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修竹的八卦之心又暗暗地翻涌了起來。雖然看自己爺爺和師父的熱鬧不太好的樣子，但……自己好不容易纔發現這麼一個小小的愛好，既不傷天害理，又不危害社會，說不定還能促進有情人早日重歸於好。稍稍地放縱一下自己，應該不礙事吧？
他控制着自己的眼神，悄悄地在凌心和謝清凌之間掃來掃去，卻見凌心稍稍皺起了眉頭，冷淡地向新隊員孤塵打了聲招呼：“這位大師，初次見面，希望你之後不要添亂。”
……雖然知道凌心對待大部分人類都不會有好臉色，但總覺得有點同情自家爺爺怎麼破？
謝清凌則一改先前在謝修竹與琥珀面前笑容可掬的樣子，同樣十分淡漠地點了點頭：“不勞前輩費心。”
琥珀隱約覺得有點奇怪，心想這和尚是想通了，懶得再在他們面前做戲了？不過凌心性子高傲，孤塵這幅態度，他之後怕是不怎麼會搭理這和尚了。
鮫紗的質地極其輕薄，還好鮫人族在其中設置了陣法，將之從腦袋上兜頭套下，就能眨眼間服服貼貼地穿起來。
這是隻有鮫人族才能製作的獨門法器，不管是人類還是無法在水中生活的妖族，披上鮫紗後就彷彿成爲了魚類的一種，即使墜入了深海，也能安然呼吸、活動，無數生活在東海附近的道修願意擲千金購買，但鮫人族無意放任道修輕輕鬆鬆地進入深海，因此嚴格地控制着鮫紗的產量和銷路，以致其在道修市場上常年只聞其名，不見其物。
謝修竹前世雖然來東海這邊遊歷過，卻只是走馬觀花地逛一逛，加之寒羽宮給他的零花少得可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連好點的法寶都買不起，更別說千金難求的鮫紗了，想都不敢想。
披上鮫紗後，四人告別被偌大結界保護着的鮫人族界，先是浮到了水面上，隨即孤塵取出先前的那隻靈舟，不管怎麼說，金丹期操控的靈舟，怎麼說都比謝修竹和琥珀兩個築基期的少年速度來得快。
孤塵站在船頭，琥珀蹲在他身旁指點方向，謝修竹沒什麼事幹，便在船尾和凌心說話。
謝修竹和琥珀在冰洞中發現秘境鑰匙線索的事情，早就和凌心交代了，修爲上的事情，前幾天凌心也過來指導過了謝修竹，這會兒實在沒什麼好聊的了。
凌心獨自在北部大陸呆了好些年，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在海上趕路的時間雖然無聊，卻也不怎麼難捱，因此在謝修竹搭話的時候，便有些懶洋洋的。
謝修竹笑容溫和靦腆，凌心還以爲他又會問些修煉上的事情，沒想到這孩子直接問：“師父，你以前和我爺爺是情侶吧？”
原本又穩又快的靈舟忽然稍稍晃動了一下。
凌心愣了愣，有些奇怪：“怎麼現在突然想起問這事兒了？”
謝修竹心說這事兒就是要留到現在——你和我爺爺同時在場的時候問啊！
凌心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很坦誠地回答：“我喜歡他，他應該也喜歡我。可人與妖相戀本就不容於世，再加上他是寒羽宮宮主，我那時還只有元嬰期修爲，妖氣瞞不過寒羽宮的供奉，根本沒辦法和他長相廝守，所以……就一直那麼吊着，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謝修竹頓了頓，又問道：“那爺爺既然喜歡你，怎麼還生了我父親呢？”
凌心笑了笑：“你父親不是他親生的，那年他被宮裡的族老們逼得緊了，恰巧有個無力撫養孩子的謝家遠親婦人，雖然嬰兒體質虛弱，但靈根極佳，便來到寒羽宮附近想將小嬰兒送給寒羽宮做弟子，謝清凌便偷偷摸摸地用了些手段，大張旗鼓地把孩子抱回來說是他以前春風一度的私生子，養了起來。“
謝修竹睜大了眼睛，這件事情，芷楠在給他念謝清凌的生平時一句“六十歲時養育謝尊庭”就帶過了，沒想到……原來爺爺不是親爺爺！
他有些恍然，又有些感慨，“那……我根本不是他的親孫子，爲什麼他還要專門留言囑咐你照顧我呢？”
凌心將手放在腦後半靠着船板，“因爲你母親是容淑兒啊。那時見到你，要是你長得不像你母親，反而像謝尊庭的話，我估計更不想理你。容淑兒從小就特別懂事，雖然是個道修，但救過北狐族的小崽子，我和你爺爺都很喜歡她。後來也不知爲什麼突然就病逝了，也怪我，當時沉浸在謝清凌一言不發獨自去送死、還拿心魔誓威脅我留在北部大陸的憤怒中，壓根不想再踏足寒羽宮……”
謝修竹詫異道：“拿心魔誓威脅？”
凌心想起這件事還是忍不住蹙眉，冷哼道：“那傢伙也真是夠熊的，威脅我要是沒到化神期，就絕不能踏出北部大陸一步，否則他便自請心魔，斷送道途……我能怎麼辦？！還有臉讓我替他帶孫子，簡直不要臉！”
坐在船頭指揮方向的琥珀莫名其妙地望着孤塵，這和尚怎麼又手抖了？！
謝修竹倒是知道謝清凌最主要的想法就是不希望凌心捲入任何危險之中，待到他解決因神級秘境鑰匙引起的偌大風波後，再回到北部大陸與他相伴相依。
思及此處，他在腦海中道：“芷楠，前些天你沒告訴我爺爺不是親爺爺吧？”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二階段目標任務一：獲得鮫紗，並與孤塵一起前往雷鳴海域！獎勵爲化形丹三顆，請宿主注意查收！~”
“……不要試圖轉移話題。”
“謝清凌對寒羽宮始終沒有多少感情，不過是生來便不得不承擔的一份責任，還因此無法隨便甩手不幹、安心歸隱冰川與凌心長相廝守。所以在他的生平信息中，收養謝尊庭這件事只佔了隻言片語的篇幅啦╮(╯_╰)╭。”
謝修竹無奈：“你懂得還挺多哦。對了，獎勵怎麼又是化形丹？先前不就已經有了三顆了嗎？”
芷楠十分自豪地道：“系統雖然無法幫助宿主直接知曉未來，但爲了宿主能順利妥當地成神，可是含辛茹苦勤勤懇懇嘔心瀝血……”
謝修竹腦門上滑下兩排黑線：“你懂得……真是越來越多了！打住！”
“——總之肯定是對宿主有用的啦！”芷楠哼唧道，“都不誇誇我！”
“嗯嗯，芷楠越長大越懂事啦，真乖。”謝修竹覺得芷楠越發地像個小孩子，像個“人”了。
回過神來，半靠在船板上的凌心已經閉上了眼睛，或許是因爲剛纔的話題，青年秀麗白皙的容顏上帶着些許煩悶，哪怕是閉目養神，眉頭也微蹙着。
謝修竹嘆了口氣，看得出凌心還是很想念謝清凌的，但自家爺爺——兩人之間的疙瘩終究只能他們來解，自己旁敲側擊地替謝清凌試探兩句，便已經是極限了。
謝修竹不再打擾凌心，回到琥珀身邊坐下，將他抱進懷裡揉揉。
琥珀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意識，而且謝修竹一如既往地技法高超，趴在懷裡露出白白的肚皮，隨便他揉捏。
“琥珀，我還有六顆化形丹。”謝修竹忽然道。
琥珀愣了愣，“你哪來這麼多的？”
謝修竹親了下琥珀的圓耳朵，“做我老婆就告訴你。”
琥珀扭過頭：“哼。”
謝修竹又問道：“你服用化形丹過後，實力是不是會提升一截？”
琥珀看了站在船頭撐船的孤塵一眼：“嗯，的確會提升，但你也知道，是有時間限制的。”
謝修竹點點頭：“雷鳴海域很危險是不是？你身上好像沒有儲物袋，我先將化形丹收着，你需要的時候就告訴我。”
“我是雷屬性靈力，所以還好，倒是你，快要到海域的地界了，注意保護自己。”琥珀將聲音壓低了些，聽起來很嚴肅。
謝修竹再次笑彎了眼睛：“嗯，知道了，琥珀~”
兩個少年的對話親暱又溫暖，凌心在船尾眼不見爲淨還好，孤塵卻就站在兩人旁邊辛辛苦苦地撐船。