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生老病死
這些企業，的確在中國境內沒錯。
可是背後的老闆，基本全都是函國的。
甚至，因爲這些公司的涌入，直接使得幾個城市形成了大規模的泡菜生產出口基地。
確實是用了本地的工人，也的確給當地帶來了不少的收入。
可是歸根結底，這公司是函國人的，收益最高的，自然還是函國。
自從他們提出訴訟後，函國境內的相關農副產品，價格一直在下滑。
畢竟在中國的這些泡菜企業，成本是非常低的，他們直接給國內提供了大量廉價的泡菜。
兩相沖抵，自然函國境內的這些泡菜相關的企業就節節敗退了。
事先不調查，事情發生了不解決，拖到現在查清楚了才發現從一開始就錯了。
也是老周勸他，說陸懷安這個人，肚子裡有點東西，尤其他這媳婦，了不得。
“太可惜了……”
他猛地坐了起來，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所有人都嘆息，讚歎。
可是這回，他卻什麼都沒管。
後面他要送樂誠出來讀書，也是老周說，讓他捎上陸懷安。
他也果然如當初所說的一般，算是給周叔當了半個兒子。
倒是村長蕭書榮，裡裡外外的，都給打點着。
他永遠不會忘記，老周當年剛來村裡的時候，自己還是個混野路子的。
“硬生生的，愣是把這大學生給送成了真的大學生。”
回來後，大家一起吃飯，他就忍不住喝了一杯酒。
當時老周的模樣，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說：“懷安這人呢，性子直，認死理，你只要踏踏實實跟着他，他能吃麪伱就能喝上湯，不用擔心他會半道把你給賣了，關鍵是，你得穩下性子，真的認定他。”
果然一路雖然也摸爬滾打，但好歹是熬出來了。
連陸家村裡，都來了不少人。
也有人安慰着周嬸，說這是喜喪：“無病無痛的，睡着覺就沒了，這是大福氣呢，節哀順便……”
一路風塵僕僕，趕到新安村的時候，靈堂都已經開始架起來了。
“剛享了幾年福，怎麼這麼早就走了呢……”
不用他們操半分心。
前前後後，各方各路的人來了很多。
周叔釣得可多，比他們幾個人加在一起的還要多。
根據周嬸的意願，把周叔葬在了後山上。
整個人形容憔悴，看到陸懷安來，眼眶瞬間就紅了。
送完葬，下山回來之後，他茫然地坐在院子裡，久久地，癡癡地凝望着半山腰。
陸言都覺得他們這，簡直太兒戲了：“無法理解。”
陸言嗯了一聲，覺得自己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他也是感念陸懷安對他的幫助，把這場喪事辦得又體面又肅穆。
沈如芸也被他這大動靜給驚醒了，安靜的夜裡，倆人對視一眼，連忙起身。
於是上下都迅速亮起燈來。
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跪在地上一直燒紙的，正是周樂誠。
她哭泣着道：“他喜歡這裡呢，來村裡後他每天都很高興的……”
衆人各種感慨，陸言和陸蹊也在收拾東西緊急回國。
誰能想，就這麼一覺睡過去了……
消息是突然來的，錢叔半夜兩點給陸懷安打的電話，聲音哽咽：“……懷安，老周沒了。”
給他砸盆，捧像，做孝子。
等過了些時日，陸懷安也漸漸混出來點樣子了。
以前他都經常空軍的，這一次可把他美壞了。
說真的，村裡當年對他好的，也就周叔周嬸了。
但是他們跟周叔，倒真沒什麼矛盾。
整套全都做全乎了，就是哭的不像樣子。
“當年也多虧了老周啊……”
都是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想談成合作，但不想讓步，逼着對方後退。
“真的，老周比我通透太多了，他就是責任心太強，一輩子耗在了村裡。”
是老周，勸他走正道，說這樣賺的錢，纔不怕人惦記。
假以時日，肯定能有大出息的。
他們一進村，都還沒怎麼留意，滿臉的悲傷，都在說着周叔可惜了。
尤其是周叔，要不是當年他那一紙介紹信，他陸懷安壓根沒有出來的機會。
這幾年他在新安集團裡，好歹也做成了一個副總經理。
“唔。”陸言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目前在無限扯皮的階段。”
大傢伙一塊兒聊天，回憶着以前，別提多高興。
以前周叔還在村裡的時候，大家都挺信服他的。
周嬸也在那抹着淚，傷心極了：“他說他挺高興的，洗了個澡就直接上牀了，電視都不看了……”
陸言和陸蹊回校的時候，都很是悲傷。
聽得陸懷安都有些想笑，問她：“加百列這邊情況怎麼樣了？”
“爸爸，你讓媽媽先回去，是準備在村裡住幾天嗎？”陸言紅着眼睛道。
陸懷安親自送她們去了機場，臨走前拍了拍陸言的肩：“生老病死，難免的，別太難過了。”
“老周……老周沒了……”
陸懷安也往前去看過了，周叔就那麼安靜地躺在冰棺裡。
他們這邊上着真傢伙，硝煙瀰漫，鬧得不可開交，結果那邊還在自己打自己。
那時候她再出面，就合適很多，也能正常刷個好印象。
美得他哦，高興得不行的。
她都已經計劃好了，現在她是抓緊時間，把學業上的問題給解決掉。
錢叔抹了把眼淚，搖頭嘆息：“如果他肯出來，絕對比我出息。”
但是，誰都不肯相讓。
那裡，有着他一生至交故友。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拉下面子，老老實實跟着陸懷安。
真正的忘年交。
樂誠回了家，都說他這媳婦腦瓜子好，人又肯下功夫。
彼此都在提出一些根本不可能達成共識的要求。
但是此時，他看着周叔的遺像，一點也沒了素日的冷靜。
離她很近，也能一眼將整個村子都收入眼底。
“的確啊，老周把樂誠這娃兒，當成眼珠子一樣的疼。”
陸懷安也沒好到哪裡去，一路上都在回憶着過往。
至少周叔走的時候，真的開開心心的，半點煩惱憂愁都沒有。
雖然見面少，但每回見面，周爺爺都對她們很好很好的。
這麼多年的朋友，他咬咬牙，決定相信他。
想錢叔一向能幹，萬事都在他掌握之中。
只不過，他們都沒想到的是，這一系列計劃，都被突如其來的噩耗給打亂了。
當然了，陸言也沒準備現在插手：“我準備再觀望觀望。”
等他們談得差不多，或者需要她的時候，她再去，感覺會更好一些。
原本，他還有些抹不開臉的。
穩一點好哇。
陸言都覺得相當無語：“這也太搞笑了吧，過家家呢？”
這個場子，陸懷安和錢叔都萬分悲痛，根本無暇管理。
“他前天還好好的……還跟我約了去釣魚的，昨天我們就一起釣魚……”
就是昨晚聊得差不多了，喝得也有些上頭了，周叔就說要去睡覺。
還比賽，誰釣的魚更多。
等這邊忙得差不多了，百加列這邊應該也快到了結尾的時候。
睡得半夢半醒，陸懷安聽了之後，頓了兩秒，腦袋嗡的一聲。
這是一場盛大而悲傷的葬禮。
雖然陸家村這些人，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
可不是嘛，陸懷安都頗爲無奈：“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陸懷安也挺贊同她的這個想法的。
“嗯，你看着辦。”陸懷安還是比較相信她的，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陸言也比以前成長了許多。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喜喪。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不過她倆的時間比較緊張，哪怕坐的最快的航班回來，也只將將趕上出殯。
錢叔瞬息之間，感覺像是老了十歲。
他們函國自己不尋求解決的途徑，一個勁地想要訴訟，想要賠償，這現實嗎？
當然不現實的。
陸懷安沒打算瞞着她，點點頭：“嗯，準備在村裡陪陪他們。”
卻還死犟着不鬆口，不認錯，梗着脖子硬扛。
“周支書是個好人呢，那些年他太辛苦了，熬壞了身體吧。”
那般人物，就這麼悄然而逝了。
音容笑貌和平常沒什麼區別，甚至脣角還帶着淺淡的笑意。
她就坐他旁邊看電視，真的是一點預兆都沒有。
一是陪周叔，二是陪錢叔。
“嗯。”陸言點點頭，忽然嘆了口氣：“爸爸，我想快點回來。”
她仰起頭，難過而悲傷地：“我突然好害怕。”
怕子欲養而親不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