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夫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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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晨曦在天空撕開一抹明亮,凌秀山莊後山上雲霧繚繞,如同裝點了白紗的綠色仙境。露珠,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寶石似的,點綴着茵茵綠葉。本來猙獰巍峨的高山,在這雲遮霧繞之下,也似乎成了被家裡母老虎馴服的彪形壯漢,溫柔順從。
朝陽照在輕輕漾起漣漪的山溪裡,頓時如撒了滿溪的碎金,讓溪邊灰褐色的岩石也耀眼了一把,綠樹紅花映照下,透明的小溪顏色紛雜豔麗,彷彿天上織女巧手下的織錦一般。
一串清脆悅耳如仙樂般的笑聲,打碎了山林中的幽靜。風兒好奇地循着這空靈的笑聲而來,輕柔地撫摸着那個在溪水中挽起褲管嬉戲的白色身影。溪邊,三兩隻雪白的兔子,好奇地歪着腦袋打量她。小鹿忘記了喝水,用溫柔的大眼睛凝望着她。樹上,停着幾隻顏色豔麗的不知名的鳥兒,也自慚形穢地停止了吟唱……
陽光把她抱在懷中,賦予這精靈般的女子閃亮和耀眼的顏色。淡淡的銀藍色靈氣,在她周圍氤氳着,模糊了她的顏色,模糊了她的衣物,卻模糊不掉她那比朝陽還要燦爛的笑容。她如一位夢中仙子,悄然入夢,融進人的心靈深處……
突然,半空中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打破了山林中的美好:“靈兒,你家大白鶴來了!”仔細辨認不難聽出,這個聲音是屬於凌秀山莊莊主兼任凌秀谷谷主的洛奇天的。
“大白鶴?雪舞?!他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靈兒彎腰拎起自己捉到的,幾隻用草繩串起來的雪白的魚兒。招呼正在清涼的小溪中歡快地撲騰着的小銀狼:“走了,銀子!陪我招呼久違的老友去。”
溪水中的浪花消失了,小銀狼一個猛子扎進去,嘴裡叼着一條一尺來長的白色魚兒,以狗刨的姿勢游到了岸邊。一上岸。它便猛力地抖了抖身上的水,四濺的水珠“不小心”落到躺在溪邊石塊上,兩隻翅膀枕在頭下,翹着二郎腿曬太陽的光屁股小紅身上……
“哎呀呀!死狗。臭狗,討厭狗!故意弄我一身水!”小紅最討厭水了,此時的它渾身溼漉漉的。好像一隻沒有毛的小落湯雞。
紅色的小尖嘴上,滴落一顆水珠,小紅不舒服地用力甩了甩腦袋,帶着哭腔向已經上了溪岸,正在穿鞋子的靈兒告狀:“媽媽。你看小銀,故意甩我一身水……嗚嗚,好冷!”
自從小紅孵化的第一天,兩個小傢伙結下不解的仇怨後,互相誰都看誰不順眼不說。還無時無刻不再想着如何讓對方出醜。
常常,一隻光禿禿的小雞。躡手躡腳地靠近熟睡的小白狗,然後突然吐出一個小小的火球,燒它屁股。又或是,一隻銀白色的小狗,瞅主人不注意,把一隻哇哇亂叫的無毛小禿雞含在口中,只露一根紅色的翎毛出來……這樣的戲碼,幾乎沒有一天不出現的。它們的無良主人,卻看好戲似的,在一旁嗑着瓜子欣賞着有趣的“表演”。
不過今天,靈兒聽說分別的大半年的雪舞來了,無心再攙和它們的恩怨。兩隻手指拎起小紅的翅膀,用手帕胡亂地擦去水珠,放在自己頭頂烏黑柔軟的秀髮上。然後一隻手,拎着小銀狼的後頸皮,它的口中還叼着一條白魚;另一隻手則不忘把一大早的戰利品拎在手中。祭出飛毯,飄飄悠悠地朝着凌秀山莊的方向而去。柔順的秀髮,在山風的撩撥下,似飄蕩的黑緞……
靈兒手中,小銀狼口中的白色小魚,是這條小溪中的特產,肉質新嫩多汁,無論怎樣烹煮,都沒有絲毫的腥味,甚至有淡淡的花香。再加上沒有幾根刺,讓平時不太愛吃魚的靈兒,第一次在凌秀山莊餐桌上吃到的時候,便深深地愛上了白魚的味道。
這些白魚,只在初陽剛剛升起的一刻,纔出現在溪水中。其他時候,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任憑你把整條小溪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出半條出來。爲了口腹之慾,靈兒三天兩頭溜到後山的小溪裡抓魚。爲此,還被洛谷主夫婦戲稱“小饞貓”呢。
“我就說這隻小饞貓準是去後山抓魚去了,看看她溼了大半的裙角,銀子身上的濡溼,嗅嗅……還有白魚的味道——小丫頭,今天又抓了幾條?你可悠着點兒,別把溪中的魚抓光了,以後再想吃都沒得吃了。”谷主夫人凌飄飄接過她手中叼着一條魚的小銀狼,用靈力烘乾它身上的毛,又把它口中的魚兒奪過來扔給靈兒,才抱在懷中,用手輕輕撫摸着銀子柔順的毛髮。
靈兒眯着眼睛,像偷到了魚兒的小貓一般,笑嘻嘻地道:“放心吧,義母!我只抓個頭大的,小條的都放回溪水裡了。涸澤而漁的事兒,咱可幹不出來——嗨!雪舞,你怎麼還保持着白鶴的體態?義父義母是自家人,你的秘密不需要在他們面前保持。”
默默立於洛谷主夫婦身後,一人多高的大白鶴,聞言,扇了扇翅膀,白光一閃,身着青雲派白衣的俊秀青年便出現了。
洛谷主訝異地望着這一幕,心中充滿了驚駭:能夠化形的靈獸?那至少也得八級以上……靈兒她到底是如何馴服這隻雪鶴,讓它認主的呢?
敢情,他還以爲雪舞只是修真界最珍貴的靈獸——雪鶴呢!
靈兒笑嘻嘻地走過去,勾住雪舞的臂彎,胯一扭頂了他一下,戲謔地道:“你小子嘴挺長的,我剛抓到幾隻白魚準備打牙祭,你小子就來了!我知道,雪舞你最喜歡的就是魚了。你主人我親自下廚,弄一桌全魚宴來款待你這隻遠到的客人。”
靈鶴一族,最喜歡的當然是天河中的神仙魚。自從雪舞下凡以後,便再也沒有嘗過那令人懷念的美味了。人間的魚類,雖然經過靈兒烹製過,味道也不錯,可惜總覺得好似缺了什麼。
直到,全魚宴開動後,雪舞才淚流滿面地感嘆:原來人間也有能與神仙魚味道相媲美的魚類呀!他顧不上自己客人的身份,甩開腮幫子悶頭大吃。一桌子烤燒煎炸蒸煮,用不同手段烹飪而出的白魚,大半都進入了他的胃裡。
看得洛少卿心中憤懣不已:臭小子,八百年沒吃東西了嗎?看你那吃相,牛嚼牡丹,一定品不出味道來,這可是靈兒親手做的飯菜呢,真讓他糟蹋了!
飯罷,靈兒拉着雪舞去谷中的靈藥田,對靈藥進行催生。不過,雪舞也只是站在一旁幹看着而已。
“說吧,雪舞你來凌秀谷不會是隻因爲想我了,來看我的吧!”靈兒幫一棵真元草拔高了一寸後,扭頭看了雪舞一眼,問道。
雪舞聳了聳肩(這個動作是他從靈兒身上學來的),答道:“昨日,掌門師父把全派召集到暮朝殿前,通報了三十年一度的門派大比的消息,並且宣告獎勵丹藥加倍。
會後,咱那掛名師父把我單獨留下來,說靈兒你在凌秀谷學煉藥快一年了,進展到那一階段了?是不是能趕上門派大比?這不,讓我連夜飛過來,昨天晚上的飯都沒容我吃,只給了我兩顆辟穀丸。”
“那玩意兒一股子苦味,雜質還很多,哪有飯菜好吃?”他這麼一說,今天早晨全魚宴上的狼吞虎嚥,便有了很好的解釋。
“門派大比?對吼,現在都盛夏了,離門派大比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嗯,學習煉藥一年的期限,的確快要到了。我要不要提升爲靈丸級別的煉藥師呢?”靈兒撤掉一株跟靈藥爭奪養分的雜草,蹙着好看的眉毛,有些糾結。
一轉眼,靈兒已經度過了她十二週歲的生日,步入了芳齡十三的行列。跨入修真界已經整整兩年的她,身高又拔高了近半個頭,比起兩年前剛穿來的那會兒,長了二十五公分不止。
這大半年來,有洛谷主夫婦的疼愛,又有洛少卿這位便宜大哥的寵愛,在凌秀谷中吃好睡好玩好的她,告別了往日縮了水的茄子一般乾巴巴的模樣,越來越水靈,越來越有少女的模樣:
巴掌大的瓜子臉,一雙水靈靈的彷彿籠着霧氣般的漂亮眼睛,高挺的瓊鼻,再完美的雕刻師,也雕不出它的輪廓。紅潤如玫瑰瓣似的櫻桃小嘴兒,微微嘟起來,趁着那雙無辜的大眼睛,顯得嬌嫩甜美無比。經常喝玫瑰花茶,使得她的皮膚白皙似雪,吹彈可破,比剝了殼的雞蛋還要嫩,還要柔……不說話時,靈兒就如一個完美到極致的洋娃娃,沒有任何詞語能形容出她的美麗,她的靈動……
就連雪舞初見她的那一刻,目光瞬間被黏着住,移不開半分。只不過當時他以靈鶴形態出現,才逃過被人發現呆樣的一劫。
而和她朝夕相處的洛少卿,心更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卻有甘之如飴。不過,聰明如他,並未把自己濃烈的感情暴露在靈兒面前。他在等待,等待着含苞的花蕾綻放的那一刻,他有充分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