通了,我跟向嵐也彼此說好,再也不提起那兩個魂淡,我們都要開開心心的繼續去愛,去活着。
可沒想到,就在我新的生活纔開始,我的這個魂淡又回來了。
“我不想就這麼把自己的人生定下來,你要麼跟我走,要麼我就自己走,我會在那個地方那等你。”這是當年的程肖揚留給我的話,他說完就走了,從此消失。
可是聽聽他剛纔在小區外面跟我說的話,他居然說當初是我逼走他的,他真的不改魂淡的本色啊。我怎麼就會喜歡上這麼個魂淡呢,還曾經那麼死心塌地。
他的確魂淡,可我覺得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不是早就斷了對程肖揚的一切念想嗎,爲什麼他再次出現我就心亂了呢。
想到今天整天都沒跟向嵐聯繫過,我要給她打個電話,順便說說剛纔跟程肖揚的事情,電話打過去響了半天向嵐才接聽。
“幹嘛啊,都幾點了給我打電話。”向嵐的聲音……怎麼說呢,我覺察出一絲感官愉悅後的滿足味道。
我不禁邪惡的想,該不會向嵐在跟什麼男人……藉此報復葛三強吧。
“你,幹嘛呢,今天一天沒來電話呢,奶奶回來了嗎?”我故意小聲問向嵐,她在電話那邊說接回來了,她現在這個點能幹嗎,當然是躺在自己家的牀上睡覺了。
“你在家?那……葛三強呢?”
向嵐突然提高音量,“在牀上啊!”
“你們兩個在牀上?!”我有些凌亂,他們兩口子和好了嗎?
“對啊,葛三強回來交公糧。哎,你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嗎?”向嵐這會清醒了不少,我聽着她的話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了。
“你們沒事了嗎,我沒什麼就想看看你怎麼樣,你這是給我個驚喜還是驚嚇啊,你沒騙我吧?”我還真是不太相信向嵐說的,她怎麼突然間就一百八十度轉彎原諒了葛三強呢。
“咳,一言難盡了,明天約你喝咖啡說吧,你真的沒事嗎,有事就快說,別跟我矯情啊!”
我猶豫,要不要現在跟向嵐說呢,我打電話就是想跟她說說程肖揚的,可是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
“沒事,明天見面說吧。”
向嵐壓低了聲音,“你那個事怎麼樣,有眉目了嗎?”
我明白她問的是什麼,“還沒什麼進展,明天說吧。”
就在我掛了電話這功夫,家裡的門被打開了,蔣衛東出現在門口。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還要好幾天嗎,沒給我來個電話呢。”仔細的打量了下蔣衛東,我莫名的心虛。
蔣衛東放下行李箱,還有手裡的一個紙袋,他看起來心情不算好,看了我一會兒纔開口,他不出聲之前我也沒往他面前走,就站在原地。
“我覺得自己突然趕回來的決定是對的,不這樣……我還不知道你這麼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