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定,徐巖關閉了手電,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再舉步朝哨位走去,沒往前幾步,徐巖突然停下,同時朝後做出了停止前進的手勢,隨即慢慢蹲下。趙旭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緩緩地半蹲下來,目光鎖定了前方,掛在脖子上的95式自動步槍順勢的就從肋下拉到了手上。
兩人的槍裡是沒有實彈的,當班的崗哨槍裡各有十發實彈。因爲都是幹部,因此李牧可以放心地配備,若是換成普通部隊,是很難這麼做的,彈藥的管理非常嚴格。
也就是說,徐巖和趙旭這一組人,與上一班崗哨進行交接崗的時候,需要用空彈夾把他們的實彈彈夾換過來。這樣往下輪,保證實彈一直留在哨位上。
徐巖聽到了看到了動靜。
他此時所站的位置恰好能夠看到山脊線,方纔一個人影很快地越過山脊線,一閃而過,若不是徐巖習慣性地目光掃視過山脊線,是很難發現那個人影的。
問題在於,哨位朝山脊線的方向有樹木的遮擋,因此可以肯定,哨位上的崗哨是肯定看不到那個人影的。
“當班崗哨是誰?”徐巖低聲問道。
趙旭很快回答:“張如鬆和黃友全。”
徐巖正要過去給崗哨通報情況,便猛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有遠而近,分明是沿着小路從山上往下來,頻率非常的快,枯枝樹葉被踩踏發出的聲音順着風過來。
“隱蔽!”
徐巖當機立斷。
不用他說,趙旭幾乎是和他同時滾到了小路兩側的草叢裡,一左一右,配合非常的默契。
哨位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張如鬆和黃友全也聽到了腳步聲,頓時一個激靈,第一反應就是拉槍機上膛,呈跪姿射擊姿態。
阿東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朝死亡之境狂奔,他只記得,順着這條小路下山是一個很平坦的山谷,山谷裡有廢棄的房屋,看上去像是部隊的老營房,在那裡可以湊合着過一夜,天亮之後就如魚得水了。
張如鬆和黃友全對視一眼,張如鬆看到了黃友全眼中的緊張。這三更半夜的突然出現個人,說是鬼還正常一些。大家都知道營地所在的區域是原始老林,周邊村民都不會進來,因此基本上是可以肯定,出現在這片區域的人,一定有問題。
相對而言,張如鬆更加沉穩一些,他是基層實打實上來的營級部隊指揮官,而黃友全不同,走的是機關路線,因此遇到這種突發事件,有些緊張在所難免。
距離越來越近,阿東的身影已經很清晰的。
還有十米的樣子,張如鬆還在等,黃友全便突然喊出來:“站住!”
奔跑中的阿東聽到聲音,就好像響雷在耳邊炸開一樣,渾身猛然一抖,條件發射般地臥倒,同時拔出手槍朝着聲音的方向就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連續三槍。
一顆子彈擦着黃友全的腦袋飛過,打進了他身後的一棵樹樹幹上面。
黃友全懵了,連臥倒都不會了。
張如鬆心裡大驚,猛地側躍過去,用肩膀把黃友全撞到在地,大聲喊道:“隱蔽!”
落地之後,張如鬆沒有廢話,馬上爬起來,照着閃着火光的位置就過去幾個點射,壓制住了阿東。
阿東的條件反射救了他一名,否則就會被張如鬆的點射擊中!
兩百米而已,槍聲一響,頓時整個營地都被驚醒了。
第一聲槍響之後,李牧跟彈簧一樣從穿上彈起來,被子已經被他掀到一邊去,兩手摸黑往牀尾一摸,兩腿一蹬,迷彩褲穿上了,人站起來的時候,上衣也穿了一般,隨即是腰帶,然後往枕頭下面一摸,一把92式5.8毫米手槍就出現在手裡。
對面牀鋪上的李啾啾也着裝完畢。
李牧果斷下令:“是二號哨位!全體緊急集合!讓指導員帶人把文工團保護起來!”
“是!”
李啾啾也摸出手槍,就衝了出去。
緊急集合的哨音響起。
三十秒之內,住在帳篷裡面的軍官們已經着裝完畢提着自己的配屬95完成了集合。這個速度讓李牧很滿意。
溫朝陽那邊的反應也非常的快,已經把彈藥箱拉了出來。
“領取實彈!一班二班跟我增援二號哨位!三班留下隨指導員保護文工團!四班跟副連長封鎖出口!這不是演習!注意!這不是演習!”李牧大聲下令。
衆人的熱血頓時沸騰起來,到底是指揮軍官,動作非常的快,從槍響到領到實彈出發,不過一分鐘。
文工團的也被驚醒了,都從牀上坐了起來,七嘴八舌地驚恐地交談着。
“怎麼回事?”
“好像有槍聲!”
“打槍了?戰爭爆發了嗎?”
“是不是演練?”
於副團長連忙爬起來,只穿了保暖內衣披了大衣就要出去看個究竟。溫朝陽帶着幾個人進來,快速說道:“不要驚慌。大家快穿好衣服集合,有一個班保護你們!”
營地炸開的同時,阿東基本上就猜到了什麼情況了。那急促的哨聲,除了部隊兵營,還能出自哪裡。
第一個照面之後,徐巖就觀察到,闖入的人員只有一個。他給趙旭打了個迂迴包抄的手勢,兩人便順着小路一側,藉着草叢的掩護朝阿東摸了過去。
黑暗中,張如鬆沒有繼續開槍,只有十發子彈,根本經不起消耗。他心裡同樣震驚無比,對方居然有槍。可如果是襲擊兵營又不太像,畢竟只出現了一支槍一個人,而且聽聲音是手槍。
聽到緊急集合的哨音,張如鬆徹底放下心來。區區兩百米,增援一個衝擊就能過來。
阿東懵了,用力地甩了甩腦袋,手腳並用地朝山上爬。他不敢站起來,方纔那槍聲分明是自動步槍的聲音,站起來就是活靶子!
張如鬆沒有停在那裡不動,他飛快地卸下黃友全槍上的彈夾換上去,低聲說,“你在這裡待着,我摸過去看看。”
黃友全還沒回過神來,耳邊還回蕩着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眼神有些呆滯。
貓着腰,張如鬆藉着樹木的掩護從側面向阿東的位置靠近。他看到小路對面有兩個身影一閃而過,頓時從輪廓分辨出那是來換崗的人,心裡更有數了。但是他知道換崗的人沒有實彈,只能靠自己手裡的這一支槍。
不得不說,張如鬆和徐巖的反應非常快,判斷非常快,這就是軍官與士兵的區別。做出判斷馬上進行動作反應,猶豫只會讓戰機流逝。要知道,黑夜裡,目標一旦消失,就很難再找出來。
他們判斷出對方只有一個人,當即就大膽行動起來。
阿東不管磨破了皮的手掌,死命地往上爬,動作倒是有些像低姿匍匐前進。他現在的心情是欲哭無淚,才逃出生天,又掉進了一個更加恐怖的境地。那個不對老營房什麼時候住進來部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