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爲了錢,臉都不要了【3000】
不是你撞的,爲嘛要跑去村裡叫人?
好傢伙。
也就陸陽不在,陸陽要是在,肯定會表示,這話聽着很耳熟。
此時,陸陽已經走進了靈堂,迎面撞到的第一個人卻不是大堂哥,而是已經有差不多半年沒見的老五。
陸有禮一身孝衣,跪在他牙老子的棺材旁,腳底下墊了一層草紙,充當孝子賢孫,給來祭奠他牙老子的賓客回禮。
陸陽微微皺了皺眉頭。
眼神掃視了這靈堂一圈,沒有發現大堂哥,倒是隱隱約約聽到側面的屋裡有傳來爭吵聲。
想了想。
還是決定先祭奠大伯。
等到前面的賓客祭奠完,已經走開到了一邊,陸陽也來到棺材前的供桌旁,點燃三炷香。
按照這邊老家的規矩,陸陽需要向大伯的遺像行三叩首之禮,而陸有禮這個現在跪在棺材旁的孝子賢孫,也需要向陸陽來叩首還禮。
顯然,他發現了進來的陸陽。
但是不知道是因爲心虛,還是因爲其他什麼原因。
見到陸陽進來以後,居然把頭給低了下去,還撇到了一邊,當沒看見是吧?
陸陽懶得理他。
按自己所理解的步驟,照着大伯的遺像,鞠完三個躬,然後再行三叩首之禮。
禮畢以後。
心知躲不過去的陸有禮,代表孝子賢孫,也正欲給陸陽磕頭回禮。
這時,本來禮應,如果是同輩,陸陽應該快步上前去,攙扶住要給他叩首的陸有禮。
不讓這一跪給跪實了。
這樣就既照顧到了,喪事方孝子賢孫的形象,也免去了人家給同輩下跪回禮的尷尬。
陸陽是懂這個規矩的。
可他卻偏偏不,腳都沒挪一下,也懶得去扶。
愛跪就跪。
不想跪可以不跪。
眼看着自己的膝蓋,已經屈成了90度,80度,70度,60度……馬上就要挨着地面的草紙了,也沒個人來扶自己一下,那人更是連腳都沒挪動。
陸有禮就知道,只能認命了。
周圍還有一圈人看着呢,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分開,向前,同時帶動整個肩膀,連同腦袋一起,給陸陽結結實實的叩了一個。
同時他也心想:跪就跪吧,就當是給自己挽回一點名聲,這回總沒人再說,我是不孝子了吧?
扶我起來。
快點,來扶我起來。
堂哥啊堂哥,我都這樣了,這孝子賢孫當的,都給你五體投地的磕頭了,你還不趕緊過來,把我扶起來?
咱們可是同輩,同輩啊,不怕村裡人戳伱的脊樑骨嗎?
他已經想好了,陸陽要來拉他起來,他就借勢抱着陸陽一起痛哭,這樣說不定就能緩和雙方的關係,看在死去的牙老子的份上,自己哭的這麼傷心,對方總該不至於,還不肯帶自己一塊發財吧?
大哥發財了。
瘸子三哥也發財了。
油腔滑調的老六也都發財了。
這整個陸家,所有的男丁,除了老七這小子還在讀初中,沒法出來輟學工作以外,所有人都跟着這個堂兄弟發了財,聽說還全部都當上了那村裡製衣廠的高層管理。
不羨慕嗎?
不嫉妒嗎?
豈止,陸有禮做夢都在想,在想也能擁有一個這樣“公平”的機會。
是的,他覺得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憑什麼同樣是堂兄弟,流在血管裡面的血都是一樣的。
老實人大哥,能跟着這個堂兄弟一起發財?
瘸了一條腿,木訥的三哥,也能跟着一個堂兄弟一起發財?
油腔滑調,只會貧嘴耍賤的老六,也能跟着這個堂兄弟一起發財?
而他這個陸家最聰明的老五,卻不管怎麼做,都不受待見,一點機會都不給,憑什麼?
憑什麼?
最近一段時間,他日思夜想,越想越氣,越想越寢食難安,越想越嫉妒的欲發狂。
連頭髮都掉了一大片。
還好,牙老子死了,牙老子死的好啊。
反正也病了這麼多年,早死,晚死,反正也都是死。
藉着這個機會,自己重新回來做孝子賢孫,靈堂哭喪,只要自己表現的好,迴歸陸家,把以前離家出走和家人都鬧翻了的那一篇給翻過去,大家都忘記它,應該沒人會反對的吧?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個關鍵點,迴歸陸家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是要和這個有錢的堂兄弟重新打好關係,拍好對方的馬屁。
可他左等右等,不對呀,怎麼還不來扶自己?
連個腳步聲也沒有。
忍不住擡起頭來一看,眼前還哪裡有堂兄弟陸陽,陸陽早就已經走了。
扶他?
陸陽寧願去馬路上,扶摔倒的老頭,老太太,也不寧願去扶他。
“哎呦,是誰?”
“誰打我?”
突然在這個時候,一隻拳頭在他的眼前放大,砸中了他的眼眶。
疼的陸有禮捂住自己的眼睛,差點沒滿地打滾。
出了一口惡氣的陸有智。
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領子,把他提起來,並推到了一邊。
“滾,你已經被趕出了陸家,你有什麼資格?代表孝子賢孫,跪在這裡?這裡沒有你的位置。”
陸有智擠開了陸有禮,自己跪在了陸有禮的位置上。
一隻手扶住棺材,眼睛通紅。
而被他砸了一拳,又被強行給推開了的陸有禮。
當發現是陸有智打的他。
頓時怒火中燒。
捂着一隻眼睛不可置信的怒吼道:“瘋了吧?老六,你敢打我?”
靈堂裡也安靜了下來。
很多人都不知所措,看着這突然反目成仇的兩兄弟。
從門外又闖進來了剛剛被陸有智給推進自己房間裡面去的陸陽他大伯孃,當看到老六打了老四,而老四正捂着眼眶,怒吼老六。
連忙上前去拉住老四的手臂,又瞧了一眼對方滿是淤青的眼眶,心疼的也幫腔朝跪在的棺材旁老六陸有智數落道:“瘋了,是不是?”
“下手這麼重,你打你五哥幹什麼?”
“你五哥肯回來給你們牙老子盡孝,送你們牙老子最後一程,那他就是個孝子,不管他以前幹了什麼混賬的事情,娘我都原諒他,他從今天起,就還是我們陸家人。”
小兔崽子,你說,你還有什麼理由打你五哥?”
剛纔她還沒把話說完,想讓這兔崽子幫自己,或者去說服他的堂哥幫自己,狠狠的敲那城裡人一筆。
結果倒好,小兔崽子不僅不幫她,還敢兇他親孃老子,把她強塞回了裡屋。
說什麼嫌她丟人現眼,簡直豈有此理。
這回,她逮着了機會,那還不得好好數落一番。
“哎呦,我的命好苦啊,你們牙老子死的時候,你人在天邊,盼你回來,盼了兩天兩夜啊。
你大哥媳婦剛生產完,自顧不暇,大的小的都需要照顧。
你三哥腿腳不方便,又還要管着你堂兄弟到廠子一攤子事情,也幫不上什麼忙。
只有你五哥不計前嫌帶着他媳婦回來,又是幫我忙裡忙外,又是兩口子沒日沒夜的陪着我,安撫我,不讓我太傷心,你倒好,一回來你就打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不就是因爲跟爲娘我說了一些真心話嗎?
當家的本來就死的不明不白,難道還不能合理懷疑嗎?
你有本事幫外人,打你五哥,要不,你把我也打一頓。
來呀,來打我撒。”
撒潑打滾,得理不饒人,一直都是陸陽他大伯孃的強項。
說來說去。
最後還是繞回到了他大伯的死因。
簡而言之,就是要錢。
多好的機會,城裡人有錢,況且還是個城裡面當官的,要是能訛上,那下半輩子養老,可就不用愁了。
誰會給陸陽她大伯孃,出這樣的餿主意呢?
剛剛已經有人自爆了。
就是陸有禮。
難怪老六,陸有智這小子,回來了也不先祭奠自己爹,剛進靈堂,上前來就給了自己親哥一拳。
此時,靈堂裡裡三圈外三圈,連門檻之外,全部都圍滿了好事之人,鬧哄哄的,都在往裡面擠。
陸陽站在最外圍。
旁邊一羣披麻戴孝的人。
大堂哥陸有仁,抱着孩子的大堂嫂。
二堂姐陸春花,二堂姐夫,一個皮膚黝黑的莊家漢子。
三堂哥陸有義,還未正式成親,但也願意以陸家媳婦自居的鄰村郭家小妹,陸陽未來的三堂嫂子。
伸長脖子的老七陸有信。
癟着嘴,像是隨時都可能會哭的老八陸夏花。
一個皮膚白皙,屁股大,臉有些嬰兒肥,挺着大肚子的年輕女人。
陸陽之前不認識。
但是現在認識了,她是陸有禮的老婆。
當初爲了娶這個女人,陸有禮偷光了家裡孃老子牙老子藏着私房錢,還順帶將陸陽三堂哥陸有義存在他孃老子那裡的錢,老六陸有智存在他孃老子那裡的錢,一塊打包都偷走,捱了一頓狠揍,但都不敢還回來,哪怕最終不惜離開陸家,放棄繼承陸家的這一片祖屋以及田土也在所不惜。
現在,又回來,裝起了孝子賢孫。
陸陽踢了旁邊的老七一腳:“還愣在幹什麼?進去裡面跪好了,把你六哥給換出來,他是挺能說會道的,可是當你們孃老子撒潑打滾,不講道理以後,你這六哥可就不是對手了,這麼多人圍着,也不像話,就別丟人現眼了,還是把他們都叫過來,咱們陸家人關起門來自己處理,這位五弟妹,你說對不對?”
陸陽轉身又看向懷孕的年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