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麻煩來了

自從前幾日蘇紫眉心滿意足地搬了幾盆稀有的花卉回去後,顧府這幾天幾乎天天門庭若市。世家閨秀、官宦小姐,以及以前對顧府這種小門小戶不屑一顧的士族千金們,紛紛登門拜訪。

靈兒的清靜日子是到頭嘍,她天天擠出笑臉,接待那些矯揉造作、裝腔作勢的千金小姐們,陪她們聊風花雪月、陽春白雪,還要裝看不見她們時不時流露出的不屑與鄙夷……唉!比帶了百斤重腕在空間裡跑上十圈還累!她終於切身體會到妹妹的苦楚了,若是身份地位允許,她也想拿鞭子抽人!太考驗人的忍耐力了。

這一天,知府千金端着架子來訪,陪着她遊了會兒園子,挑剔不滿的話聽了一籮筐,最後不能免俗地繞到了武神的孫女蘇紫眉的身上。

知府千金徐若蘭翹着蘭花指,撇着嘴巴看着雕工粗陋的石桌。她的貼身丫頭忙把一方潔白的帕子鋪在石雕鼓凳上,徐若蘭才勉爲其難地坐了上去。小蓮爲客人端來已經在閨秀名門中頗有口碑的花茶,不少再次來訪的千金小姐的目的,除了期待着能巧遇蘇紫眉外,就是品嚐芳香爽口的各色花茶了。

徐若蘭也是頗有耳聞,她輕輕端起桌上的一杯花茶,還未送到口邊,一股濃濃的茉莉香撲鼻而來,讓人彷彿置身於盛開的茉莉花叢中,花香清爽沁人,聞之心情舒暢。這位自從進了顧府大門便一直撇着嘴,目光挑剔的知府千金,臉上的表情終於柔和了些。

她低頭吹了吹飄在茶水上的花瓣和茶末,飲了一小口,頓時覺得一種醇厚無比的茶香從舌尖傳遍整個口腔。嚐遍衆名茶的徐若蘭,不得不承認這是她喝過的最爽口最甘醇的茶葉。她難得露出一抹笑意。對着她心中定性爲“小門小戶上不了檯面的黃毛丫頭”的顧靈兒,讚道:“湯色黃綠明亮,葉底嫩勻柔軟。香氣鮮靈持久,滋味醇厚鮮爽,果然是好茶!”

靈兒很“謙虛”地笑了笑。只說了句:“徐小姐喜歡就好!”再無下文。開玩笑,花茶製作也很花費時間的好不好。這些不相干的人,若不是老太太和顧老爺再三叮囑,她才懶得拿出來招待呢!想從我顧靈兒手中摳出二三兩,門都沒有!

“聽說,這些花茶都是顧小姐親手做制?”徐若蘭端着架子等這丫頭感恩戴德地把花茶奉上,半天無果,臉色有些不悅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問道。

靈兒依然是你問一句我就答一句。決不浪費多餘口水的“木訥”模樣:“我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的。偶然從書中看到許多花可以與茶同飲,便試着做了些。這茉莉花茶剛試驗出不錯的味道來,花期便已經過了,再難尋到新鮮的茉莉花來,所以總共也只做了二三兩。這幾天招待客人,已經所剩無幾了。”沒了,連你開口要的機會都不留給你!反正她招待這些所謂的貴客,都是在正廳,觀賞的園子也選在府內風景最佳的後花園。自己滿院子不應時節的花草,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到滴。

知府千金的臉色更難看,沒想到這出身低賤的丫頭真如傳言所說,木訥無趣。還一點眼色都沒有。

前兩日她那知府老爹打探來消息說,霞浦顧家的小女兒合了蘇家小姐的眼緣,那個眼高於頂驕傲如孔雀一般的臭丫頭,居然親自去拜訪一個小門小戶庶出的丫頭,也不怕掉了身價!

徐若蘭對於蘇紫眉從未給她好臉色一直耿耿於懷,因此對她喜歡的顧靈兒也生髮出厭惡之情。憑什麼她一個小庶女,能高攀上她想結交而不得的世家貴女?

可是,她老爹卻讓她屈尊紆貴地登門拜訪一個小庶女,太辱沒她的身份了吧!要不是看在老爹許了不少好處給她,還有抱着能巧遇蘇小姐的心理,她纔不會跟這個無趣的傢伙磨嘰呢!

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徐若蘭復又端起茉莉花茶飲了一口。一直站在靈兒身後伺候的丫鬟打扮的雪舞,低着頭有些無聊地摳着自己的手指頭,心中怨念無邊:天哪!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啊!(靈兒臉上流着寬麪條淚:主子我比你更期待這一切能結束,好不好!)

“三小姐,蘇小姐來訪!”一個小丫頭碎步穿過園中小徑,微喘着稟告道。

人家正主兒顧靈兒都沒做出什麼反應來呢,知府千金不淡定了。她噌地站了起來,手中被子裡的茶水差點潑了一身,被她重重地放回石桌上去。

“蘇小姐?沒想到她真的來了……快請,快快有請!”也無怪徐若蘭喧賓奪主,人家此行的目的可不就是爲了能“邂逅”蘇小姐嗎?要知道這位蘇家大小姐,不喜出席各種賞花品茶談書論畫的場合,也不接待任何來訪,路上的巧遇也一向視而不見,能與之說上兩句話,都比登天還難。今日看在身邊這個小丫頭的面兒上,總能搭上兩句話吧?

“嘿!我不請自來了!姐姐還真有閒情逸致,一個人獨賞花園……”花叢掩映的小道中,出現了一個耀眼的身影。蘇紫眉一身火紅的騎裝,褲腿扎進短靴中,顯得利落幹練。濃密的烏髮用一塊紅色的帕子隨意地束在腦後,赤龍鞭沒有纏在腰間,而是攥在她的手中。

蘇紫眉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走進了靈兒的視線。妹妹何曾如此精神灼灼,如此活力四射,如此的神采飛揚過?靈兒看向蘇紫眉的眼中流露出欣慰和感動。

本來笑靨如花的蘇紫眉,看清出現在眼前的閒雜人等——徐若蘭,不由得小臉一板。頭腦中微微轉了一下,她馬上弄清楚眼前的狀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哇!從我這兒無從下手,主意打到靈兒姐姐身上來了,看來有些人不給些教訓,不知道厲害!

徐若蘭邁下臺階,熱情地向前迎了幾步,臉上盈滿笑意:“蘇小姐,好巧啊……”

人家蘇紫眉根本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一隻手扒拉開擋路的物件兒——徐若蘭,徑直走進了涼亭,鼻子輕輕嗅了嗅,看見了桌上的茉莉花茶,語氣裡充滿了不滿之意:“好哇!姐姐居然藏了這等好東西!浪費,太浪費了!”說着端起靈兒那杯沒動的,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連聲讚道:好香,好甜……

靈兒當然聽出她話語中的浪費,指的是拿這麼好的茶水招待不相干的人,實在是有夠浪費。她抿嘴輕輕一笑,沒有接話。

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的徐若蘭,又重新走進亭子,擠開跟蘇紫眉面對面的靈兒,彷彿這是自己家似的,對雪舞大呼小叫:“沒看來貴客了嗎?還不重新準備些茶點過來,讓蘇小姐喝剩茶,也太怠慢了吧!蘇小姐,靈兒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

蘇紫眉挑起英挺的眉,瞥了一眼滿臉堆笑的知府千金,轉向靈兒,口氣中充滿不耐:“靈兒姐姐,我記得你兩位姐姐我都見過,這誰呀!在別人家指手畫腳,唧唧歪歪,好沒禮數!”知府千金她是見過的,這麼說是因爲她很不爽那傢伙沒有自知之明,越俎代庖的樣子。

徐若蘭的笑容一僵,馬上又恢復了熱情洋溢的態度:“蘇小姐,我叫徐若蘭,我爹是……”

“我問你了嗎?我管你爹是誰,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難道你爹沒教過你嗎?”蘇紫眉倨傲的氣勢漸漸出來,對於自己不爽的那些人,她向來不假辭色的。

徐若蘭臉上掛不住了,身爲知府千金,她何曾受過如此委屈?若不是爹爹千叮嚀萬囑咐,要忍耐不要耍小姐脾氣,她早就甩手走了!

爹爹四年一度的政績考覈即將開始,像他們這樣朝中無人撐腰的外放官員,如果沒有得力的途徑,有可能下次被調至鳥不拉屎的偏遠地帶,沒有一點油水可刮。如果跟武神的孫女掛上,哄她高興了,憑着武神在朝中的影響力,如果幫他說上一句話,富庶之地還不任其挑選?爹爹的前程,也就是她的希望,因此,即便蘇紫眉這樣數落到她臉上,不給她留一絲的面子,她還是硬着頭皮強忍羞辱留了下來。

蘇紫眉見這樣她居然都能忍,眉頭微微一皺,便不再理她:“姐姐,走!我帶你到影幽森林打獵去。”

“影幽森林?”靈兒沒來及接話,便又被徐若蘭搶去了話頭。她一驚一乍地道:“蘇小姐,那影幽森林可不是鬧着玩的地方,樹密林深的,一不小心就迷路回不來了不說,還有可怕的妖獸,能把人撕成碎片!”

蘇紫眉依然看都不看她一眼,笑着對臉上現出爲難神色的靈兒道:“姐姐別怕,我們只在影幽森林的外圍,不到內部去。暮凡堂兄也去,有他當肉盾,沒有問題的!”

“可是……”靈兒爲難的神色並未散去,遲疑地開了口。

“有什麼好可是的?去啦,去啦!說不定還能打到一隻靈獸,那東西的肉裡靈氣足,肉質又嫩,可好吃啦!”蘇紫眉鼓動着,拽着靈兒的胳膊,語氣中有撒嬌耍賴的成分在。

“不過……”

“不過什麼!你怎麼這麼黏黏呼呼的,一點都不乾脆,哪裡像我蘇紫眉的姐妹!”蘇紫眉假裝生氣地嘟起了嘴巴。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靈兒最看不得妹妹不高興,趕忙答應了,不過還是很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

“不過,我不會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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