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嚇得尿了褲 二五 擠入死衚衕
二四嚇得尿了褲
李志峰忽地一個念頭一閃:自己中計了,掉陷阱了,入圈套了。
俗話說做賊心虛,吃這一嚇,李志峰竟撲通坐地,臉如死灰.他把雙腿死死夾住,身子彎下去,呈一種奇怪的蝦米姿勢。
人們看到他褲子已溼了,那是嚇尿了褲。
人在猝不及防的瞬間,是來不及思考對策的,感到下身溼了後,他纔想到:自己滿可以一口咬定妻子自墜而亡,妻妹並沒看見,她所講出的僅限於她姐墜崖而已,誰能查出個子醜寅卯?他大大後悔自己失態,迅速調整情緒,決心在這最後一道防線上站穩腳跟——死不認賬。
但他最初的驚恐已令王科長心裡有數了。心裡沒鬼則會驚喜,心裡有鬼就會嚇慌尿褲。王科長手一揮,幾名幹警衝過去將李志峰擒住。
李志峰裝作結結巴巴地問牀上的張麗娟:“啊?巧英你、你、你還活着?”
牀上的劉巧英一言不發,只是兩眼怒火噴射地看着李志峰。
“你的李代桃僵之計,她已經全給我講了。”身後又傳來王科長的聲音,現在,你老實交代如何把妻子劉巧英推下懸崖的作案過程吧?”
“啊?王科長,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的妻子這不是好好地活着,是你騙了我……”
“不要徒勞掩飾了,她不是你的妻子劉巧英,而是你的妻妹張麗娟。你早有殺妻之心,苦無機會。你妻子與孿生妹妹偶然邂逅相遇,使得你產生了這個絕妙靈感,的確堪稱絕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你先趁機將妻子推下崖去摔死,又哄騙妻妹冒充你妻子,跟你回家過日子。在人們的眼皮底下生活幾天,給左鄰右舍造成你妻劉巧英仍健在的假象,然後又以‘容易被暴露’爲由,設法將張麗娟從身邊支走,給她找個永久生活地點。如此便完成了殺妻又天衣無縫,不留後患的全部過程。誰知橫生枝節,張麗娟卻因思夫心切而意外地跑回自己夫家……”
“啊?那報上所登的……”
“是一種假推理,專門引誘你來上鉤的。”
“好吧!實話實說,我妻子是自己失足跌死的,我是爲了孩子,沒有辦法才讓她頂替我妻子的……”
“那你沒必要嚇得尿褲嘛!”一干警說。
“誰尿褲了?”
“你屁股都溼了。”那幹警用手一指,並提起褲邊讓大家看,是故意丟他的醜,“再看這滿地的水,不是你尿的還是誰尿的?”
二五擠入死衚衕
另一干警斷然做結論:“嚇壞了才能尿褲,俗話說得好‘嚇得尿褲’嘛!”
王科長則一針見血地說:“那你爲什麼又跑來認可了報上的假推測?也說那是劉巧英?你可以直接把你知道的實情和盤托出,糾正說那是張麗娟啊?如何解釋呢?”
“啊?這這……”李志峰忽然覺得大腦裡的弧怎麼也貫不通成圓。愣怔在那裡,那表情又尷尬又難受,又喪氣又窩火。他張了張嘴,想分辨,卻又深知不能自圓其說。會越抹越黑,越抹越此地無銀三百兩。活像一個人把汽車開進了死衚衕,無法調頭的模樣。凡思維高手最明白自己的軟肋所在,自己千琢磨萬算計的“認可”方案竟然大錯特錯。
他這才知道自己中了“被誘認可假案情,最終無法自圓其說”的計謀了。
“另外,”王科長急急地說下去,“正如他們所言,剛纔你看到張麗娟還活着時的情緒、表情表現出千倍的驚慌而不是千倍的驚喜,進一步證實你心裡有鬼。如沒殺妻你應坦然自若,慌什麼?只有殺了妻子纔會驚慌。剛纔已給你錄了像,回放一下,稍懂微表情分析法者都會看破隱秘,你還賴個什麼勁呢?”
王科長想了想又說:“你妻墜崖現場周圍在地裡幹活的農民我們也走訪了,恰恰有一個小孩目睹了你推妻子下崖的情景,當然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你人,但這足夠了,不是嗎?……”(兵不厭詐,其實子虛烏有)
復活了的張麗娟到底是農村姑娘,她一言不發,只是怒目瞪着李志峰,聽任王科長做她的代言人。
“唔!你大概在想:既然張麗娟根本沒死,我們爲什麼不讓張麗娟引導去直接抓你吧?那是因爲……待會兒再說。你自己悟出原因更好。”王科長賣了個關子,故意不說。
李志峰一下泄了氣,把頭低下了。
他喃喃地說:“沒想到,真沒想到。你真是我所遇到的大腦最複雜的人。……”
李志峰只好承認了殺妻設謀的全部過程。
王科長仔細聽着,不時露出不出所料的欣慰微笑。
這微笑刺激了李志峰的自尊心,他忍不住說:“我要早知道有你這個中國福爾摩斯存在,我是不會上當的。我會馬上想到或許報上消息是假,張麗娟沒死;會馬上想到你們不讓張麗娟帶你們來找我是怕我不認賬;會馬上想到你在爲我設下圈套誘我認可假情況而自投羅網。這一切我是會想到的……咱們鬥智不公平,你躲在暗處下手……”
待李志峰講完後,王科長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又中計了,你本可以咬定她就是劉巧英,也本可以後退一步,咬定劉巧英就是失足墜崖。我們都毫無辦法啊。”
王科長因笑岔了氣,不得不站起來捂住肚子順氣,停頓一下才又揭底說:“因爲,你也許覺得張麗娟剛纔怎麼始終沒說話吧?因爲一說話就露餡啦!那是電影廠的演員閆莉同志。張麗娟也早被她丈夫打死了。這就是我們無法讓她帶我們去找你的原因。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姓甚名誰,根本不知道你住哪省哪地哪樓哪房子。兩眼一抹黑啊!退一步,即使找到你,也根本無法讓你講出真相啊!閆莉同志化裝張麗娟是成功的,更確切地說是化裝師成功,能把唐國強化裝成毛主席,演出電視劇跟真毛主席似的,就能把閆莉化裝成張麗娟……竟真的騙過了你的眼睛……”
所有人都大笑不止,這引得王科長又大笑得岔了二次氣,說不成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